滴答、滴答……

水珠墜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的眼睛溢滿恐懼,牢牢盯著麵前的地板磚,上麵殘留的水漬看似毫無規則,但是仔細看能夠發現,那是歪歪斜斜的幾個字。

“我找到你了!”

恐懼好像一條毒蛇沿著我的脊柱爬入大腦,我頭皮發麻,打了個寒顫,還沒等做出反應。

一滴冰涼的水從房頂滴落在我的後頸上,脖子好像生鏽的齒輪,一點點扭動,我抬起頭看向身後。

組合櫃頂部的木板被撬開了一塊,那隻可怕的毛絨熊此時半邊身體都已經鑽到了櫃子裏!

殘破的左手露在外麵,它的腦袋已經裂成兩半,前半部分反掛在後背上,似乎卡在了組合櫃頂部的缺口中。

“如果我再晚一分鍾,不,十幾秒出來……”我臉色鐵青,腦中的場景被我強行打斷,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該結束了。”這個機會實在難得,我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得多,隻用了不到一秒鍾時間就從恐懼中走出,意誌操縱身體,做出最合理的判斷。

舉起手中水杯,我毫不猶豫將杯中鹽水潑到了毛絨熊的身上。

髒兮兮的毛絨玩偶身體本來就已經濕透,鹽水潑在上麵按理說看不出什麽,可奇就奇在,原本一動不動的毛絨玩具被潑了鹽水之後,身體裏變質腐爛的棉絮竟然開始瘋狂向外翻湧,好像被砍斷身體、扭曲掙紮的蟲子一般。

“鹽能驅邪,看來這毛絨熊身上真的不幹淨!”我放下水杯,上前一步,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張口將嘴裏的鹽水吐了出去。

我活動著麻木的舌頭,正要說出我贏了三個字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被潑了鹽水的毛絨熊棉絮和大米一起翻出,它身體變小,直接掉入櫃子裏,我那一口鹽水好像並沒有吐到它的身上!

“臥槽!”我很少在直播過程中說髒話,這一次實在是被這個夢境逼得無可奈何,一次又一次被針對,就仿佛是故意在逼著我按照夢境主人的記憶去做一樣。

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組合櫃,目光還沒有看到毛絨熊,更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電視機劇烈閃動了幾下,然後黑屏了!

這個夢境似乎就是在挑戰我的極限,我幾乎是在光亮消失的刹那,就拿出陰間秀場手機照向櫃門,這個時候我也不在乎會不會暴露自己了。

“遊戲正常結束需要先把杯子裏的鹽水潑到毛絨熊身上,然後再將嘴裏的水吐到它身上,最後還要大喊三聲我贏了才行。剛才我吐出鹽水的時候,毛絨熊正好掉進了櫃子裏,現在想要按照規則結束遊戲,我就要再調配一杯鹽水。”

我也不知道這遊戲是誰發明出來的,每一步到底有什麽用,這個時候我根本來不及去深究原因,隻想著趕快破解夢境。

兩三秒的時間,我已經想出了辦法,一腳踹上櫃門,直接跑向廚房。

我和那些恐怖片主角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我絕不會浪費一絲時間,更不會去大喊大叫做一些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在這極致的危險當中,我精神高度集中,憑借之前腦海中的記憶,借助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快步衝入廚房。

在我前腳邁入廚房的時候,臥室組合櫃的櫃門悄無聲息打開,那隻全身刀口子的毛絨熊趴在櫃口,黑紐扣做成的眼珠死死盯住了我。

破舊的棉絮和紅線纏繞著水果刀,它忽然動了!

它在地板上爬動,就好像一個充滿怨恨的棄嬰般,破布腦袋掛在肩膀上,棉絮從臉中間露出,它爬過來了!它的速度很快!

“鹽呢?!”千鈞一發,多次直播磨煉出的心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心底的恐懼雖然無法言說,但是這並不影響我的思維和手上的動作。

毛絨熊越來越快!轉眼已經爬出臥室,進入客廳,它破舊的四肢支撐身體,留下長長一道水漬。

“找到了!”屋子很黑,視覺受到極大限製,我全憑自己第一次調配鹽水時的記憶,摸到了案板上的鹽袋和水壺。

倒水、撒鹽,灌入口中,整套動作一氣嗬成,我含著鹽水,高舉陰間秀場手機,正對著廚房門口。

那裏什麽都沒有,但是我知道毛絨熊肯定就在那周圍。

含著鹽水,我不能開口,在這無聲的對峙中,客廳的電視機恢複正常了。

屏幕一閃,黑白畫麵浮現,淡淡的冷光照射下。

就在廚房門後麵,半顆破舊的玩偶腦袋歪歪斜斜的露了出來。

“居然已經進來了?還藏在門口?!”我一句廢話沒說,大步走過去將嘴裏的鹽水吐向毛絨熊,然後連喊三聲——我贏了。

“遊戲結束了嗎?”我提起案板上的菜刀,警惕的盯著毛絨熊:“似乎沒發生什麽變化?真的結束了?”

我很想過去亂刀把毛絨熊切碎,但是一想到這個夢境的詭異,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決定按照遊戲規則去做。

公寓廚房用的還是老式的煤氣火,我打了幾次都沒有點著,來到客廳找到打火機和幾本書,我堆在一起點燃,然後把毛絨熊扔到火裏,可是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浴缸裏侵泡了快一個小時的毛絨熊根本燒不起來,火焰很快熄滅,屋子裏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這個遊戲到最後還設置了一個陷阱,要想燒毀毛絨熊,必須要把它晾幹才行,而如果裏麵真的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在它晾幹的過程中,玩這個遊戲的人估計就已經遭遇不測了。”看著被火熏黑,變得更加醜陋的毛絨熊,我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如果電視再次黑屏,這個毛絨熊會不會爬起來?”想到這裏,我看向電視機,黑白畫麵中夾雜著信號幹擾產生的大片雪花,一般人很難看清楚屏幕中播放的是什麽,可我不同,擁有判眼,我最擅長的就是在複雜的環境中找出變化的細節。

“每一點五秒屏幕會輕微閃動一次,這個時候畫麵中好像夾雜了其他東西。”我走到電視跟前,經過反複辨識才確定,電視中的夾雜在黑白畫麵裏的是一個被體罰的小男孩,他嘴唇不斷張合,似乎在說著什麽東西。

“這孩子,我好像見過。”幹瘦、矮個、駝背,這不就是我在葉冰集體照中發現的那個小男孩嗎?

“為什麽他會出現在葉冰的夢境裏?又或者這是他的夢境?不對勁啊!我進入的明明是葉冰的夢境,為何這個小男孩會出現,他跟葉冰到底是什麽關係?”從葉冰的資料可以看出,小學入學一直到小學畢業,兩人一直都在同一個班級讀書,所有的線索都在小學畢業之後斷掉了,這個男孩似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徹底的,不留一絲痕跡的從葉冰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在說些什麽?”我對唇語不是太懂,隻能模仿口型,嚐試著讀出了一個字——“九?”

“數字9,還是漢字久?是有特殊的含義?代表著某種約定嗎?”一個敢在深夜和毛絨熊玩捉迷藏的孩子,我實在不敢妄加猜測,他的思維很可能和正常人不同。

我站起身,看向牆上的鍾表,忽然又發現了一個問題,表停了,時間定格在淩晨三點四十九分。

“時間停止?還是說夢境主人的記憶就到三點四十九就結束了?”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身後的電視機又毫無征兆的黑屏了。

身體僵在原地,我趕緊用手機去尋找毛絨熊的蹤跡。

“它在哪?”地板上隻剩下一條長長的水漬,一直延伸到客廳房門處,我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手搭在門上,輕輕一拉。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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