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已經忘記了自己第一次看見鏡子時的心態,那是一種由驚奇、興奮和畏懼交織在一起形成的恐懼感,人們眼中的世界無論多麽豐富多采,若沒有鏡子,就永遠看不見自己,對於自身來說,人們永遠是一個盲視者,而人生中第一次在鏡中看到自己的印象是最為深刻的,那種源於興奮的恐懼會永遠的留存於人類的大腦皮層中。”

“那種感覺或許連你自己都已經遺忘,但是夢境不會,每個人的夢中都會有一麵特別的鏡子,藏在心靈的最深處。”

“看見它,就相當於看見了另一個自己。”

這些話是鬼束綾香說的,因為櫻子的緣故,她對於夢境也十分了解。

取出手機,她向我展示了一些她關於夢境的記錄。

“夢中的很多東西都有特別的寓意,比如自動販賣機代表渴望,茄子代表孕婦,迷宮代表迷失和無助,你在夢境中,尤其是在中層夢境和深層夢境時要特別留意這些。”

“還有一點要注意的是色彩,大多數夢境都是黑白色的,當你遇到了其他顏色時就要小心了,夢境的色彩具有極強的象征意味,例如紅色代表憤怒和性的激情,完全的黑色表達壓抑的情緒等等……”

鬼束綾香一直擔心櫻子會永遠遺失在噩夢當中,所以她這些年也收集了不少關於夢境的知識。

我全部看完後,心中又多了幾分把握。

“高健,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我告訴你的這些隻能應付一下中層夢境而已,深層夢境在學術界是一片空白,沒人清楚。”鬼束綾香拿回手機,稍微收斂了一下自己的媚態。

“學術界?老板娘,你這中文說的越來越溜了。”我能聽出鬼束綾香話語中委婉的勸阻,但是有些事情不去嚐試一下,我是不會甘心的。

“高健。”手指被抓住,櫻子將桌上的紙遞給我:“一定不要進入深層夢境,一定。”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那張紙,微微一愣,白紙上畫著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筆法稚嫩,就跟那種小人書上的龍套角色一樣,隻是由簡單的線條構成,僅僅能看出個大概形狀。

“剛才我和你媽媽交談的時候,你就在畫這個東西?”我收起白紙,看著櫻子的大眼睛:“這張紙有什麽用?能告訴我嗎?”

“收好,別弄丟。”櫻子惜字如金,這小女孩的性格跟她媽媽完全相反。

我將白紙疊好貼身放置,接著又請教了櫻子一些問題,她一一解答,等到晚上七點多鍾,她們母女兩個才離開。

“從來沒有人能從深層夢境回來,就算是徘徊在中層夢境和深層夢境邊緣,我也隻有三成可能性回歸,這個概率也太低了一點吧。”我靠著枕頭,望向天花板,自從戴上陳老師的佛珠之後,腦海裏再也沒有雜念幹擾,我心思通透,每一個念頭都閃著精光:“按照我現在的身體恢複狀況,下一次直播肯定無法正常進行,劇烈運動傷口會立刻崩開,還有天意搗亂,罷了,就用十積分免除這次直播,全力幫助葉冰,就當是還陳老師一個人情。”

我拿出陰間秀場手機,剛進入界麵,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在記錄功德的那一欄,數字正在不斷發生變化!

“什麽情況?”我清楚記得自己原本的功德是負十萬,可現在已經變成了負的九萬九千九百多。

數值還在變化,但是速度很慢。

“我自身的功德在回升?”心中詫異,我不由自主的看向手腕,“難道這串佛珠裏蘊含著陳老師二十多年來積累的功德?不可能啊!一個人的功德怎麽會凝聚在一件物品上?”

我嚐試著取下佛珠,記錄功德的數字立刻停止變化。

“還真是因為這串手鏈,如果它能幫我把功德彌補回來,那這個人情就欠的有些大了。”我看著佛珠,心中掀起狂瀾,不過很快我又釋然。這串佛珠可能是跟著陳老的時間太久,所以才沾染了他身上的部分功德,能有幾百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個陳老師,還真是看不透。”摸著佛珠,我長歎一口氣,有了決定:“力所能及的幫葉冰一把,進入她的夢中,隻在淺層夢境和中層夢境尋找,如果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我也算是盡力了。”

想通了以後,我開始給陰間秀場發送信息,想要消耗十積分取消下一次直播任務,可信息發出去很久卻沒有回應。

“難道根本不用提前發信息?隻要直播任務未完成,就自動扣除積分嗎?”我從來沒有取消過直播任務,所以對整個過程不是太了解,“這秀場成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給個員工手冊。”

我嘀咕了兩句,扭頭看到馮明龍又在偷偷觀察我,頓時皺起眉頭:“你又想幹什麽,我救過你小命,你可別恩將仇報啊!”

“沒有沒有。”馮明龍連連擺手,聲音猶猶豫豫:“你跟剛才那對母女是什麽關係啊?我雖然聽不懂你們聊的內容,但看你們挺親密的,那母女倆還都挺關心你。”

馮明龍擠眉弄眼,十分婉轉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

“沒什麽關係,就是普通朋友。”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著話,在心中默背從櫻子和鬼束綾香那裏得到的情報。

“哦,那我就放心了。”

馮明龍的聲音很真誠,還帶著少許的羞澀,他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腦子裏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幸福的畫麵,嘴角上揚不自覺得露出笑容。他舉著燙傷的手,很費力的掏出自己手機:“哥,那個日本姐姐的電話號你能給我說說嗎?”

“日本姐姐?”我愣了一下。

“恩恩,就剛才那個胸口有藍色紋身……”

“人都快殘疾了,還有時間想日本姐姐?死一邊去,別影響我思路。”沒等馮明龍說完,我就直接拒絕。

快八點鍾,鐵凝香帶著晚飯匆匆趕來:“餓壞了吧?我局裏有些事情,走不開,你趕緊吃,不行我今晚就留這照顧你。”

“不用。”我這次沒有好心的跟馮明龍分享,吃完後,伸手攔住了準備離開的鐵凝香:“學姐,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怎麽了?”

我盯著鐵凝香看了半天,才說道:“我要去中央銀行一趟,你能不能送送我?”

“不行,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怎麽能亂跑?傷口本來就感染了,再到外麵去,萬一出了事怎麽辦?好好在這裏呆著吧。”鐵凝香將碗筷收好:“再說你要去銀行幹什麽?你缺錢嗎?後期醫藥費我已經幫你墊上了,不著急。”

“不是,我要去銀行取一件東西。”我這話一出口,就感覺要壞事,銀行這條線對於陰間秀場的調查來說非常關鍵,可以說是一個算不上漏洞的漏洞,我原本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

“取東西?銀行還能寄存東西?”鐵凝香是搞刑偵的,自然留意到我話中的破綻。

“是,那東西有些特殊,隻能我親自去取。”我抬頭看向鐵凝香,目光慢慢平靜下來。

我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鐵凝香糾結了好一會兒:“行,我送你過去,不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這幾天你給我好好呆在醫院裏,不要再偷偷往外跑了。”

她把我從**扶起,去停車場取車,我趁機用陰間秀場手機發送短信,詢問現在能否去取殘損善惡修羅麵具。

收到陰間秀場的回執短信後,我才心安,取麵具的一路上並未發生意外,當時銀行已經下班,但大廳還燈火通明,男經理一直在等我。

看我拿著一個黑色包裹走出,鐵凝香隱約有些懷疑:“江城中央銀行雖然屬於城市商業銀行,規模不大,但是能讓整個銀行為了你一個人推遲營業時間,這有些誇張了吧?”

她很好奇我手中的黑色包裹,但並未做出什麽不妥的舉動。

麵對鐵凝香的懷疑,我忽然發現自己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不該迫於天意和深層夢境給予的壓力,急匆匆去取殘損善惡修羅麵具。

所幸鐵凝香並沒有繼續追問,將我送回醫院她就離開了。

回到病房,我背對馮明龍打開黑色包裹,當最後一層黑布掀開後,一副布滿裂痕的麵具出現了。

很普通,從中間一分為二,半黑半白,簡單的有些過分。

“價值二十積分的東西,就長這樣?”我伸手撫摸麵具表麵,不知是什麽材質做成,隻能感到刺骨的寒意。

我將其拿起,試著戴在臉上,很輕,跟我的臉型完全貼合,就好像這原本就是我的東西一樣。

抬頭看向窗外,隔著麵具仰望天空,視線極為開闊,雲層也無法遮擋,我能清晰看到每一縷星光,它們仿佛正從遙遠的的未來垂落。

我呼出一口濁氣,麵具好像阻隔了這天地間的某種東西,那種一直被窺伺的感覺消失了,身體極為放鬆,意念也變得安詳。

“不知道,這麵具在夢中有沒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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