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泥沒過腳踝,狂風暴雨,我抱著用雨衣包裹的皮箱,勉強睜開雙眼。

深夜的新滬高中帶著一成不變的陰森和恐怖,好似一隻巨大的怪物。

“這牌子怎麽又掉了?”

站在隔離圍欄外,我撿起布滿泥汙的警示牌,上次我進來時特意用鐵絲固定住它,可現在來看似乎並沒有什麽用。

“學校裏到底還隱藏著多少未解的秘密?”鐵絲特別加固的警示牌被拆下扔在泥水裏,我再次將它掛好,翻過圍欄進入其中。

懸掛在圍欄上的警示牌在暴雨中搖晃,用紅色油漆書寫的禁止入內四個字顯得刺眼,沒過一會兒,狂風倒卷,警示牌好像被無形的手掀動,“啪”一聲,又落到了泥土當中……

我和白起沒有在門口停留,繞開教學樓,輕車熟路進入女生公寓。

之所以選擇在這棟樓落腳,並非我有什麽特殊嗜好,僅僅隻是因為大樓距離我很近而已。

宿舍樓的門打開著,保持著我第二次直播時的原貌。

進入樓內,幽暗的長廊一眼看不到頭,黑暗之中隱隱有東西在走動,我即使運用追眼也看不清楚,那東西越走越遠,好似是孤魂,也可能是野鬼。

對方避開了我,不願意跟我碰麵,我也不會自討沒趣,這時候刨根問底去找尋什麽真相,眼下最關鍵的事是好好休息,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態。

拖著皮箱來到沈夢自殺的房間,當時我和秀木走的匆忙,宿舍鑰匙隨手扔在屋子裏。

“嘎吱。”

受潮的房門被推開,屋內並沒有冤死鬼還魂之類的驚悚場景出現,我在桌子下麵拿到了宿舍鑰匙,而後下樓,在一層找了間背陽的宿舍住了進去。

砸開木椅,用打火機點燃課本,我製作了一堆簡單的篝火。

一天一夜的奔波,我的身體也處於極限,脫去濕透的衣褲,搭在篝火上晾曬。

我又拿出一些冷藏的鮮肉放在火上簡單燒烤,看著漸漸焦黃的肉片,我慢慢放鬆下來。

簡直不敢想象,我居然會跑到鬧鬼的學校裏避難,而且心理上不僅沒有感到任何畏懼感,還理所當然的烤起肉來。

“當初我避之不及,現在這裏卻成了江城唯一能收容我的地方,真是造化弄人啊。”

這裏沒有監控,沒有活人的足跡,是上麵嚴令入內的禁區,跟外界完全封閉,隻要二狗子不告密,沒有人會猜到我躲在裏麵。

金燦燦的烤肉散發出誘人的味道,白起繞著火堆走來走去,歡快的搖著尾巴。

“別急,馬上就好。”我拿的食物並不多,但讓我和白起飽餐一頓還是沒有問題的。

十幾分鍾後,我和白起將帶來的鮮肉蔬菜一掃而光,酒足飯飽,我也不在乎什麽不吉利的說法,從櫃子裏翻出一些陳舊的被褥鋪在地上。

“夜深了,一切事情等明天天亮再考慮吧。”

熄滅了篝火,我抱著白起躺在破舊的被褥上,閉緊雙眼,耳邊嘩啦啦的雨聲漸漸變弱。

第二天快到中午我才睡醒,屋外暴雨依舊,似乎比昨天晚上更大了一些。

“這個季節暴雨傾盆,實在反常。”我坐起身走到陽台,雨幕接連天地,人顯得那麽渺小。

心有所感,這段時間的種種經曆如走馬燈般在腦海裏劃過,大抵道家所說的紅塵曆練也不過如此了。

盤膝而坐,窗外的雨水飛濺入屋內,朦朧細密的水霧將我籠罩。

神念百煉成鋼,在生死直播中尚能保持冷靜,我平心凝神,默默運轉妙真心法,靈台開悟,似乎懂得了什麽難以言說的道理。

“萬千皆一,大道唯真,玄不可知,妙不可言,謂之玄真,謂之妙真。即臨即正,即正即真,體道契真,通達頂真。”

默誦妙真口訣,放空自己,慢慢進入了一種無知、無言、無名、無形、無心、無己的修煉狀態。

心齋,坐忘,緣督,三重境界自如演化,我體內留存的一絲先天氣順著任督二脈,沿著脊柱大龍奔走。

“緣督境界早已到達巔峰,兩日後不知會遇到什麽,現在每一分實力的增長都很關鍵。”從皮箱中拿出化氣丹,打開玉盒,如龍眼大的丹藥安穩躺在盒內。

神光內斂,香氣撲鼻。

所謂的化氣丹,化的是精氣神三氣。

道生元氣,精合元氣成其形,謂之精氣。神合元氣成其靈,謂之神氣。形靈合一成其生。此三氣,名之曰:精氣神。

吞入丹藥,口齒醇香,化為甘涼津液,引頸吞之,汩汩有聲。

化氣丹融於小腹,滋養著先天一氣,下丹田的位置,好似一處氣海泉眼。

我吸氣進入丹田,注潤其中。在化氣丹的幫助下,輕鬆積蓄下來,坤腹先天元氣沒有外露,內外循環,生生不息。

行氣既久,成為自然,即使不用意領,氣息自回丹田之內,仿佛有力吸引。

我隻將意念守於丹田,仍是丹田呼吸,吐惟細細,納惟綿綿,若存若亡,似有似無,真息已成。

在化氣丹的幫助,突破緣督之境,修成吐納,水到渠成。

雖說我隻是剛剛認識氣海,打開下丹田泉眼,學會吐納之法,但這對我本人來說也是邁出了修行上至關重要的一步。

內息不斷,這才能算作是真正的修士。

睜開雙眼已經是下午,白起可憐巴巴的躺在我旁邊,肚皮朝上,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也該出去采購一些東西了。”黑色皮箱就扔在屋內,我讓白起留下來看守,自己穿上外套,披上雨衣走出女生公寓。

“當時聽秀木提起過,學校外麵是有住宅區的。”

離開新滬高中,我走了四十分鍾才找到一家便利店,壓低雨衣帽簷,我觀察了很久確定沒有危險才進去。

店鋪不大,櫃台裏就坐著一位穿著普通的老大爺,他正全神貫注看著旁邊的電視,裏麵播著防汛預警。

“近日,我省部分地區連降暴雨,漢口站水位已超過曆年同期……”

“針對連續的強降雨天氣,市防指要求各地密切關注水雨情,加強值班值守,嚴格按防汛預案做好各項防汛工作。”

……

“結賬。”

在老人觀看新聞的時候,我已經快速買好了大量食物和水,放在櫃台上。

“一共四十塊零二毛,你給四十算了。”老大爺粗略一掃,便又看向電視。

“為保障廣大人民群眾的安全,特提醒大家注意以下事項……”

“現在緊急插播一條新聞,今日淩晨1點28分,我市龍騰別墅住宅區發生一起惡性案件。”

“江錦集團董事會成員之一,江錦集團董事長義子江龍被人在家中殺害,犯罪原因尚不清楚,但是在我市警方全力追查下,嫌疑人身份已經基本確定。”

“姓名高健,男,二十五歲,身高一米七九……”

“因案件性質極度惡劣,其已被列入A級通緝令名單,對於提供關鍵線索的有功單位或個人,由公安部給予不低於十萬元獎勵。”

“提供線索就給十萬塊錢。”老大爺撇了撇嘴:“連江家董事都敢殺的人,這是有多凶殘啊!”

他關了電視扭頭看去,櫃台那邊已經沒有了人影,隻剩下吧台上放著的四十塊錢。

“人呢?”

將購買的食物放在雨衣裏,我皺著眉朝新滬高中走去。

情況愈發不妙,全城通緝,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警察不再是我的朋友,而變成了我計劃的阻礙。

這樣在兩天後的江城,將發會生一場三方博弈,祿興代表的雙麵佛,我為代表的追查者,還有江城當地的武警、刑警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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