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賀嶼安說罷,甩了衣袖便離去了,他已整整三日未梳洗過了,早已嫌棄自己到無可抑製。

賀秋濃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幻聽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怔,又不妨心喊道:“三哥哥,你這是不追究了?”

賀嶼安腳步一頓道:“你既皮癢,不罰你你好似心不大安。”

賀秋濃:“.......”

雖然不想承認,但好像真的是這樣子。

“追暮有一月未洗了,那便交由你來,好好涮洗,連馬蹄都給我搓幹淨了!”說罷,也不戴賀秋濃反應,抬腳便離去了。

追暮是賀嶼安的馬,是匹皇帝親賞的汗血寶駒,這個堯京唯有這麽一匹,隻是性格難馴,當初太子曾想馴服,未曾想幾番被甩於馬下,太子雖喜愛萬分,無奈隻能割愛,賀嶼安初初也不想接手,隻是皇帝既賞,他也不能不收,一日兩馴,起初這馬常甩他落地,他便揚馬狠鞭,它不服教,他便更狠厲馴,一來二去,賀嶼安便摸透了那馬的性子,才漸漸將他馴服在手,如今,那馬除卻賀嶼安外,再無人敢碰。

畢竟不要命的,唯有賀嶼安一人,是故即便那馬三月未洗,便是臭了都無人敢管,如今要賀秋濃洗馬,無非是要狠教訓她。

賀秋濃坐在薑笙床頭,托著小臉止不住又唉歎了一口氣。

薑笙刺繡的手不住便抖了一下,無奈抬起頭來,看向賀秋濃道:“濃姐姐,你可是在為什麽事發愁?”

“啊?沒有啊,哪有什麽事情.....”她話是這麽說的,可麵上卻是愁容滿布。

薑笙將手中的刺繡擺在一旁,端起臉嚴肅的看向她道:“姐姐,你今日已唉聲歎氣七八回了,我便是再傻都能看出來,到底是生了什麽事情,叫你如此發愁?說與我聽聽,或許我能出出主意呢。”

賀秋濃撅著紅唇道:“沒辦法的,旁的事倒也就罷了,可是追暮....欸?”

賀秋濃驚覺自己嘴快說漏了,忙停了下來,可薑笙卻是發現了,忙追問道:“追暮?是人嗎?”

賀秋濃看了一眼薑笙,歎了口氣,索性和盤托出,與她說清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煩惱至此。

薑笙越聽著眼眸睜的便越大,直到如今,她才真的相信,賀秋濃所言的“兄妹之情甚缺”的話了,不禁訝異:“這麽危險.....姐姐你還是莫要去了吧。”

賀秋濃又托起臉,一臉的無可奈何:“不洗不成啊,不然不知道他還要想什麽法子折騰我呢。”

轉頭見薑笙琉璃般的眼睛裏滿是擔憂,不禁寬慰道:“無事,左不過被揣上了腳,我躺在**一兩個月,他解解氣,也就過去了!”

見她說的雲淡風輕,薑笙更覺得匪夷所思,這可是天大的事情,怎能如此兒戲,她雖未見著那馬,但就聽方才賀秋濃所言,也知定然凶悍異常,被它揣上一腳,何止是躺上一月這麽簡單。

如此一來,倒是讓薑笙有些心有不安,畢竟,濃姐姐是為著她闖的藥閣。

她思索了片刻,下了狠心道:“那我與姐姐一起吧,若是,若是那馬兒發起凶來,我,我或可能幫襯一下,喊個救命什麽的,也....也行的。”

這回賀秋濃想也沒想就搖頭否認:“不成!你不許去!”

薑笙聞言卻是異常堅持,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道:“我定不給濃姐姐添麻煩,姐姐帶我一起吧,畢竟這事是因為我而,我,我怎能置身事外呢!”

這話是說的沒錯,可賀秋濃看了眼薑笙的小身板,實在於心不忍:“你身子太弱了,那追暮又凶的很,它若是發起怒來,你不出兩步必會被它追上,到時,我,我真的救不了你!”

這言下之意,確是擔心她的安慰,薑笙也不是不識好歹,不禁道:“我知道姐姐是擔憂我安危,但,但我也擔憂姐姐安慰,這樣,我,我在遠遠的地方看著,若是出事了,我立馬去旁處找人來救姐姐,這樣可成!”

賀秋濃被薑笙求的心軟,到底是點了頭,看了眼她已經消腫的腳丫子不確定問道:“你傷可好利索了?”

薑笙忙晃了晃腳踝,若非大動會有些輕微的痛感,幾乎已經好的差不到了。

賀秋濃道:“那,明日吧,你在養養。”她頓了一下又問:“對了,你可會騎馬?”

薑笙點了點頭 ,又搖了搖頭才道:“父兄在時,曾教導過我,隻是,如今我已有一年未騎過了,或許生疏了不少。”

賀秋濃曾問過賀昱關於薑笙的過往,多少知道些事情,見她眉宇有些傷懷,便知道她又想起往事,不禁咬了咬舌頭道:“不怕,我再教你就是了,馬場昨日剛好到了幾匹新駒,我帶你去挑挑,好像還有隻通體白踏雪,不知還在不在。”

薑笙對騎馬興致缺缺,但見賀秋濃興致甚濃心下也跟著高興,點了點頭迎和了一兩句。

晚間,賀秋濃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半晌也睡不著,起身喊來丫鬟桃心。

“桃心,你去灝郎閣說一聲,明日我去馬場.....”

桃心了然,忙要去傳信。

“等等!”

桃心又退了回來問道:“姑娘還有什麽話要傳?”

賀秋濃眉目輕鎖,細細思索下才道:“說薑笙與我一同去,切記,務必要說薑笙的名字.....”

桃心雖不明所以,楞了一下點了點頭應了聲是,便往外頭去。

賀秋濃見門扉被關上,不禁舔了舔紅唇,眼裏頭有光華閃過,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總覺得,三哥哥待薑笙不一樣,很是不一樣,恰趁此機會試試看,若是三哥哥當真出現在馬場......

她嘴角一勾,覺得自己這計劃很是完美無缺,她實在喜歡小笙兒,若是,若是能成與三哥哥的好事,倒也不錯。

翌日一早

薑笙怕賀秋濃不願帶自己,一早便準備妥當出了院子,她身披月白防風大氅,與漫天積雪幾乎要混為一色了。

她低頭正尋思著事兒,忽而頭頂一痛,一抬頭便見眼前護出現一堵寬厚的胸膛,男人手上正抱著一摞書籍。

“你這一大早,要去哪裏?天寒地凍的,該好好歇歇才是。”

聲音溫潤好聽,若仔細聽來,卻總覺得帶了幾分冰山冷意,薑笙一抬頭,見是賀昱,便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弓腰喊道;:“澤寧表哥。”

賀昱點了點頭又問道:“你要去哪?”

薑笙道:“跟濃姐姐去趟馬場。”她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書籍,不禁問道:“表哥這是要去書房?”

賀昱搖了搖頭道:“是剛從書房出來。”

薑笙啞然,這是看了一夜的書?她這才驚覺,賀昱眼底下的一片青色,不禁勸道:“澤寧表哥,這書有時間便能看,看完一本還有下一本,隻要想看,便隨時能看,我知你愛書,但顧著身子才是。”

賀昱見小丫頭一臉正色,眼裏頭皆是關懷之意,心下久封的寒冰漸有融化之意,賀昱不禁有些動容笑道:“好,表妹說的有理,表哥記下了。”

薑笙點了點頭,多少也覺得有些越矩,咬唇正想著要不要致歉,卻聽他道:“好端端的為何要去馬場,那樣的地方,有些危險了。”

薑笙也覺得如此,便將事情囫圇說了個大概,待事情說完,便見賀昱眉目皺在一起,正要說話,便見走廊盡頭出現一道火紅身影,定睛看去,正是緩緩前來的賀秋濃。

賀秋濃一眼看見了薑笙,眉眼一亮擺了擺手招呼了一聲;“小笙兒!”

作者有話說:

成婚後

賀嶼安:“你離小笙兒遠點!你就是最大的危險!”

賀秋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