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笙看了眼賀秋濃,紅唇微微勾起,而後微微福身道:“我先去了,便不擾表哥休息了。”

說罷,掀起裙擺便越過賀昱,小跑著到賀秋濃身側,兩個小姑娘手腕相抱相攜著就出了長廊,一紅一白顯得格外和諧。

青書見賀昱久久不動,正要開口說話,就見賀昱忽然將手中書冊遞給他道:“去備馬,去趟馬場。”

青書手捏著書,不禁勸道:“公子?你徹夜未眠挑燈夜讀,還是回屋先歇歇吧。”

賀昱卻是眸光一冷,哪裏有半分溫潤模樣,尤其一雙眼睛似沁入寒冰般徹骨,凍得青書不禁身子一僵,忙點頭道:“是,小的這便去安排。”

賀昱頷首:“去吧!”而後便抬腳往府門外去。

賀昱今日隻穿了青色外衫,襯得他身長如玉,姿延挺拓,獨立於與天地間的白雪現顯出幾分格格不入,青書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發忡,想起方才公子的眼神,不禁納罕,竟有幾分二爺才有的老練與深沉,他搖了搖腦袋,忙轉身去安排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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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裏,賀秋濃落下車簾,昨夜她就命人送信去三哥房裏,怎想一夜過去竟無任何動靜,她安耐不住,一早便讓桃心灝郎閣探探,怎想打聽道的竟是今日一早,三哥哥與太子一行人約了一同去郊外賞雪,到底是她猜錯了不成?

見她又默默歎了口氣,薑笙不禁安慰道:“濃姐姐很怕嗎?”

賀秋濃回過神來,見她一雙水洗的黑瞳滿是擔憂,不禁心下一暖道:“怕?笑話,你姐姐我怎會怕.....”

待到了馬場,看著比自己要高出許多追暮,賀秋濃摸了摸自己膽顫的心,不免覺得臉有些疼。

追暮見人靠近,長“籲”了一聲,馬蹄踏地,暴躁之意隨著一喘一息噴薄的鼻子越顯漸盛,賀秋濃心下哀嚎:“她怕呀,怕的很啊......”

即便如此,還是擔憂身後的薑笙,深吸一口氣才回頭,強裝鎮定道:“你去那邊呆著吧,我很快就好了。”

薑笙擔憂的捏緊長袖,柳眉輕蹙起,一臉的擔憂之色:“濃姐姐,你莫要怕,不然,不然我替你.....”

她強裝鎮定提議道。

賀秋濃卻是麵色一沉,很是斷然的指了指遠處的涼棚:“聽話,去那邊呆著,怎麽,你不信姐姐嗎?”

薑笙歎了口氣,這不是信不信的事,她抬頭看了那高昂傲氣的追暮,不禁吞咽了下,無奈隻能走向那涼棚。

她腳步緩緩,一步三回頭,賀秋濃見她漸漸走遠,才回過頭來背對著她,小臉瞬間便拉跨起來,哭喪起臉來,一旁的小廝忙上前遞過馬刷,東西往地上一擱便躲得老遠,生怕被追暮看到,還不忘在憑欄處高喊指導道:“四姑娘,先粘濕馬刷,而後從脖頸那處刷,對了,他的尾巴,您避著點.....”

賀秋濃看了眼遠處的小廝,白眼幾乎要翻到了天上,低頭看了眼馬刷,無奈隻能卷起袖子粘濕馬刷,一步步朝著追暮走去。

薑笙在一旁看著,心就幾乎跳到了嗓子眼,眼見著賀秋濃離追暮越來越近,她隻得屏息看著,怎想賀秋濃還未靠近,追暮眼睛一眨,下一刻便抬起馬蹄來,賀秋濃雖躲開了馬蹄,卻是摔倒在一旁。

紅色大氅被泥水染髒,斑駁出一片又一片。

“濃姐姐!”薑笙見狀哪裏還管得了其他,玉歲拉都沒拉住,就見她往賀秋濃身邊跑去,剛剛跑到身側,追暮被一驚,又抬起馬蹄踏來。

“薑笙!”賀秋濃眼見著馬蹄要踢到了薑笙,忙喊了一聲。

薑笙雖想躲開,奈何到底是沒有那馬蹄快,眼簾裏是馬蹄漸近,她呼吸都要停下了,下意識的便閉上了眼睛,等著疼痛來襲。

耳畔邊忽的一陣風響,她一陣天旋地轉,腰間一熱被人抱起,待反應過來睜開眼眸,抬眼便見一張肅沉臉色,薑笙一驚不禁喊了句:“澤寧表哥....”

她話還未說完,就見賀昱嘴角滲出一絲鮮紅血色來,薑笙不愣,大驚失色喊道:“表哥!”

不遠處忽傳來一聲“三哥哥”呼喚,薑笙轉頭看去,便見追暮被賀嶼安牽製住,她隻皺眉匆匆看了眼,便又收回視線看向賀昱:“表哥,你傷到了哪裏?”

她眼眸泛紅,眼裏頭滿是驚憂之色,賀昱看的不禁一愣,不由與深埋的記憶漸重,又是一陣輕喚,才將他從記憶中拉扯出來,見小姑娘紅了一雙眼,抬手抹去嘴角鮮血,搖了搖頭道:“無事,你莫要驚懷。”

“二哥可要緊?”賀嶼安手牽著追暮,皺眉問道。

賀昱挺了挺腰板道:“沒多大的事。”他頓了一下,又道:“三弟,這畜生性子未定,你怎敢讓她們兩個來此......”

“畜生”二字一出,在場人不禁麵色都一沉,氣氛忽肅了起來,堯京上下皆知,世子爺對追暮可不拿“畜生”看的,賀嶼安能看上眼的就那麽幾樣,這追暮就是其一。

盛闕眼見著氣氛不對,忙打起馬虎眼道:“沒事就好....澤寧,我送你回府,追暮的蹄力不輕,唯恐有什麽內傷,還是命醫士看看才是。”

太子看了眼兩個姑娘,心下歎了口氣,雖知道這事是賀嶼安玩笑過甚,但到底是沒說了什麽,隻是沉著一張臉對著負責的馬奴道:“哪裏的看守,疏忽至此,怎能讓兩個貴女至此。”

那馬奴聞聲一驚,忙跪倒在地,雖心下覺得冤枉,但他很是有眼力見,忙低頭將一應罪責應下。

賀嶼安自始至終隻是抿唇不語,賀昱也抬眸看著他,兩人視線相交,針鋒相對頗有些火藥味。

薑笙擔憂的扶著賀昱,見他額間漸漸冒冷汗,不禁心下生急,抬頭也看向賀嶼安,眼裏頭也帶了幾分埋怨。

賀嶼安自是看在眼裏,莫名輕嗤了一聲,而後勾了勾嘴角道:“二哥說的是,既是個畜生,那便莫要與畜生計較。”

他頓了一下又道:“還是早些回府吧,莫要耽了治病。”

說罷,便抬腳上了馬,而後看向太子等人道:“殿下不是要去郊外嗎?眼見著天色不早了,遲些就隻能看到落日了。”

作者有話說:

他很惡劣,是真的很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