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 賀秋濃定閉嘴溜之大吉了,可這回她卻叉腰拽著陸然的衣袖:“你凶什麽凶, 陸然, 他凶我,你管不管?”

她自打嫁了人,便好似開了竅,再不怕賀嶼安了, 她現在很是明白, 隻要有陸然在, 那便是她的腰杆她的儀仗。

陸然能管嗎?自是不能的, 若是旁人敢這般對賀秋濃疾言厲色, 他首當其衝不能輕易放過,可今日是賀嶼安,那便大不相同了, 再者,他目光在國公爺與長公主隻見掃了一眼, 今日這氣氛肉眼可見的不對,實在不是能輕易摻和的、

賀秋濃察覺不出也就罷了,可他能。

“莫鬧了, 時候不走了,母親今日恰好回府, 咱需得盡快回去。”陸然開口說道。

長公主聞聲點了點頭道:“那是要快些回去了, 莫要讓親家久等了。”說著還不忘回身叮囑賀秋濃:“你聽話些,等過些日子你想回來,再回來也。”

既說道了陸氏, 賀秋濃的便是有一萬個不情願, 但看在婆母的份上, 隻瞥了瞥嘴應道:“知道了,知道了!現在就回,現在就走。”

說著便站起了身,陸然笑著搖頭跟在她身後,隻是人剛要踏出門檻,忽的又小跑著回來,看了眼國公爺與賀嶼安,才跑到長公主身側神神秘秘的貼近了她的耳朵。

長公主微微側身,便聽她嬌俏道:“這回就是父親認錯了,母親你也不能輕易饒了他!定要讓他好好吃吃苦頭才成,好解一解心頭的氣悶。”

長公主聞聲白了她一眼,沒答話,隻是趕這她走:“莫摻和,還不快走!”

賀秋濃吐了吐舌頭,而後躬了躬身邊轉身離去,臨走時還不忘撂下話,過幾日再去賀府新宅子探望薑笙,賀嶼安倒是沒答,自始至終都是神色淡淡。

兩個小夫妻一走,本熱鬧的膳廳募的便靜下來,碗勺間偶不時的叮當聲,氛圍清晰,長公主垂頭用膳,除卻偶不時抬頭問問賀嶼秋濃薑笙的情況,便再無她話了,與之前上趕著與國公爺說話的長公主簡直判若兩人。

這般突然起來的冷淡,有人自認是百般不適應,看了眼長公主,到底是憋下了氣,忽的伸筷夾了個糕點,放進了長公主的碗盞裏:“這個味道不錯,你嚐嚐。”

賀呈給她布菜,近三十年來,統共也沒超過三回,今兒已經算是破了天荒了。

若是以往,長公主必然欣喜展顏,可此刻卻見她神色淡淡,沒再繼續吃,而是擱下了碗筷,擦了擦嘴道:“我用好了,你們慢用吧。”說話間便站起了身,當真沒有要再留的樣子、

那糕點就這麽正正方方孤孤單單的擺在碗裏,她未動一下。

賀呈神色一沉,難堪的很,“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抿著唇卻未言一句。

長公主隻是身型一滯,腳步頓了頓,不過隻是須臾間,便恍若無事的走出了膳廳,自始至終連頭都未回一下。

賀嶼安抿著唇看這個他道:“你這脾氣,隻會將母親越推越遠。”

在戰場上拚殺慣了,賀呈也養成了武人脾氣,聞聲眯了眯眼看他:“我與你母親的事,你少摻和!”

賀嶼安隻勾唇帶著諷刺笑意,今日這餐,他雖是沒同長公主說一句話,但他卻是瞧的明明白白,長公主這回是真的,真起要和離的心思了。

隻是麵前的男人還渾然不覺,這便是偏差,各自的認知不同,相互間的理解便大相徑庭。

“母親既與你談和離,那便是真的動了心思,她的性子你或許不了解,可我這個兒子卻再清楚不過了,但凡她開口,必是深思熟慮考慮清楚的,她既開口,便不存在回旋的餘地,你若不信,你可想想,近些年來相處,她與你提的事兒,哪件沒辦成過?”他說完話也擱下了碗筷,站起身來俯視看向國公爺:“她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先帝爺都拿她沒辦法,你還覺得她是在與你賭氣嗎?”

這話一落,賀呈的麵上出現一瞬的木然,似還未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賀嶼安已拂袖離去,看著賀嶼安離去的背影,他麵色微沉,手不住的摩挲著手中的念珠,不可否認,方才那一瞬,他確實心慌了!

賀嶼安輾轉又去了主屋,長公主此刻正淡淡然的坐在木椅上,品著一杯淡茶,神色嫻靜,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一眼便知是在等他。

“來了。”長公主斟了杯茶遞給了他:“是聽說了?”

賀嶼安撩袍坐下,未接茶,點了點頭道:“認真的?”

長公主不禁勾了勾唇,看向她道:“這事還能玩鬧?”她頓了頓又道:“你與阿濃如今都成了家,為娘已算是了卻大事了,見你們如此,我很是欣慰,至於我與你父親的事,本就沒想著告訴你,即便和離,也不會公之於眾,看在你祖母的麵子上,我也不會輕易壞了她好不容易維係下來的皇家姻親。”

賀嶼安不解,看向她問道:“母親的意思是?”

“隻要他點頭願意和離,我便自請去山上住,或是去我名下莊子裏,再者公主府也成,井水不犯河水便罷,我隻圖往後清靜些,要求不多,隻要他不在眼前晃,便成了。”

這意思,是一眼都不願意再瞧了。

自始至終,長公主要和離的意思便是肯定且確定的,賀嶼安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可如今聽她說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的心算是沉下了,和離之事,再無回旋的餘地了。

他目光澄清看向長公主道:“母親既要和離,便莫要委屈自己,大大方方有何不可?您年歲尚輕,莫為了什麽事禁錮委屈了自己,至於祖母......”

長公主聞聲微微抬眸,看向賀嶼安等著他說完。

“母親既要搬離賀府,那便不可能瞞得住的,祖母即便再不情願,再不肯,那也做不得主,事若板上釘釘,便無需顧忌,再者,即便瞞得一時也瞞不過一世。”

是個意思,可想起老夫人,長公主到底是有些心有不忍,倒不是她心有多軟,回想當初,不禁搖頭無奈笑了笑,當初有多想嫁給他,此刻便有多想離開他,偏偏老夫人那處,都是個關鍵。

她抿了抿唇道:“那事倒不急,隻是要你父親先點頭才成。”

她已正麵與他提過,可那人好似沒當一回事,隻當她是在賭氣,她對賀呈頭一回生出無奈來。

賀嶼安聞聲便沒再吭聲,這事他不能再出主意,實在有違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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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酒肆

賀昱剛進了門,薑許恣便迫不及待起身迎他,麵上皆是興奮:“昨兒夜裏便給托人給你送信了,你怎才來,你要我查的人,我已經有信兒了?”

說罷也不管賀昱麵上是何顏色,安耐不住心中雀躍道:“我既找到了他,之前你答應我的事,便不能失信!”

“什麽事?”賀昱神色淡淡,興趣缺缺問道。

薑許恣以為拿準了賀昱,隻當他是舍不得,還想著跟他周旋談談條件,看著他:“二公子這是明知故問,你若不記得,薑某可替你回憶回憶。”

“我給你消息,你給我薑笙。這比交易你可還記得?”他眯著眼道。

眼眸不住的打量賀昱,想從他麵上看出一絲想知道消息的焦急來,但許是麵前之人太會偽裝,他打量了片刻,愣是什麽也沒瞧出來。

賀昱挑了挑眉頭道:“記得,隻是,有一件事變了。”

薑許恣聞聲皺眉看向他問道:“什麽事?”

賀昱勾唇一笑,麵上的謙和溫潤已消散幹淨,隻要肅然與冰涼:“前提是你那消息是值得的,我想知道的。”

薑許恣聞聲拍桌而起激動道:“當然是值得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要與我打官腔,怎就不能痛快說話?”

賀昱看他的麵上多了幾分嘲諷,這細微的表情,薑許恣卻是敏感的察覺到了,他強壓著心中的勃怒,忍耐的看著他。

“是我忘了告知你了,那消息於我已經不重要了,我既不想知道你那消息,那之前的交易便自動作廢,你說可是?”他挑了挑眉頭又道:“你實在太慢了。”

薑許恣一瞬便察覺到他話裏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問道:“你已經知道了?不可能,怎麽會?那麽難找的一人,你怎會找到。”

賀昱麵上端著笑道:“偏就是這麽巧,剛巧叫我遇到了。”他頓了一下又道:“今日我來,不僅是為了這事,還有些事需得與你說清楚了。”

薑許恣還未從巨大的失落中出來,聞聲有片刻失神,看向他問道:“你什麽意思?說清楚了,莫在賣關子了。”

賀昱本也不想與他過多糾纏,他直接道:“你母親,薑王氏,此刻正在我國公府小住,這事你可知道?”

這事他自然是知曉的,王氏一進城,便親自來見了他一麵,他未攔著,原因之一便是這樣近的距離,母親也可盯著薑笙,隻是未想到這般不巧,她人剛進賀家,薑笙便病倒了,人還未見到,竟又搬進了新宅。

他心下一頓,驀的便了然賀昱的意思,勾了勾唇道:“你是要我將她勸離賀府?”

作者有話說:

來了,錯別字明天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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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女鵝很快就能虐渣,挺直腰板了,有靠山了!感謝在2022-05-31 23:20:28~2022-06-01 23:52: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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