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麗蓉躍上兵器房屋頂,後麵的屋簷幾乎貼近小山。她從間隙中側過身子,一個倒掛金鉤,再收腹返身,雙手搭到後牆頂,鬆開腳,人就臥在了屋簷下的牆上。這麵牆果然是空心夾牆,夾牆中間有格子間著,格子的間隙正好容得下她苗條的身子鑽進去。

這地牢靠門的這頭是個廳屋,裏麵放著些刑具。後麵是兩排牢房,由過道分做兩邊,每邊三間,過道這麵是鐵欄杆,其餘都用磚石砌死,靠樓梯的這頭有從夾牆裏散射進來的日光,另一頭牆上箝有一盞大油燈。左邊第一間裏睡著一個男人,由於光線微弱,那人又朝著裏麵,從背後看不出麵貌年齡。

柴麗蓉走近鐵欄杆,向著那人輕輕地“喂!”了一聲,那人回過頭來,把二小姐嚇了一大跳。

“劉哥哥!果然是你?”柴麗蓉顫聲問道。

劉秉晟翻過身來,身上的鐵鏈嘩嘩直響,他慢慢站起身子挪了過來,看樣子受了很重的傷。

“姑娘,你是誰?”劉秉晟問道,聲音很低。

“你就不認識我了?”柴麗蓉的聲音有些埋怨,有些痛惜。

“我隻看得清姑娘的兩顆眼珠子,好像很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劉秉晟有氣無力地說。

這時二姑娘才發現自己滿身滿臉全是塵土,衣服上的顏色都看不出來了。她退到樓梯口稍亮的地方,撲去頭上、身上的塵土,掏出手帕想抹去臉上的塵土,手帕太小了,她索性撕下裙擺,才把臉上的塵土擦掉。

“劉哥哥,是我。”柴麗蓉回到劉秉晟麵前,把身子盡量貼過去。

“怎麽會是你?柴小姐!這裏是什麽地方?”劉秉晟驚恐萬狀,聲音也大了。

“劉哥哥,是我,我是麗蓉,這裏是柴家莊。”柴麗蓉淚流滿麵,伸手把劉秉晟扯了過來,隔著欄杆一把抱著。

劉秉晟像當頭挨了一悶棍,目瞪口呆,任由她抱著說不出話。

“劉哥哥,劉哥哥,不用怕,我一定救你出去!你告訴我,是誰把你折磨成這個樣子?”二小姐已經全身顫抖,泣不成聲。

確定自己被抓回了柴家莊,劉秉晟腦子裏成了一遍空白。

他不知道柴小姐是什麽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草席上的。

老家人送飯,帶來了木墊板、褥子、被窩、洗漱用品,還燒水幫他洗了個澡。夥食明顯改善,還有一小壺酒。隻是二小姐沒有來看他。

落到柴氏兄弟手裏,劉秉晟自知凶多吉少,不由得想起:

和媽媽在一起逃難的日子。

呂海教他讀書。

悟靈大和尚教他武功。

呂師母和呂秋楓。

和開福大和尚討論“空”。

柴麗蓉拉著他跑著要去見她爹。

就在二小姐尋找地牢氣孔的這幾天裏,柴家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蜂擁而至的人群打破了這裏的恬靜,嘈雜的人聲整天不絕於耳。到處是旗幟,到處是人,所有的人個個麵色寧重。

柴麗蓉到處尋找父親和叔叔,到處找不到人影。

兩個柴麗蓉討論著:

左邊的柴麗蓉:“柴家莊怎麽啦,這麽多人,這麽亂。”

右邊的柴麗蓉:“柴家莊眼下要發生大事了,這大事可能還和劉哥哥有關。”

左邊的柴麗蓉:“千事萬事,救出劉哥哥是最要緊的事。”

右邊的柴麗蓉:“對的,千事萬事,救出劉哥哥是最要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