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形象崩塌
“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國舅本是戴罪之身，數月前若不是太後金口玉言，朕早就賜他死罪，如今也是他罪有應得！”在施貴妃的挑說下，渭王額頭上的青筋依然高高暴起。
“皇上！”喬皇後知道今日皇上怕是真的動了怒，原來她低估了皇上對施貴妃的寵愛和對白未晞的欣賞。
“皇後不必再說了！回去禁足思過！”渭王一甩袖，將頭轉到一側不再看喬皇後一眼。
眼看已是無法改變皇上的決斷，喬皇後神色黯然地掃了施貴妃一眼，那眼神中隱隱流露出一絲恨意，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施貴妃則淡然地跪在地上，任由喬皇後那尖利的眼神刺激著自己。
待喬楚和偏殿內的丫鬟們將藥服下後，國舅府突然來了幾位太醫。
幾位太醫稱是皇上下旨命他們來代替瀾王妃為國舅治病，不顧阻攔**。
穿著常服的太醫看著滿院身著藍色奇異服飾的人們有些不屑。
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盡整些花裏胡哨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站住！”幾位太醫正準備在毫無防範措施的情況下走進寢殿時，便被白未晞喝止。
“瀾王妃，微臣知道您醫術高明，但皇上下旨讓臣等為國舅治療，還請王妃不要抗旨。”首先開口的太醫約莫四十歲左右，五官輪廓分明，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請問太醫尊姓大名？”白未晞看著眼前說話的太醫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微臣許聞淩見過王妃。”許聞淩躬身作揖自我介紹道。
白未晞將目光鎖定在許聞淩的臉上，許久後才展顏道：“那就有勞許大人了，不過該有的防範措施還是得有。”
是他！太子渭沐病入膏肓時他也來診治過，也是他告知大家太子已經命不久矣。
白未晞凝視著許聞淩，心中暗暗道：此人不簡單。
“是！”許聞淩行禮後便帶著一行太醫去換上了一弦提供的防菌服和口罩。
“派令皎查一查這個許太醫。”白未晞在一群太醫蜂擁進入喬楚寢殿後，在一弦耳邊輕聲吩咐道。
一弦不動聲色地給了白未晞一個肯定的眼神，白未晞便笑著叫上渭瀾離開了國舅府。
回到瀾王府時已是傍晚，夕陽垂落，景致醉人，隻是近黃昏。
“王妃，剛才佩玲宮的人前來傳話，說是施貴妃娘娘請您進宮一敘。”白未晞一走進白露殿，環兒便上前稟報道。
白未晞淡然地點點頭，道：“去回話就說我明日一早就去請安。”便吩咐環兒和扣兒伺候她沐浴更衣了。
次日，白未晞應邀前往宮中看望施貴妃，佩玲宮她已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來都會為滿眼的綠色所陶醉。
走在綠意盎然的長廊裏，白未晞想起上次來佩玲宮與施貴妃交談的內容。
施貴妃從喜聞花香到厭惡花香，恐怕就是緣自喬皇後的陷害了。
胭脂中的濃烈花香本是施貴妃所喜愛的，但喬皇後卻以胭脂為引，害得施貴妃被渭王責罵。
施貴妃也是個心氣極高的女人，不過是一時被皇上所疑，便一舉直接出家了。
怕是在她的眼裏，她對她與皇上之間的感情懷抱著最純潔的期盼吧！
期盼皇上也能後給予她像平常百姓家夫君給予娘子的愛與信任，而她卻忘了，皇上是天下的皇上，是她的夫君，亦是整個後宮的夫君。
白未晞這樣想著，不禁又有些敬佩施貴妃了。
施貴妃今日著一身淡綠色蝙蝠袖錦服，頭插鳳蝶翡翠珍珠步搖，妝容恬靜淡雅，令人沉醉。
而白未晞考慮到施貴妃曾是出家人，應該不喜大紅大紫，便隻著了一身簡單的雨過天青色軟紗長裙，妝容也是清新自然，似一朵青蓮，正直花期綻放卻不妖媚。
兩人近日的裝束不謀而合，看起來極其相稱。
白未晞一到，施貴妃便熱情地拉著白未晞的手在軟椅上坐下了。
“瀾王妃這麽早，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施貴妃看著外麵剛剛升起太陽的天，和藹可親地說道。
“娘娘昨日便遣了宮女到府上邀我一續，但昨日臣女確實有事耽擱了，隻好今日趕早來，斷不能誤了娘娘的時辰。隻怕是來得太早擾了娘娘歇息。”白未晞頷首道。
白未晞看著施貴妃那雙握著自己雙手的手，雖然施貴妃已是近四十的女人，但雙手卻保養極佳，白白嫩嫩，手心也是嫩滑舒適。
“王妃昨日可是去了國舅府？”施貴妃輕輕拍了拍白未晞的手，盈盈一笑道。
白未晞並沒有因為施貴妃突然的問話而感到驚訝，畢竟國舅患病一事早已驚動了皇上，施貴妃作為皇上身邊的寵妃，自然也對此事了如指掌。
“是的娘娘。”白未晞淺淺一笑道。
施貴妃的神色轉而嚴肅，她放開握著白未晞的手的手，站起身來疑惑不解地問道：“國舅是喬皇後的親弟弟，亦是我們的仇敵，你為何還要不顧自身安危去為他治病呢？”
白未晞牢牢盯著施貴妃的臉，想要從中看出些什麽，但那張臉上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臣女不僅僅是一個要報仇的女子，也是一個大夫，大夫哪有見死不救之理？”白未晞仍舊坐著，淡淡說道。
施貴妃沉默不語又往前走了幾步後回眸一笑道：“王妃菩薩心腸，不知可否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白未晞抬眸盯著施貴妃的背影，這個背影是那麽陌生又充滿著施貴妃不該有的戾氣。
施貴妃旋即轉身，長長的錦服拖尾在雪白的地毯上急速劃過，留下一圈猙獰的印記。
“大夫可救人，亦可殺人！”施貴妃兩手泛著淡淡的摸不清情緒的笑意。
這幾個字從施貴妃的口中擠出來時，白未晞是驚訝的。
但那張和藹可親的臉上卻仍舊隻是安然鎮定的，好似看破紅塵一般，也好似殺一個人隻是殺一隻螞蟻一般。
“娘娘此話何意？”白未晞不禁有些心寒。
多日來，施貴妃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轟然崩塌，就像一棟瓦房在她麵前碎成了渣。
“國舅的病既然難治，王妃又何必讓他垂死掙紮？就這樣讓他在病中死去，反而是成全了他，解脫了他。”施貴妃說這話時，臉上的神色依然是雲淡風輕的。
白未晞就這樣看著施貴妃，心中卻是百感交集。
原來施貴妃並不是她所表現出來的那麽純善，她這是在暗示白未晞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喬楚。
看來必須得多留一個心眼了。
白未晞淡然一笑道：“娘娘說的是。但報仇的方法千千種，何必用風險最大的一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