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午時,天空陰霾的更加厲害了,尤其是在這風嘯峽之中,抬頭望天,隻見一道狹長的黑雲壓過頭頂,就像是一條黑色長龍一般,似乎連整個天地之間都感覺著壓抑。

風嘯峽是一個梭形的峽穀,因兩頭入口偏窄,內部卻要寬上一些,在這曠野之中,有一點風,峽穀之中便是風聲呼嘯,風嘯峽也因此而得名。在外觀看還不覺得什麽,置身其中,耳邊風聲呼嘯,兩旁山壁樹立,傾斜而上,似乎隨時都會倒塌下來一樣。

華豐商號的運貨隊伍依舊在快速前行,隊伍之中的五十多人都不停望著周圍,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擔憂之色,誰都已經看出,這樣的條件,這樣的天氣,絕對是一個劫持的好時機。如果自己是馬賊的話,恐怕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吧,隻是不知道華豐商號的名頭,能不能夠震住那些馬賊。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了峽穀的中央地帶,眾人都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這風嘯峽,總是讓人感覺有些壓抑。正在眾人精神有些放鬆的時候,一聲乍響忽然想起,在這狹長山穀之中,似是平地驚雷一般,震驚了眾人。

“喂,下麵的人,想活命的把車留下,快滾蛋吧。”一個聲如洪鍾的聲音在這風嘯峽中突兀的響起。

眾人不覺一顫,紛紛抬頭望去,隻見在兩旁山壁頂端,不知何時已經站滿了人,手中拿著弓箭,對準著峽穀之內。放眼望去,就像是頭頂的那一條黑色巨龍一般,綿延而去,一眼看不到盡頭。眾人心中都不由咯噔了一下,如果在這裏動手的話,莫說打起來能不能勝的過,這一輪弓箭下來,他們幾乎毫無反手之力,哪裏還有命在?但是身為護衛,修煉之人都講究一個麵子,眾人互相望了望,沒有一個人動。

為首的王劍臉色陰沉,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光頭大漢手中拿著一把虎頭刀,站在遠處山頂上,遙望著下邊,一看便知是這群馬賊的領頭之人。找到了正主兒,王劍沉聲喝道:“不知是哪位當家的?我們是華豐商號的,還請這位當家的行個方便。”

那光頭大漢遙遙喝道:“我哪個當家的都不是,這方便嘛自然也行不通。話已經說過了,想活命的,就留下東西快快走吧。華豐商號的也是人,如果不想活命,我不介意Lang費一些弓箭。”

王劍臉色已經由陰沉變的鐵青,他們現在完全處在被動局麵,對方隻需把前後出口堵住,兩旁又是絕壁,可以說他們這群人無處可逃。那光頭漢子話聲剛落,身後護衛之中立即起了一陣**,顯然是被這光頭漢子的話說動了。

王劍臉色陰沉的往後掃視一眼,看著那些剛才還道貌岸然現在卻無比驚慌的所謂“高手”,沉聲喝道:“不要亂,他們隻是一群馬賊而已,修為不高,我們一起衝出去,未嚐沒有活命的機會。”

身後不知何人冒出一句:“衝出去自然可以,可是別人用的是弓箭,我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這樣的戰鬥,我們還該怎麽打?”

王劍眼神一寒,朝著那聲音之處看去。看著王劍那冰冷的眼神,那說話之人立即不做聲了。過了一會兒,王劍緩和了聲音,說道:“大家不要驚慌,出了事情,一切責任我華豐商號擔著。我就不信這小小的馬賊,還能把我們留在這裏。”

寒在後麵聽的不禁暗暗點頭,心中對這王劍也多了幾分佩服之意,這一番話不但安撫了眾人的情緒,也給眾人打了氣。雙方對戰之時,大忌軍心不穩。看來這王劍,是深深明白這一點的。

果然,聽了王劍的話,眾人都不再**,心中都升起了一絲小小期望。王劍掃視一圈,複又轉過身對那光頭大漢說道:“這位當家的,以巾蒙麵,難道是見不得人嗎?還是知道我們是華豐商號的人,嘿嘿……”

王劍話雖然說了一半,但話中之意卻頗為明顯,意思是說這幫馬賊怕了華豐商號。整天在刀頭上tian血的人,哪個沒有幾分血性?此時聽了王劍的話,也起了一陣**。

可那光頭大漢絲毫不以為意,哈哈大笑一聲,說道:“哈哈,你華豐商號財大勢大,我們小小幫派,哪裏得最的起?可是最近兄弟們手頭有些緊張,這麽一隻大肥羊,兄弟們都有些忍耐不住,我這個當家的也是沒有法子。”

王劍心中暗罵,這光頭大漢看似粗獷,話語之間卻是不露絲毫破綻,既說明了自己想要搶下這批貨,又不願打出自己的旗號。心中雖然暗恨,表麵卻仍是一副笑容,王劍哈哈一笑,隨著那大漢說道:“既然是兄弟們手頭緊了,小弟這裏也有一些銀兩,就讓兄弟們拿去就是。還望這位當家行個方便,日後我華豐商號必有重謝。”

光頭大漢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這種花錢買命的事情,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一些大的家族商會,會經常在大陸上跑動,和他們這些馬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交易。經過之時,交一些錢財也就過去了。畢竟馬賊求的是財,死人流血的事情,誰都不願意發生。

想了一會兒,那光頭大漢又說道:“嘿嘿,我的兄弟們可多啊,你看看這兩旁的兄弟們,一眼看不到盡頭……”

王劍大手一揮,打斷了光頭大漢,豪爽的說道:“五千兩白銀,求當家的給個方便。你得銀子,我也好交差。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我們華豐商號的人,也都不是吃幹飯的。”

王劍的這一番話,先給個好處,又加個“大棒”,意思很明顯:如果同意,雙方都好說話;如果不同意,那就是撕破臉皮動手。畢竟華豐商號的名頭,在天玄大陸上還是頗為響亮的。

果然,聽到王劍的話,那光頭大漢似乎意動了,五千兩不是一個小數目,足以解決寨子裏的燃眉之急。當下便沉吟了起來。

這時從光頭大漢身旁走出一個中年書生,對光頭大漢說道:“大哥,不可同意啊,現在我們已經占盡優勢,即便動起手來,可以說是必勝的局麵。而且,這人既然一口氣能夠拿出五千兩,那麽想必這一趟貨物無比貴重,價值遠在五千兩之上。大哥,你不要忘了,在家中還有一人等著呢。”

聽到中年書生的話,光頭大漢臉上現出一抹恐懼之色,咬了咬牙衝著下麵的車隊喊道:“華豐商號果然財大氣粗,一張口就是五千兩,我還真是有些意動了。不過,兄弟們求的不僅僅隻是五千兩。現在我再說一遍,想要活命的,立刻把十輛車留下,立刻離開這裏。否則的話,莫怪我不留情麵了。”

王劍咬著牙看著光頭大漢身旁的那個中年書生,剛才光頭大漢明顯已經意動了,但是被這書生的幾句話,又重新改變了主意,不由對那光頭書生暗恨不已。看著那光頭大漢說道:“五千兩不行,那就一萬兩如何?一萬兩白銀,隻求一個方便。”

光頭大漢卻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些厭煩的說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羅嗦?我說了,想要活命的,留下東西走人。我現在倒數三個數,三個數之後,便是放箭之時。三”

王劍臉色鐵青,眼睛放出冰冷的眼神,望著那光頭大漢和他身旁的書生。

“二……”光頭大漢的聲音洪亮之極,在這峽穀之中遠遠穿了開去,遠方傳來一陣回聲。

王劍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回頭掃視著兩側山壁上的弓箭手,雙眼似是要冒出火來。

“一……“光頭大漢喊出了最後一個數字。周圍的弓箭手拉滿弓箭,隻等大當家一聲令下,便立即鬆手。

大當家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正要吩咐放箭,正在這時那王劍一擺手,大聲喊道:“我們走。”

身後已經拔出兵器的眾人紛紛出了口氣,離開了護衛的車輛,跟著王劍一步一步的朝前走去。王劍始終看著那光頭大漢,眼中滿是憤怒之色,一聲不吭的走著。

光頭大漢大當家和中年書生二當家在山頂之上站著,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冷冷的看著正在慢慢向前走去的華豐商號眾人。

王劍等人依舊在慢慢走著,身後已經有不少馬賊從山頂之上順著繩子滑下,去拉那留下的十輛貨車了。王劍一句話不說,當走到光頭大當家所站之處下麵的時候,忽然探手入懷,從懷中拿出兩支長條狀物,那長條之物約有尺許,拇指粗細,一頭留著長長的細線。隻見那王劍一拉那耷拉著的細線,那長條之物立刻“嗤嗤”的冒起了煙來,王劍奮起力量,用力的向頭頂光頭大當家站立之處拋去。與此同時,王劍立即轉身。,對身後眾**聲喊道:“快退。”

眾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但是跟著王劍的等人,聽到王劍的大喊和拉扯,立即都跟著王劍向後退去。此時王劍已經拔劍在手,朝著那正在拉馬車的眾馬賊衝去。

站在山頂的光頭大當家和書生二當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一下變故,都讓他二人呆住了。但是轉瞬間,書生二當家眼間,看到從下麵忽然飛上來一物,大喊一聲:“小心”,然後便拉著大當家朝後退去。

緊接著便聽到一聲“轟隆”巨響,在光頭大當家剛才站立的地方,山石崩碎,碎石四處飛濺。之前在兩處凸出的山壁,眨眼間已經消失不見。

所有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呆了,站在山壁上的弓箭手,紛紛看向這裏,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光頭大當家和書生二當家也是一副震驚模樣,看著之前站著的地方,若是剛才退的晚了,恐怕就和這無數碎石一樣,變成肉泥了吧。山壁之上驚呆一片,而在峽穀之中,一場搏殺已經開始。

王劍率領著四十護衛,紛紛拔出自己的兵器,衝入到那已經被拉走的馬車之中。正在驅趕馬車的馬賊們大為驚慌,立即拔出兵器抵抗,但是這些普通馬賊,又怎麽是這些護衛的對手?王劍一人如同下凡魔神一樣,見人便殺,一時間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寒跟在眾人身後,也是像模像樣的殺著,但出手都不重,隻是讓這些馬賊受了些小傷,失去了攻擊力而已。這種程度的戰鬥,對他來說,就像是在遊戲一樣。一邊對付著麵前的馬賊,寒一邊朝四周打量著,周圍可是布滿了弓箭手,若是一會兒箭如雨下,被這些弓箭手所傷,那可就丟人丟到家了。

下方的搏殺正在進行,山壁之上,首先回過神來的光頭大當家看到峽穀之內一麵倒的局麵,心頭不由大怒,暗恨著了這人的道兒。手中虎頭刀一陣,超前前衝幾步,便從那山壁之上一躍而起,整個身子猶如蒼鷹博兔,朝王劍飛了過去。即將落地之時,在空中一個翻身,頓住了下衝的力道,穩穩的落地。

這一下,讓四周山壁上大聲歡呼,都為他們這些大當家喝起彩來,就連那站在身後懊惱的二當家,也是心中歎服。可是,光頭大當家這麽一衝下去,他們的優勢立即被化解,弓箭手再想發揮威力就比較難了,畢竟投鼠忌器,傷了自己大當家,那就不好了。

書生二當家腳下一頓,懊惱的歎息一聲,拔出自己的長劍,對著周圍的**喊一聲:“兄弟們,下。”

兩側山壁上的馬賊們立即收起了弓箭,紛紛拋出一條繩子,抓著繩子順著滑了下來。

寒在人群之中暗暗看著,也不由為那大當家剛才露的一手叫好,這大當家修為不高,不能飛行,但是剛才那一些對於身體的控製以及力道的把握,卻是精確無比。緊接著看到那紛紛滑下的馬賊,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再無顧忌,收起心神,在人群之中如同一條魚一般滑來滑去。

那大當家甫一落地,便虎吼一聲,手中虎頭刀一陣,朝殺的正狂的王劍撲去。王劍一劍劈開身前的一個馬賊,回頭看著撲來的光頭大漢,怒哼一聲:“小小馬賊,敬酒不吃吃罰酒,我華豐商號的東西你也敢動,今天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說完,手中青鋼劍一抖,便迎上了光頭大當家。

這時,書生二當家已經摔著眾人紛紛從兩側山壁上滑下,加入了戰團。看著兩旁山壁上密密麻麻的一片人影,四十護衛之中已經有不少人心中顫抖,想要退卻了。

寒看著那些渾身抖的如同篩子一般的所謂“高手”護衛,心中忽然想起了徐掌櫃的一句話來:這個世上,多是一些欺世盜名之輩啊。

狹長的風嘯峽之中,已經是一片混戰。馬賊們雖然修為不如這些護衛們,但是勝在人多。而且那些所謂的護衛們,修為也不甚高,和這些馬賊一對一還行,若是一個打五個,那些肯定是敗亡的下場。縱觀全場,除了領頭的王劍以及個別的幾個護衛之外,其餘人等都已經被茫茫一片的馬賊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