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桃昨夜喝太多酒,早上起來後頭一直有點疼,因此聽許傑說第一遍的時候還有些沒明白,皺眉道:“你再說一遍,你們發現什麽了?”

許傑道:“俺的幹的使臣幾天前讓人在疏勒河邊殺死了。他們帶的貢品都是寶物,可全在原地,沒有被人拿走。不像是土匪幹的。”

莫桃遲疑道:“不是土匪會是誰?”

田慧多少有些不滿意地道:“二爺,你以後也該少喝些酒。事情不是明擺著的嗎?俺的幹距離這裏很遠,在本地應該沒有仇家。又不是土匪搶劫,那隻剩下一個可能,有人不願意他們進京。隻有哈實哈兒的人不願意俺的幹進京。但是真有哈實哈兒的人出現在這一帶,無論如何也該和阿布拉江聯絡聯絡,夏將軍那裏會有消息過來。再說,此事真是哈實哈兒幹的,一定很不願意被人知道,即便是裝也會裝成土匪打劫。”

莫桃喃喃道:“除了哈實哈兒,還有誰會不願意俺的幹進京?”

田慧看許傑一眼,苦笑道:“你忘記了?當初薛大爺就不想讓他們進京來著。”

許傑急忙擺手道:“我保證不是我們的人做的。少主聽了二爺的話,也覺得隻殺這幾個使臣沒有用,說不定還會激怒俺的幹,使得哈實哈兒陷入戰火之中,早打消這個念頭了。就像田姑娘說的,如果是我們做的,裝也要裝成土匪打劫的樣子防備別人朝我們身上猜。再說我們基本上不管聽命穀外麵的事情,這次不是因為少主,我們根本不會離開懸靈洞天。”

莫桃這下酒醒了不少,沉吟道:“他們帶的貢品真的沒有損失?那人呢,是不是都死光了?”

許傑道:“貢品的確是沒有損失,是我讓人拿走的,剛才全部都交給田姑娘了。人好像是逃走兩個。這幾天我們都在注意來這裏的武林人的情況,沒怎麽注意他們,不能肯定是不是真逃走兩個人。”

莫桃變色道:“不管能不能肯定,都當是真有兩個人逃走。快去通知你們的人,全力找尋這兩個逃拖的使臣。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回到俺的幹。”

許傑失聲道:“難道二爺懷疑是飛翼宮的人做的?最新消息,孟道元還是沒有消息,孟綠蘿把能走的人幾乎都派出去找他了,說不定沒有精力去對付俺的幹的使臣。”

莫桃苦笑,忽然問:“你們最近還和飛翼宮打嗎?”

許傑稍微猶豫,搖頭道:“打了好幾年,兩邊的損失都很大。自從孟綠蘿從卡瓦格博回來以後,我們就休戰了。”

田慧皺眉問:“孟綠蘿不是中毒了嗎?你們為何不趁機吞掉飛翼宮?”

許傑又猶豫片刻,低頭道:“飛翼宮還有其他很多高手在。孟綠蘿能拖身去卡瓦格博是因為我們懸靈洞天幾乎沒有高手剩下。現在我們和他們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少主從前一直不主張滅掉飛翼宮,這次回來也想報仇,隻是他反對和你們聯手,洞主才逼著他立誓殺三爺和梅姑娘。”

田慧愕然朝莫桃看去。莫桃對許傑揮揮手,苦笑道:“阿曼是不相信天悚。天悚顧慮梅姑娘,可能也真不想滅掉飛翼宮,但是我始終覺得飛翼宮是一個毒瘤,不徹底拔掉,文家永遠不得安寧。”

許傑躬身施禮,轉身朝屋子外麵走。田慧叫道:“等一等!二爺,假如俺的幹的使臣是飛翼宮殺的,目的無非是要挑起我們和俺的幹的仇怨,那正在來這裏的那些武林人豈不是也不安全?”

莫桃霍然一醒,猛地站起來:“霍大俠對我們的態度一定讓龍王很失望!龍王曾經假扮過我的樣子騙過尉雅芝,隻要他再次裝扮成我的樣子去殺那些武林人,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們再和我們打起來!田慧,快備馬,我要去救他們!”

田慧皺眉道:“他們分散各處,又不在一起,你一個人怎麽救他們?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飛翼宮在外麵活動的人,從源頭上堵住他們繼續害人。許傑,這次還是要kao你們大力幫忙才行。”

許傑為難地道:“二位都是少主的好朋友,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隻帶了十個人出來,兩個暗中跟著霍大俠在保護他,四個在村子外麵監視周圍的情況,隻剩下四人還要去找俺的幹的使臣。”

莫桃皺眉道:“你放四人在村子外麵閑著幹嘛?龍王難道還能進村子殺人?”

許傑低頭道:“本來我是沒有在這周圍安排人。可是少主走的時候吩咐過,二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管俺的幹的使臣是誰殺的,反正蹊蹺。有幾個人在外麵,不見得能幫你們抵擋龍王,但至少能預先示警。再一個,飛翼宮的普通人怕我們,知道有我們的人在外麵活動,派出來的就肯定是高手。他們是用飛的,二爺的馬再快,也阻止不了他們。除非……”許傑忽然停下,朝莫桃看一眼,低頭不再出聲。

“除非你也長出一對翅膀!桃子,我現在就出發去殺龍趵,把龍躍留給你和林冰雁。哈哈哈……”這聲音莫桃實在太熟悉了,赫然是曹橫用傳音入密在說話。

田慧還一點也沒有察覺,急道:“除非什麽?”許傑還是低頭不出聲。田慧扭頭朝莫桃看去,就見莫桃表情猙獰地抓起無聲刀大踏步走出屋子:“曹橫就在村子裏!阿山、和戎,都跟我出去找!”

守在門口的和戎和向山一起跟在莫桃身後。田慧和許傑大驚,也拿起各自的武器追出去。

離開屋子後許傑就帶領莫桃先去找他留下放哨的人,不想他們隻在米蘭河邊的樹林裏找到四具屍體。莫桃的臉色更加難看,低頭不出聲。

許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顯得極為驚惶:“曹橫好長時間都沒回過飛翼宮了,沒想到功夫變得也如此厲害!二爺,快想辦法啊!”

田慧見莫桃不出聲,想了想,試探著道:“要不你帶人回懸靈洞天吧!”

許傑怒道:“你以為我是什麽人?遇見危險就逃?那我今後有何麵目見少主?我帶出來的人也算是好手,沒想到遇見曹橫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遇害了。水青鳳尾的功夫更深了。我是怕今後懸靈洞天抵擋不住。二爺,你和我們少主是好朋友,一定要幫我們想想辦法。”

莫桃臉色煞白,仰頭深深吸一口氣,又垂下頭澀聲道:“我覺得雪笠的功夫似乎比龍王還高明,當初阿曼也贏了雪笠。”

許傑苦笑道:“少主的悟性極高,博學多能,武功造詣比洞主還高。他對上雪笠也不過就是僥幸不敗而已。二爺,我們懸靈洞天的希望都在少主身上,但是少主心裏就想著哈實哈兒。前段時間一個人丟下我們自己跑出去,要不是被喇嘛抓住,還不會回來。回來就和洞主大吵一架,不然洞主也不會如此逼迫他。”

莫桃這時才明白薛牧野何以會甘冒大險,始終惦記著找出水青鳳尾功夫提升的原因。不把這個原因找出來,讓懸靈洞天和飛翼宮達到一種新的平衡,他即便是去了哈實哈兒也不會安心。

田慧看莫桃又久久不語,遲疑道:“二爺,我們現在怎麽辦?”

看見烏曇跋羅花高高飛出,羅天著急得很,可他怎麽可能在這種形勢下當眾搶奪?隻好朝婁澤楓看一眼。

婁澤楓幹咳一聲:“三爺,你拿到烏曇跋羅花也是為給無涯子治傷的,就把花給我吧。讓我帶去三玄島。”

莫天悚冷冷一笑,後退一步,忽然一掌擊向半空,便如刮起一道熾熱的旋風,不僅將即將落下的烏曇跋羅花又卷上天空,還把周圍的人都逼退一大步。即便是婁澤楓和羅天因為事出意料,不及防備,也不得不退後一步。莫天悚悲憤地爆喝一聲:“我看誰還能得到這朵花。”騰身躍起,在半空中迎上烏曇跋羅花,運劍如風,劍劍都刺中烏曇跋羅花。

羅天急了,什麽也顧不得了,也跳起來想搶。但他畢竟慢一步,烏曇跋羅花不僅被烈煌劍劈成無數碎片,還被莫天悚開始那一掌幽煌烈焱烤成焦炭,在莫天悚的掌力作用下隨風飛舞。羅天功夫再高,也隻接到一些黑色的粉末,當真是怒不可遏,也吼起來:“你說我也便罷了,為何毀掉這朵救命的花?這朵花和你有什麽仇?無涯子師祖又和你有什麽仇?”落地後就一劍朝莫天悚刺去。

夏珍著急了,若讓駙馬爺有個什麽閃失,他回去如何交代?揮手大聲下令:“快保護莫將軍!”

要說莫天悚的直殿將軍別說是別人,就算是他自己也從來沒當回事。禦林軍素來驕橫,真沒把他這將軍打上眼,可駙馬的確是要保護的,還是有許多人圍上去擋住羅天。

羅天身法迅捷,在禦林軍中左右穿cha,幾閃就來到莫天悚麵前。

莫天悚腳上有個大癰疽,行動不夠靈活,比身法肯定的比不過羅天的,就在大家的一片驚呼聲中一劍架住羅天的劍,縱聲大笑:“羅少俠,你可算是lou出本來麵目了!好好好,今天肯定沒有人能幫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本將軍也不想別人說我以眾淩寡,我們公平對決,誰也不準幫忙!”

說話的功夫,禦林軍又上來好一些,刀劍都朝羅天身上招呼。羅天不得不先應付禦林軍,尖叫道:“這就是你說的公平?”

莫天悚大聲道:“都退下,本將軍不用任何人幫忙!”禦林軍沒得到夏珍的命令,進攻雖然少了,卻沒幾個人肯退開。

婁澤楓急了,衝過來大叫道:“三爺,你聽我解釋!”

莫天悚冷然道:“解釋什麽?有什麽好解釋的?你看不順眼就一起上!即便乃吉木丁老爹是妖精有如何?眾生平等,妖精的命就不是命了?我今天就是要這位少年英俠給妖精抵命!”一劍冷一劍熱氣勢如虹,逼得羅天步步後退。

這下別說是普通的禦林軍和武士都受不了,紛紛後退,就是原本打算勸架的婁澤楓也沒預料到,退出去五六丈遠,心裏極為驚駭,怎麽也想不到莫天悚的功力已經達到這種程度。

羅天的功夫原本沒差莫天悚多少,可莫天悚離開冥劍塚以後,卻將他遠遠拋在身後。他首當其衝,劍招還好抵擋,但是幽煌烈焱和青蓮寒勁卻讓人感覺一會兒如同落入火爐,一會兒又如同掉進冰窟,冷熱交替,幸好莫天悚的步法還不夠靈活,不然他當場就得趴下,心裏還是想不通莫天悚何以比起上次在上清鎮厲害許多,運用三昧真火怎麽也抵擋不了。無奈之下一咬牙,隻得運用出九九功。九九功同樣是火力,但為陰火,抵擋同屬陰氣的青蓮寒勁比純陽的三昧真火容易多了,且和莫天悚幽煌烈焱同樣性質,可將幽煌烈焱的危害降低到最低。如此一來,他果然好受很多,不再節節敗退,也能尋隙反擊。

卻不知道莫天悚就是想逼他用出九九功,冷笑道:“羅少俠,你毒殺龍血真君欺師滅祖的時候,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用師父教你的功夫保命?幸好中乙道長還沒有把所有的功夫都傳授給你,不然你連他也毒死了!”幽煌烈焱的火力降低不少,但青蓮寒勁突然加重,凍得周圍的空氣也像凝固了一般。

眾人受不了,瑟縮著身子又後退不少。羅天握在手裏的寶劍驀然變得比冰還冷,劍招不得不又慢下來。想要分辨,卻別莫天悚逼得太緊,無力分辨。觀戰的禦林軍和哈實哈兒武士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夏珍也很不相信地問婁澤楓:“羅少俠真的毒死自己的師父?”

婁澤楓多少有些尷尬地道:“龍血真君是妖精!羅天也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莫天悚大聲道:“那麽請問婁伯伯,羅少俠拜師前不知道龍血真君是妖精嗎?他為何要拜一個妖精當師父?”

夏珍眼鼓鼓地看著婁澤楓,遲疑道:“這樣的人先生還當成好人嗎?”

婁澤楓無言以對,麵上無光,無顏再留下來,撥開人群,掉頭離開了。

在孤雲莊曹橫也曾經指點過莫天悚武功,羅天恨龍血真君實際就和莫天悚恨曹橫一樣,隻是曹橫和莫天悚並非師徒,龍血真君卻是羅天正式行過拜師禮的師父,因此莫天悚找曹橫報仇沒人覺得有何不對,羅天殺龍血真君連自己也覺得理虧。羅天又非常看中名譽,這本來就是他心裏的疤,被莫天悚當中吼出來,心裏先就一涼,再看婁澤楓不僅不幫他說話居然還走了,心裏更涼。原本就抵擋不住,氣勢一泄,手忙腳亂的越發抵擋不住。

莫天悚曾答應過莫桃要留下羅天,但實在是恨透他,就是想當眾羞辱他才覺得解氣。如貓戲老鼠一般一劍接一劍地隻管朝羅天的衣服上刺挑。片刻時間,羅天的衣服就被他弄得千瘡百孔。

薛牧野卻有些看不下去,衝上來想勸架,卻沒本事勸,隻得在外圍停下,大聲叫道:“三爺,夠了!士可殺不可辱,你太過分了!”

莫天悚冷笑道:“我過分!他是一個男人,lou出一點肉算什麽?羅天的師妹妖妖姑娘你還記得吧?當初羅天殺了自己的師父,就是這樣對付妖妖姑娘!對付如此一個欺世盜名的無恥之徒,怎麽做都不過分!”這下算是罵開興,管他是有的沒的,滔滔不絕開始數落起羅天來。

周圍的人看羅天不分辨,哪裏知道羅天是被莫天悚青蓮寒勁壓住無法分辨,還以為莫天悚說的全是真的,當真是人人鄙薄,看羅天狼狽,人人解氣,開始對莫天悚的攻擊喝彩。漸漸喝彩聲越來越大。羅天不堪忍受,忽然丟了手裏的寶劍,不僅不避,反而迎著莫天悚的劍撞上去。

莫天悚大出意外,急忙收劍,避過羅天要害,隻在他胳膊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但羅天早被寒勁侵體,外傷雖然不重,還是重重地栽倒在地上,掙紮一下沒能起來,怒吼道:“你殺了我算了!”莫天悚還劍入鞘,後退一步,冷冷地道:“我今天一劍殺了你也太便宜,我要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東西。”轉身來到夏珍麵前,“夏將軍,我們走!”

夏珍朝地上的羅天看一眼,點點頭,帶人離開了。

不久回到海子邊的幾間屋子旁,達烏提已經獲得自由。娜孜拉和阿勒罕也到了,又被夏珍留在這裏的禦林軍抓住。盡管是拿出龍牌,但留守的禦林軍以為她們是偷的,還是不相信。還是達烏提證明她們的確是莫天悚的朋友,禦林軍才放開她們,但就是這樣一耽擱,乃吉木丁更是虛弱。

莫天悚仔細檢查後還是隻有歎息,隻是他不肯輕易放棄,邀請娜孜拉和阿勒罕帶著乃吉木丁一起回軍營請軍醫幫忙醫治。可惜乃吉木丁還是相當抗拒莫天悚,吃力地道:“三爺,你真好心,就趕快帶著你的人離開這裏,別打擾我們的清淨。”

莫天悚無奈,還賴著不肯走。夏珍下令全體禦林軍急行軍離開阿提米西布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