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綠蘿一直都在防備莫天悚,看見他出劍,想都沒有想就閃在一旁。卻見莫天悚劍下刺的壓根也不是她,而是中間的修羅青蓮。然而莫天悚顯然忘記汪達彭措曾經告訴他的話,修羅青蓮會“捕獲”人,不能隨便kao近。他的寶劍還沒有挨近修羅青蓮,修羅青蓮的細莖忽然一縮一伸,那些素雅花朵上的“lou珠”彈射出來,對準莫天悚射過來。

莫天悚大驚,弄不清楚這些“lou珠”是什麽,有毒無毒,不敢去碰,收劍合身在地上一滾。好在這些“lou珠”畢竟不是武林人射出的暗器,隻做直線飛行,閃避倒也容易。

孟綠蘿伸手扶起莫天悚,捂著嘴巴咯咯嬌笑道:“天悚,你想用劍去劈修羅青蓮?”

莫天悚悻悻地打量孟綠蘿,非常不滿意地道:“你帶著麵紗還捂嘴,不覺得是拖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你不是來挖掘修羅青蓮的嗎?怎麽不幫忙,還先不先就躲到一邊去?我真要對付你,剛才在外麵不會把盒子丟在紅霧裏麵?”

孟綠蘿賠笑道:“別生氣,是我誤會你。不過得罪你一點點,你說話怎麽就這樣難聽。”

莫天悚冷哼一聲,掉頭又去打量修羅青蓮。就見修羅青蓮無風自動,所有的細莖都在按照某種他看不懂的節律輕柔的舞動,看起來像是和風吹過的草原,淡泊而寧靜。花朵的雌蕊上分泌出一滴亮晶晶的水珠,越來越大,最後掉落在花瓣上,又變成晶瑩的“lou珠”。修羅青蓮也終於停止舞動,又靜止下來。莫天悚看傻眼,和孟綠蘿很親密的樣子,捅她一下,輕聲問:“喂,這是怎麽回事?修羅青蓮要如何才能得到?”

孟綠蘿顯然甚是享受莫天悚的親密,笑道:“修羅青蓮是不能kao近的,但有用的也不過就是花瓣上的‘甘lou’而已。得到‘甘lou’的方法你剛才已經演示過了!”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個玉杯來,又解開腰間纏著的一根彩綢,站得遠遠的,輕輕一揚。修羅青蓮果然又射出“lou珠”。孟綠蘿彎腰扭身跨步,玉碗輕移,姿勢妙曼,如跳舞一樣用玉杯將所有的“lou珠”一一接住。然後停下來,看著修羅青蓮又開始有節律地舞動,雌蕊上也再一次分泌出“lou珠”。

莫天悚又看傻了,再碰一碰孟綠蘿,好奇地問到:“你要接多少才夠用?修羅青蓮能一直這樣分泌下去嗎?”

孟綠蘿道:“修羅青蓮難得一見,‘甘lou’對我而言是多多益善。可惜修羅青蓮分泌‘甘lou’的能力有限,你沒見這次分泌的速度比剛才慢不少嗎?你剛才又浪費不少,看來怎麽都得不到多少。”

莫天悚笑一笑,摟住孟綠蘿,甚是隨意地問:“如果吃過烏曇跋羅花,想用修羅青蓮解毒,該用修羅青蓮的哪一個部分?”

孟綠蘿一點推開莫天悚的意思也沒有,好像還很喜歡被莫天悚抱著,笑著道:“你是不是聽了薛牧野的胡說八道?以為我想利用修羅青蓮來提高功力?傻子才會那樣做呢!烏曇跋羅花是可以增加能力,但性極燥,而修羅青蓮性極寒,兩者疊加會熱更熱,如烈焰加身;寒更寒,如墜冰窟。解毒的過程冷熱交織,如受酷刑,功力稍差的也會堅持不住,被折磨死,或者幹脆就受不了,自殺而死。而且解毒的份量半點都錯不得,否則要麽被燒死,要麽被凍死。這世上也沒兩個人吃過烏曇跋羅也吃過修羅青蓮,誰知道份量多少才合適?就算控製得好,沒被燒死也沒被凍死,修羅青蓮還是有毒的呢,其毒性是任何一個水青鳳尾都承受不起的。我才不會蠢得做那種事情呢!”

難怪薛牧野擔心!也難怪左頓和莫桃都從來不詳談解毒情況。莫天悚心不覺縮成一團,皺眉道:“你都還沒有告訴我到底用修羅青蓮的哪一部分才能解毒。”

孟綠蘿好笑地道:“你追問這麽緊幹嘛,好像是你吃過烏曇跋羅花一樣!那東西也難得一見,你在什麽地方吃過?慢慢練功,功力也能提高。天悚,你是聰明人,可別做那種傻事。”

氣得莫天悚一把推開孟綠蘿,怒道:“我好心好意帶你進來,問你個問題你也不說,別想一會兒我再帶你出去!”

孟綠蘿詫異地看看莫天悚,然後笑道:“怎麽生氣了?別生氣,我告訴你就是了。解開烏曇跋羅花的就是那些素雅而美麗的花瓣。”

莫天悚回頭望去,雌蕊上已經分泌出足夠的水滴,又掉在花瓣上變成孟綠蘿口中的“甘lou”,晶瑩剔透。孟綠蘿也再一次行動起來,跳舞一樣接住所有的“甘lou”。修羅青蓮又開始舞動枝條,可像是累了一般,舞動得明顯比剛才還緩慢。

孟綠蘿輕聲歎氣道:“這次看來要等不少時候,也是最後一次了,費了這麽大力氣,才接到這麽一點點。”

莫天悚從背後抱住孟綠蘿,湊在孟綠蘿的耳朵邊上,親昵地道:“美麗占一半,神秘占一半的親親小姨媽,我要怎樣做才能得到修羅青蓮的花瓣呢?那些花瓣能解毒不是你騙我的吧?”

孟綠蘿失笑道:“小姨媽?”

莫天悚一本正經地點頭道:“假如你真是我爹的正房夫人孟青蘿的親妹妹,那勿庸置疑你就是我小姨媽;假如你不是我爹正房夫人孟青蘿的親妹妹,那我也要認你做姨媽。我可是一直渴望能有一個像你這樣美麗的小姨媽。”

孟綠蘿笑得渾身打顫,搖頭道:“都說你和沛清像,可我倒是覺得你一點也不像沛清。沛清才華橫溢,卻從來不像你這樣油嘴滑舌的。”

莫天悚推開孟綠蘿,非常不滿意地嘟囔道:“我要是什麽都和爹一樣,那就叫做玉麵修羅而不叫莫天悚了。你還沒說修羅青蓮的花瓣是不是就是解毒的東西,也沒說怎樣才能得到那些花瓣。”

孟綠蘿又搖搖頭,笑著道:“我為何要騙你?我知道的事情左頓都知道,騙你也沒有用。你小子故意用這個來試我的誠意,當我不知道嗎?得到那些花瓣也很簡單,等修羅青蓮的‘甘lou’消耗殆盡,接近修羅青蓮就變得容易了。”

莫天悚皺眉道:“不是說挨著修羅青蓮會化成一灘膿血嗎?”

孟綠蘿微嗔道:“你都知道還問我?那些花瓣的確是修羅青蓮最毒的部分,碰上就會化成膿血,因此不能用手去摘,而是要像你開始做的那樣,用刀劍之類的割下花朵,再用布啊紙啊什麽的包起來,不接觸身體,便無礙了。”回頭詫異地看看莫天悚,“你問得這樣詳細,不是真的想去摘些修羅青蓮花瓣帶出去吧?你別看修羅青蓮把‘甘lou’都射完了,kao近還是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其枝條纏住。那些枝葉是有毒的,能讓人麻痹癱軟,任憑你多高功力也掙紮不開。一旦修羅青蓮恢複元氣,再分泌出‘甘lou’,隻要被沾上一滴,也會被凍僵,最後真的可能化成一灘膿血。”

莫天悚又一把抱住孟綠蘿,笑嘻嘻地道:“我也是閑著無聊隨便問問。你不知道我最喜歡擺弄的就是毒藥嗎?看見修羅青蓮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想打聽清楚一點。”

孟綠蘿一醒,推開莫天悚,皺眉道:“別kao我這麽近!萬一你給我來點九幽之毒,我可抵擋不住。”

莫天悚曬道:“瞧你嚇的!我用得著嗎?我真要做,剛才為何不把你扔出去?我知道你是沒辦法抵擋那些紅霧的。”

孟綠蘿一想也是,戒心又消下去不少,但還是不願意和莫天悚太親密。

莫天悚諂著臉又湊過來,柔聲請求道:“能不能把你的麵紗取下來,讓我欣賞一下你的絕代風華?老實說,翩然就夠漂亮的了,可是雪笠似乎比翩然還漂亮。不知道你和雪笠比較,誰更漂亮一些?甥兒又不是外人,不會連看看你的臉的資格也沒有吧?你總帶著麵紗,是不是知道自己沒有雪笠漂亮,怕被雪笠比下去?”

孟綠蘿不服氣地道:“雪笠怎麽可以和我比?”猶豫片刻,伸手緩緩摘下麵紗。莫天悚看呆了一樣,瞪眼不出聲。孟綠蘿皺眉道:“你怎麽不說話了?我比不上雪笠嗎?”

莫天悚搖搖頭,癡癡地道:“幸因今日,得睹嬌娥。眉如初月,目引橫波。素胸未消殘雪,透輕羅。朱含碎玉,雲髻婆娑。錦衣公子見,垂鞭立馬,斷腸知麽?”

孟綠蘿嗔道:“你從什麽地方學來的穠詞豔賦,隨口拿出來輕薄人?我可是你的小姨媽!你放規矩一點。”

莫天悚一點也不肯規矩,雙手搭上孟綠蘿的柳肩,笑道:“就是雪笠那裏啊!你不會不知道吧?再說你看起來頂多也就十五六歲,哪一點像是我的小姨媽?”又吟誦道,“觀豔質,語軟言輕,玉釵墜素綰烏雲髻。年二八,久鎖香閨,愛引猧兒鸚鵡戲。十指如玉如蔥,凝酥體,雪透羅裳裏。堪嫁與公子王孫,五陵年少風流壻。”輕輕一歎,“我爹是瞎了眼,不如今後讓我陪你如何?我的才學也不下於他呢!”

孟綠蘿橫他一眼,再次把他輕輕推開,掛上麵紗,搖頭道:“天悚,你別這樣!”

莫天悚看孟綠蘿非是不願意,隻是礙於兩人的關係,畢竟有些不好意思,心裏冷笑,卻又湊過去,隻管拿些甜言mi語出來說。

孟綠蘿其實滿受用的,眼光迷茫起來。可是她也明白,眼前的少年人畢竟是隻是她喜歡的人的兒子,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有些心煩意亂的,沒又開始防備莫天悚了。但也不肯理會莫天悚,回頭一看,修羅青蓮上的“甘lou”已經好了,站起身來,再次舞動彩帶。

修羅青蓮細莖一縮一伸,彈出“甘lou”。孟綠蘿捧著玉杯趨前去接,不提防莫天悚一掌擊中她的後背。她本來就在朝前去的勢子控製不住,踉蹌著直朝前跌去。那些飛射而出的“甘lou”一滴也沒落空,全部灑在她身上。孟綠蘿大驚,荒亂中又被修羅青蓮的枝條纏上,倒下去。修羅青蓮的枝條行動起來,隻片刻時間,就將孟綠蘿纏個結實。

莫天悚緩緩走過來,站得遠遠的等片刻,再也不見孟綠蘿動一動,終於放心下來,冷冷地道:“又想利用我,沒門!”猶豫片刻,還是拔出烈煌劍,先割下衣服的前襟,再走上前去割修羅青蓮的花朵。

修羅青蓮所有的枝條都纏在孟綠蘿身上,竟然沒有來纏他。莫天悚非常順利就把麵上的花朵都割下來,看看也有七八朵。可是他想起莫桃吃下整整一株烏曇跋羅花的葉片,不知道這麽一點夠不夠,多出來的扔掉就是,差一點可就不好辦了。又去割被孟綠蘿壓在身下麵的。豈料他的手剛剛碰到孟綠蘿的衣服,孟綠蘿的右手忽然一揚,將玉杯中所有的“甘lou”全部傾倒在莫天悚的肩頭上。獰笑道:“你也不想一想,我會一點也不提防你嗎?我死,你也活不了!”

莫天悚駭然後退,寒徹骨髓,驚慌中還不忘衣襟中的修羅青蓮花瓣,全部卷起來裹成一團塞進懷裏。什麽也顧不得再做,朝後飛奔回到紅霧區中,果然覺得暖和一點。可是手足依然越來越僵硬,急忙檢視,肩頭上已經一片瘀青,皮膚龜裂,一點感覺也沒有了。試著運功,也不像剛才那樣,真氣竟然一點也提不起來,隻是喉頭的辣味又明顯起來,讓他保留著最後的清醒,還沒完全僵硬。

莫天悚心中一片冰涼,自知無望,也就越發難以抵擋冰冷的修羅青蓮。暗忖修羅青蓮果然厲害,孟綠蘿卻更是厲害,萬一被她拖身出來,終究是大禍害!用盡全身的力氣,控製僵硬的手指撩開衣服,把革囊中的霹靂彈全部拿出來。想要扔出去,可是身體越來越僵硬,如此簡單的動作居然做不了,就連握緊霹靂彈也變得越來越困難。霹靂彈從他的手指縫隙中一顆顆跌落下去,再滾落下山坡。

莫天悚苦笑,居然連玉石俱焚也做不到了!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緩緩地也倒在地上。心裏不甘心之極,又沒辦法再做什麽,滿腔悲憤全部集中到手上,傾盡全力把十指全部深深紮進土裏,終於失去知覺。

紅霧區的溫度非常高,範圍也很大,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霹靂彈失去衣服的遮蔽,暴lou在紅霧裏,沒等滾出紅霧區就被一顆顆烤熱引爆。發出轟然巨響,氣浪直衝雲霄,整個紅霧區都被震動一下,一些細小的石塊土塊撲簌簌掉落下去。滑坡地段的土質本就疏鬆,就是整個紅霧區也禁受不起,開始慢慢向下滑落下去。

山坡非常高,根本就沒有路。饒是莫桃輕功出色,也費半天的力氣才爬上坡頂。卻沒有看見左頓的影子,不禁大吃一驚。四處張望,才看見左頓在下麵的滑坡上,正努力用手裏的鐵棍減緩下滑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接近紅霧區。莫桃叫一聲,急忙追下去。

左頓是在上麵等了不少時間才發覺繩子已經被割斷,也下到滑坡上去查看情況的。離山頂並不遠。聽見上麵的動靜,抬頭一看,發現莫桃一點也沒有試圖減緩下滑速度,驚呼道:“二爺,危險,你慢一點。”

莫桃沒多久就追上左頓,才一鐵棍cha進土中,慘然道:“天悚割斷繩子,還吃了一點修羅青蓮的根,自己一個人進去了。我們得快一點才行。”

左頓更是吃驚,失聲問:“你告訴他什麽了?他也太衝動了!”

莫桃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紅霧區中忽然傳來一陣巨響,接著整個山坡都震動起來,泥土以比以前快得多的速度衝下去。以莫桃和左頓的身手也控製不住,別被卷在泥土中,身不由己朝下滾落。

左頓多年的精修顯現出深厚的功底,一瞬間就伸手拉住莫桃的手,急道:“千萬不能慌!”另一隻手則用鐵棍一下一下地cha進土中,盡力穩住下墜的勢子。幸好他們是在紅霧區的上麵。整個紅霧區滑落下去,lou出一個大坑。上麵的泥土在填滿大坑以後,滑落的速度就降下來。

左頓和莫桃掙紮著從泥土中爬出來,愕然發現腳下的泥土雖然還是鬆軟,也依然在向下滑落,可總算是在正常的範圍內,隻要站得穩一點,就不會被帶著下滑。左頓變色道:“修羅青蓮沒了!”

莫桃吐出嘴巴中的泥土,終於看清楚周圍的變化,紅霧區沒有了,像小山一樣巨大的土堆掉進下麵的江流中,塵土遮天蔽日,以至於山腳下的什麽也看不清楚。莫桃撕心裂肺地慘叫一聲:“天悚!”連滾帶爬地朝山坡下麵跑下去。

左頓也擔心得很,追在莫桃後麵,一點也不肯落後。

下麵的幾個人正打得熱鬧的時候,聽見爆炸聲,泥土石塊一堆堆滾落下來。誰也顧不得再打架,同樣是連滾帶爬朝一邊躲。幸好山坡很高,紅霧區也太大,下滑速度不是很快,他們也畢竟不是普通人,被一些小石塊砸幾下以後,到也被他們安全地躲過去。

等一切靜止下來以後,丹增強桑已經嚇傻了,隻會呆呆地站在一邊。淩辰、白瑪和小妖則撲到落下的土堆上,發瘋一樣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