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茸從隊伍前麵衝到隊伍中間,大吼道:“莫天悚,你就不能幹點好事嗎?”

隻要央宗沒盯著,莫天悚還是喜歡穿漢裝。不過荷lou和梅翩然都跟著央宗一人一身藏裝。莫天悚心疼荷lou,路上荷lou基本上都是坐馬車。梅翩然來了以後,也是坐馬車的時候多。隻有央宗一直都陪著莫天悚,怒道:“格茸,下馬,跪下說話!”莫天悚急忙阻止道:“不用不用。問題是我一直都在趕路,又幹什麽了?讓格茸隊長如此生氣?”

格茸恨恨地瞪莫天悚一眼,還是跳下馬背,沒下跪,但彎腰足有90※#176;,大聲道:“你來了,就要強搶人家的犛牛嗎?”

莫天悚一愣道:“什麽搶人家的犛牛?格茸,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向山kao過來,低聲道:“是這樣的。曆大人已經派人去通知穆侯爺我們明天能到。穆侯爺說是給我們接風,派人出來弄些牲口回去吃肉。剛才格茸隊長就是看見官兵正在拉犛牛回去。”

央宗看看莫天悚,卻沒出聲。莫天悚皺眉道:“曆大人不是在前麵嗎,他怎麽沒有製止?”

格茸冷哼道:“他製止?他還親自下馬去搶了一串mi蠟珠。”

莫天悚歎氣道:“央宗,陪我去前麵看看。格茸,你也一起來吧。”

幾個人來到前麵,牽牛的士兵都還沒有走遠,路旁一大群敢怒不敢言的藏人沉默著。曆瑾迎上來,將一串mi蠟珠遞給央宗,笑道:“央宗小姐,送給你。”央宗冷冷地道:“我不要。我們藏人從來不搶別人的東西。”

曆瑾甚是尷尬。莫天悚跳下馬背,笑道:“不花銀子比不得花銀子的珍貴,花自己銀子的比不得花男人銀子的珍貴。送給我吧,我拿去給荷lou,她肯定喜歡。”

曆瑾也急忙跳下馬背,將mi蠟珠遞到莫天悚手裏。莫天悚仔細看看,回頭問:“這串珠子值多少銀子?”

央宗道:“這種珠子是不貴,大概也就幾十兩吧,可是事情不是這個道理。”

莫天悚笑笑,拿出一百兩銀票給曆瑾:“把這些銀子送給那個姑娘,當這串珠子是我們買的。還有,剛才那些當兵的牽走幾頭牛,你也算一算,把銀子給他們。再派人去通知穆侯爺,已經拿回去的東西就算了,開張單子給我,這筆銀子我出了。都算是買的。他不想我破產,就立刻停止這樣的行動。”

曆瑾懵了,拿著銀票半天才反應過來,忙把銀票還給莫天悚,賠笑道:“三爺這不是寒磣我們嗎?”

莫天悚淡淡道:“是嗎?我可不覺得,我不過是在保命而已。想想,萬一我們這次要是打不下來碉樓,回去怎麽向萬歲爺交代?你還愣著幹什麽,立刻派人追上去,把犛牛拉回來,還有他們搶走的東西也要一件不少的還回去!”說著又把mi蠟珠遞在曆瑾的手上。

曆瑾急忙傳令,將mi蠟珠遞給一個親兵,不想莫天悚道:“你親自去,還要賠禮。”

這下曆瑾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皺皺眉頭,拉著莫天悚朝前麵走幾步,避開眾人以後道:“三爺,你寵著央宗也不是這個寵法吧!現在我們已經進入拉魯才旦的轄區,這周圍全部都是穆侯爺已經打下來的地方。拿他們一點東西他們也不敢說什麽。”

莫天悚怒道:“這和央宗一點關係也沒有。藏民是不敢說什麽,但是他們會恨我們的。就算是我們打下碉樓,他們也不會服氣的。說不定我們前腳走,後腳他們又反了。珠子給我,你不去賠禮,我去!”

曆瑾忙道:“還是我去吧!”

莫天悚道:“態度誠懇一點。記住,我們是和穆津劍完全不同的人,來這裏是來解救拉魯才旦的,不是來攻擊拉魯才旦的。告訴你手下的那些人,一定不能擾民!”見曆瑾還有些不以為然的,莫天悚壓低聲音,推心置腹道:“曆大人,穆津劍是不是和太後關係比較親近?你做事是不是也要和他一樣?”

曆瑾迷惑地道:“這個和軍紀沒關係吧?”

莫天悚笑道:“這個和軍紀當然關係不是頂大,但和大人的帽子關係不小。軍紀卻和我們能不能攻下碉樓的關係非常密切。拉魯才旦在這裏算是一個不小的土司,管著七個寨子。你看過戰報,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麽穆侯爺開始來的時候勢如破竹,攻下一個寨子也就一兩天的時間,然後時間越用越長,現在圍住官寨好幾個月了,硬是沒攻下來?”

曆瑾嘟囔道:“官寨中有三個碉樓,比一座城池還難攻。”

莫天悚搖頭道:“碉樓是死的,人是活的。穆侯爺現在失去民心,所以才攻不下幾個碉樓。你要是也和他一樣,保不準周圍的土司會派兵增援拉魯才旦。立刻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然後加速前進,今夜和穆侯爺匯合。”

曆瑾愕然道:“我們才剛剛進入拉魯才旦的轄區,要和穆侯爺匯合還有幾十裏山路呢!”

莫天悚抬頭朝前看去,緩緩道:“穆津劍的人要跑幾十裏路來拉犛牛,說明官寨附近已經沒東西讓他吃了!我們又沒帶多少糧草。我已經聽見了廝殺聲。不趕快的話,就我們這幾個人,玄得很。”

說完,莫天悚離開曆瑾,卻讓央宗和格茸都留下,幫著曆瑾歸還東西,自己回到隊伍中間,來到馬車旁。狄遠山過來問:“天悚,隊伍怎麽停下來了。”

莫天悚笑著道:“遇見強盜打劫!”拍拍馬車的車窗,叫道:“喂,見我過來,你們兩個也不說出來和我打個招呼”

荷loulou出頭來,笑著道:“三哥,有事嗎?”

莫天悚嚷道:“沒事不能過來嗎?翩然,說你呢!”荷lou笑嘻嘻地道:“三哥,梅姑娘說不見你,所以不出來。”莫天悚笑道:“那我見她行不行。”下馬到馬車後麵正想去開馬車門,馬車門就自己開了,梅翩然換了一身緊身男裝出現在門口,嗔道:“你也太猴急了!”

莫天悚打量梅翩然,嬉皮笑臉地道:“我還是不夠急,早點開門一定能大飽眼福。這事關係到我脖子上的腦袋,能不讓人著急嗎?”伸手把梅翩然抱下馬車,“挾翼你用不用?”

梅翩然啐道:“去!又沒正經。走山路我自己走比騎馬快!”推開莫天悚,隻用片刻時間就消失在旁邊的山坡上。這時候前麵的事情也處理完了,隊伍又重新開始前進,莫天悚也重新騎上馬背,走在狄遠山的身邊。

狄遠山迷惑地問:“天悚,你讓梅姑娘去幹什麽?”

莫天悚道:“偵察周圍的情況。穆侯爺派人大肆搶牲口,現在周圍的人都知道我們這一隊亂七八糟的隊伍是來幹什麽的,說不定就有人在前麵設兵堵截。”

狄遠山皺眉道:“你是說要打仗了?”

莫天悚聳聳肩頭道:“我也不想!剛剛入川我就讓曆大人他們把衣服都換了,就是不想有人發現我們的目的。”說完又去對荷lou道,“速度這麽快,馬車中顛簸得很,你出來騎一會兒馬吧!”

荷lou猶豫一下,探頭朝外看看,也沒有看見央宗,便點點頭。莫天悚總覺得她嬌弱,又將她抱在自己的身前坐著,低著頭小聲問:“你幫我勸翩然喝茶沒有?”荷lou抿嘴笑道:“其實梅姑娘的酒量不錯,以酒代茶也從來沒有喝醉過。”

狄遠山聽得好笑,自去前麵找淩辰說話,正好看見央宗急匆匆地朝後麵趕去。淩辰捅狄遠山一下,莞爾道:“追三爺最緊的是央宗,可是三爺最不著緊的就是央宗。”狄遠山失笑道:“央宗也實在是把天悚看得太牢了!喘氣的時間都不給天悚留一點。放誰身上誰也受不了。”

入夜時分,梅翩然回來。莫天悚不說宿營休息,讓隊伍繼續趕路,隻把曆瑾找來,停下說話。梅翩然道:“三公子和四公子接到消息就派了一個叫做王二寶的偏將過來,企圖勸說次仁平措出兵攔截我們。還好,我們的動作比較快,王二寶也隻比我們早到兩天時間。次仁平措又沒有弄清楚我們過來的目的是不是和王二寶說的一樣,還沒有決定出兵。不過今天穆侯爺的行動卻把我們的目的明確告訴次仁平措。我離開的時候,次仁平措已經集結了大約五百人,正追在我們的後麵呢!”

曆瑾還沒有真正打過仗,從前抓人向來是幾百上千人去圍捕一兩個人,當即變色道:“還真有人來打我們!五百人?可是我們隻有一百人不到,今天又趕一天的路,人馬都疲憊得很,怎麽辦?次仁平措是什麽人,其他土司都沒動,他湊什麽熱鬧?”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你過來之前沒看戰報嗎?次仁平措是拉魯才旦的女婿,開始就和穆津劍打過,不過輸了就是。就他自己一個人,肯定沒力量派出五百人來。翩然,還有誰參與進來?”

梅翩然搖頭道:“蜀王在此鎮守多年,土司基本上都不太滿意他,加上王二寶剛到,也不及聯絡其他人,所以沒有其他人。次仁平措有兩百人,還有三百人是王二寶帶來的川兵,兩邊看起來不怎麽融洽,彼此之間隔得很遠。他們也全體騎馬,我估計也就在我們後麵五十多裏的樣子。要是在白天,站在這裏就可以看見馬蹄揚起來的灰塵。”

曆瑾喜道:“還有五十裏那麽遠。那我們跑快一點,還可以趕在他們追上我們之前和穆侯爺匯合。穆侯爺手下有五千兵馬,不用怕那幾百個人。”

莫天悚沒好氣地道:“那匯合以後是穆侯爺聽我們的,還是我們聽穆侯爺的?你立刻去把你手下武功好的侍衛抽調十個過來,加上淩辰和十八衛,和他們打一場。翩然,你去叫央宗帶著格茸也過來。其他人暫時由阿山指揮,繼續前進。”

梅翩然立刻走了。莫天悚也要朝後走,想先去看看敵情。曆瑾四下看看,一把拉住莫天悚皺眉道:“三爺,我知道你武功高,淩爺武功也高,可是打仗不是兒戲!這周圍都是些小山坡,可沒有峽穀可以讓我們埋伏!我們隻有三十來個人,也沒有時間砍樹布置火攻。這場仗怎麽打?我們還是跑快一點去和穆侯爺匯合吧!”

莫天悚莞爾,曆瑾的兵書看來讀得不少,就是有點膽寒,笑著安慰他道:“你沒聽說我有一種暗器叫做霹靂彈的?就三十個人足夠了!你動作快一點,我們才有時間稍微布置一下。”

次仁平措打馬跑在隊伍的最前麵,越想越氣。王二寶說是幫忙,可他帶的官兵落後藏兵至少有二十裏遠,擺明就是想他去打頭陣。最可氣的是被圍在官寨中的是他嶽父,他還不能不出來打這個頭陣,心裏隻希望這次增援的曆瑾真像王二寶描繪的那樣沒用,自己僅剩下的這二百人不要又賠進去。

前麵的路上忽然出現一男一女兩個身著藏裝騎馬的人,對直他們奔來。次仁平措愣一下,勒馬停下,對身邊的人道:“過去看看是不是哪個寨子裏來報信的人。”

那人迎上去,片刻就將那一男一女帶到,兩人手裏都捧著哈達。過來後女人笑道:“紮西得勒!尊敬的老爺可能沒有聽說過我,我叫央宗,是建塘土司多吉旺丹的女兒。”說完將哈達獻給次仁平措。

次仁平措一驚道:“你就是央宗小姐,那你身邊的這位一定是格茸隊長了?你不是跟著曆瑾和莫天悚在一起嗎?”仔細打量眼前這兩個人。央宗穿著光滑柔軟的玄青色裙子,外麵罩青色的外袍,藍色的波紋皺褶上綴著孔雀領花朵。腳上穿著縷花織錦的筒靴,腰係七彩“幫典”,臂帶金釧和海螺鐲,指套寶石鑲嵌戒指,頸佩紅色的琥珀項飾,胸前懸著層次分明的珊瑚、瑰玉、琥珀的短項圈和珠玉穿成瓔珞的長項鏈。頭發對半分開梳在兩旁,當中是珠瓔頂髻,披散在身後一股股小辮綴滿金銀、珠玉、珊瑚、寶石。真可謂滿身的珠光寶氣,燦爛奪目。再看她身邊的男人,裝扮比她簡單很多,頭戴狐皮帽,左邊耳朵垂著一條狐狸尾巴,右邊耳朵垂著一條狐狸腿,身穿雪豹皮鑲邊紫紅色氆氌長袍,腰係加差尕拉(七彩大花帶子),足蹬彩繡鬆巴靴,除了腰上cha著一把長劍以外,再沒有其他裝飾。

正看著呢,男人躬身也獻上哈達,笑著道:“紮西得勒!老爺沒有說錯,在下莫天悚,不正和央宗小姐在一起嗎?格茸隊長對付你身後的那些官兵去了。”

次仁平措頓時緊張起來,拔出刀道:“來人啊,把他們給我拿下!”

莫天悚高舉雙手道:“慢來慢來!好像你們也講究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來之前可是先在央宗小姐那裏考證過的,次仁平措老爺可不要隨便破壞規矩,傳出去不好聽啊。我們隻有兩個人,你沒必要怕吧?”

次仁平措皺皺眉,示意手下暫時不急著動手。

央宗笑道:“我和天悚過來,隻有一句話說。老爺你上了王二寶的當了。王二寶和莫三爺有仇,自己又打不過,是想借助老爺的兵力幫他自己報仇。”

次仁平措怒道:“你這樣說說我就信了?”話音剛落,後麵忽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隆聲,慘叫聲也隱約傳來。次仁平措大驚道:“快派人去看看,後麵發生什麽事情?”

莫天悚笑道:“老爺不用慌,那僅僅是在下和王二寶在解決私人恩怨而已,不會波及老爺您。”

次仁平措疑惑地問:“私人恩怨?”

莫天悚點點頭道:“可不就是私人恩怨,老爺見過打仗隻派一百人來增援的嗎,這一百人還是由好幾部分不同的人組成。若非私人恩怨,我也不敢和央宗小姐兩個人來見老爺您啊。”

次仁平措想想也是,對莫天悚和央宗的態度好很多,決定先等查看情況的回來再說。

莫天悚和央宗來見次仁平措的時候,淩辰帶著十八衛和曆瑾、格茸等人棄馬不用,分散埋伏在山坡上。由於人數很少又是在夜晚,王二寶一點也沒有發現他們。等次仁平措的人過去以後,淩辰突然發難。這些人都有武功,人人手裏握著十幾顆霹靂彈,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出來。霹靂彈一扔,頓時炸得人仰馬翻,鬼哭狼嚎,就像是千軍萬馬到了一般。

夜色中王二寶根本看不清來的是多少人,自己先就亂了,大聲叫人抵抗,卻連敵人在哪裏也沒看見。梅翩然卻早將目標鎖定在他身上,從山坡上如飛衝下,不與其他人交手,在人群中左穿右繞,閃電般來到王二寶的前麵。

王二寶力氣過人,用的兵器是一把大斧頭。高倨馬上,一斧頭劈來。其他兵丁也都刀劍出鞘圍上來。盡管來之前莫天悚囑咐了又囑咐不可亂用法術讓人窺**份,梅翩然看攻勢太急,還是不得不發出幾個暗夜破來,隻不過所有的暗夜破全部緊貼地麵。

圍攻的人就隻見地麵光亮一閃,足下疼痛,明明該刺中對手的刀劍便刺了一個空。王二寶的斧頭也劈了一個空,正詫異的時候,頸中一涼,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就聽背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王將軍,投降吧!讓你的人都放下武器。”王二寶愕然回頭,才發覺梅翩然已經站在馬背上,就如同站在平地上那樣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