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笑道:“所以我知道你喜歡我嘛!你要是不喜歡我,怎麽會擔心我?”手上一用力,幹脆把狄遠山單薄的內衣給撕碎扯下來,“遠山哥,你還不出來?”抓住狄遠山的胳膊,要把他拖出水缸。

狄遠山殺豬一般大叫起來,抓住水缸不肯出去。可惜榴園的地方很寬,院子與院子之間都有一段距離,狄遠山的叫聲似乎沒有人聽見。狄遠山直後悔上次吃虧以後回來還是沒有練武,終於被紅葉一點一點地拖出水缸。紅葉伸手又來拖狄遠山的褲子。狄遠山氣極了,掙拖紅葉就跑,衣衫不整的他也不敢出院子,一邊跑一邊慘叫道:“紅葉,你忘記吳媽的下場了!我明天就叫天悚給你一點九幽之毒。”

紅葉在後麵追,微笑道:“大少爺,過了今夜,你心疼我還來不及呢!”

眼看狄遠山就要遭受紅葉的毒手,莫天悚終於回來。他遠遠的就聽見狄遠山的叫聲,加快腳步跑過來,想推門沒有推開,不覺急了,顧不得傷勢,跳上圍牆翻進院子中,一看之下大為驚奇,失聲叫道:“大哥、紅葉,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蕭何月下追韓信》還是《紅佛夜奔》?”

紅葉看見莫天悚回來不禁害怕,急忙放開狄遠山。狄遠山用最快速度跑到莫天悚身邊,抓著他的手臂,哭喪著臉道:“天悚,你可算是回來了!快救救我。你知不知道有什麽藥能解開陰陽和合散的藥力?我好難受,就快憋不住了!”

莫天悚一呆,看看紅葉失笑道:“紅葉,原來你在逼良為娼。看來我還應該晚一點回來。”狄遠山又氣又驚又急地叫道:“天悚!你還幸災樂禍?你有沒有解藥啊?”

紅葉低頭走過來,跪下叫道:“三少爺。”

莫天悚並不理會狄遠山,隻是問紅葉:“你給我大哥下了多少藥?”紅葉低聲道:“龍王給我的全下了,可能有三錢,塗在大少爺的酒杯上。”

莫天悚大笑道:“大哥,你完蛋了!本來我是可以給你吃一顆封髓丹,可是你吃了這麽多的藥,太監都會**,封髓丹也沒有用了。” 紅葉萬分奇怪地看看莫天悚,很不明白他怎麽會那樣高興。

狄遠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急忙問:“什麽是封髓丹?哪裏有?你快拿出來給我吃一點再說。”

莫天悚不緊不慢地悠然道:“封髓丹是用黃柏、砂仁、炙甘草研末製成的mi丸,專門治療夢中遺精。是固腎精,平相火的丹藥。雖然不太適合你,但我也沒有其他更適合你的藥物了。”

狄遠山忙道:“不管那麽多,你先拿兩顆出來給我吃吃。我真的就快受不了了。”

莫天悚一點也不著急,緩緩道:“那好,紅葉,你等明天鎮子上的藥鋪開門以後,立刻去把黃柏、砂仁、炙甘草各買二兩回來,研末加蜂mi調和,製成mi丸給大少爺服用。”

狄遠山差點沒氣暈過去,氣急敗壞地叫道:“天悚,你是說你沒有封髓丹?”

莫天悚悠然笑道:“我平時需要那種東西嗎?自然沒有現成的。”

這下狄遠山更是難以忍受,抓住莫天悚吼道:“那我現在怎麽辦?”

莫天悚聳聳肩頭,輕描淡寫地道:“紅葉和真娘都是你的解藥,你隨便選一個就能解開陰陽和合散的藥性。”

狄遠山忍無可忍地叫道:“天悚,你怎麽也這樣說?”

莫天悚攤手道:“那我也沒有辦法了,你就熬著吧!過了今夜,藥性說不定會慢慢地過去,不過到時候你會不會被心火燒成幹屍我就不清楚了。大哥,性命和老婆之間應該很好選的啊!”

狄遠山慘叫道:“真的有這麽嚴重?”

莫天悚道:“一般的**是沒這麽嚴重,可是這陰陽和合散就很難說了。你知道龍王的藥都是最好的藥。真娘還是紅葉,快點選一個!”

狄遠山滿心以為是回來了救星,豈料僅迎來一個落井下石之人,他還從來也沒聽說吃**也會吃死人的,估計莫天悚說的不是真話,大怒道:“我一個也不選!”丟下莫天悚和紅葉回到自己的房間中,砰地關上房門。

莫天悚看著紅葉,淡淡道:“你也別跪著了,去請大少夫人。就說我的傷突然加重,讓她立刻過來。你見到大少夫人之後不準提大少爺此刻的狀況。如果幹得好,你下藥的事情我今後不會追究。”

紅葉急忙答應著去了。上官真真已經安歇,但聽說是莫天悚有事,立刻趕來鏡碧居。知道事情原委以後掉頭就走。莫天悚自然不會讓她就這樣走掉,上前去攔住她。上官真真氣道:“天悚,這時候你怎麽還有心思弄這個?你知不知道,小妖今夜沒有回來,很可能是被石蘭抓住了。你走以後,莫桃一個人喝掉兩壇子烈酒,醉得人事不醒。還有素秋,兩隻眼睛都哭紅了,晚飯也沒有吃。阿媽怕你擔心,這些事情都沒敢告訴你。”

莫天悚道:“第一,今夜的事情不是我弄出來的;第二,大哥今夜的藥性不解開,的的確確是不會送命,但憋得太厲害,日後說不定會**不舉;第三,你們彼此有情,又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不救他,沒人可以救他。嫂子,阿媽可就大哥一個親生兒子!另外就是,我喜歡聽你叫我天悚,不喜歡聽你叫我三少爺。嫂子,我不逼你,救不救大哥全憑你自己的意思。”說完之後就丟下上官真真回房去睡覺了。

上官真真徘徊良久,終於還是去敲響狄遠山的房門。可是狄遠山卻不肯開門。莫天悚又打開房門道:“嫂子,別跟大哥客氣,震斷門閂就進去了。”

上官真真大窘,幾乎想掉頭走掉。莫天悚已經又關上房門,還從裏麵傳出極為響亮的鼻鼾聲,弄得上官真真直想衝進他的房間給他一下。狄遠山的房門卻突然開了,狄遠山低頭不敢看上官真真。上官真真紅著臉道:“遠山,其實你不用忍的。”狄遠山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一把將上官真真拉進房間。

翌日,天還沒有亮,上官真真仿佛做了虧心事一般,慌慌張張地離開鏡碧居。狄遠山卻在房間中磨蹭半天才起床。出來才看見往日起得最早的莫天悚今天還沒有起來,院子中靜悄悄的,連紅葉也看不見。

狄遠山甚是擔心莫天悚,先來到他的房門外,敲敲門:“天悚,你起來了嗎?”

莫天悚在裏麵回答:“良宵苦短啊!我昨夜夢遊說胡話,沒睡好,想再睡一會兒。你喜歡幹什麽,繼續,別管我!”

狄遠山又好氣又好笑,嘟囔道:“真真早就走了!你今天沒有事情嗎?”

莫天悚打開房門,早穿戴得整整齊齊的,先打量狄遠山氣色,笑著道:“陰陽調和以後果然是春風滿麵啊!”氣得狄遠山不行,莫天悚忙岔開道,“我是勞碌命,天天都一堆事,受傷了也無法休息。不過你今天的事情一定比我還多,我心裏還是很舒服的,傷也好不少。”

狄遠山見莫天悚氣色是不錯,放心不少,嘟囔道:“我能有什麽事情?”

莫天悚大笑道:“搬家啊!難道不算是事情?還有,我暫時不會去桑波寨。我叫人買了很多雄黃一類的藥物回來,你幫著大嫂在榴園周圍布置一下,別讓蠱蟲能隨便進來。”

狄遠山甚是窘迫,低聲問:“天悚,說真的,你昨夜告訴真真的話是不是真的?”

莫天悚眨眨眼睛,無辜地道:“什麽話?我剛剛才告訴你,我昨夜夢遊說的都是夢話。”狄遠山氣結:“你!”莫天悚莞爾道:“我也沒有完全說謊,那樣的情況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你們也是十年的夫妻了,還需要不好意思嗎?”狄遠山更氣,莫天悚急忙又岔開道:“對了,我現在要出去找南無商量一點事情。你負責去傳早餐。還有,你去看看紅葉,讓她把自己東西收拾一下。”說著要走。

狄遠山拉著他道:“天悚,你想怎麽處置紅葉?”

莫天悚歎息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不可能再留紅葉在身邊。南無會帶她去昆明。不過我會讓南無盡量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尼姑庵。”

狄遠山皺眉道:“天悚,你這樣對她太狠了吧?給她一些銀子,讓她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不好嗎?”

莫天悚搖頭道:“大哥,她沒有給龍王提供情報,等於是背叛了龍王,離開我們沒有活路。我並沒有要她一輩子都出家,等我們和曹橫之間徹底了結以後,她還可以還俗。你去看看她吧。昨夜在我回來以前,她真想抓住你,完全有時間。”

狄遠山一呆,愕然問:“你是說紅葉原本就是想讓我和真真好?”

莫天悚搖搖頭,遲疑道:“不像。管他呢!不值得為紅葉操心。我得趕在吃飯前見南無,不然說不定南無吃完飯就走了。不和你多說了。”匆匆出門。

狄遠山遲疑一下,去敲敲紅葉的房門。紅葉也是立刻就打開門,低聲招呼道:“大少爺。”

狄遠山尷尬地笑笑,然後道:“謝謝你。三少爺說讓你跟南無一起去昆明,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吧。”紅葉一愣,看著狄遠山也笑笑,然後低頭道:“我已經收拾好了。”狄遠山忍不住在心裏輕輕一歎。

紅葉又笑一笑,回房間捧出三件苗家的男裝:“這是我在昆明閑著無事的時候做的,手工不太好,一直沒好意思拿給你們。你自己留一件,再幫我轉交給三少爺和二少爺各一件,就算是我曾經服侍三少爺一場的紀念。”狄遠山接過衣服,又在心裏輕輕一歎。

莫天悚出門一看,轎子居然已經在門外等著。莫天悚昨夜遇見一件大大開心之事,心裏一高興,傷勢的確比起昨天好不少,走路比昨天利索很多,不過文玉卿的好意他還是不會拒絕。坐著轎子來到追碧居,先找到南無,說了紅葉之事。然後又順便去隔壁看望一下央宗。最後是找到穀正中,讓他去纏住莫桃,無論如何不能讓莫桃單獨去桑波寨。

穀正中萬般無奈地答應了,可還是忍不住嘟囔一句:“你從來也不讓我幹點輕鬆的事情。”莫天悚悠然道:“那好,你不願意去纏著二少爺,你就去桑波寨看看情況。”穀正中忙道:“那我還是看著二少爺好了。”

雖然莫天悚的內傷比昨天好很多,螞蟥也不再叮咬他,但是傷勢畢竟還是沉重,單身穿越蝴蝶穀的螞蟥樹林依然把他累得半死,出來以後休息一陣子他才慢慢走到榕樹林中。

今天這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被他破壞的樹洞顯現出惡果,樹洞的上半截樹幹和樹枝雖然還在樹洞上麵,可是所有的葉片都是搭拉著的,地上更是有不少落葉。

莫天悚等候片刻沒有看見蕊須夫人的影子,猶豫一下,鑽進樹洞中,依然隻看見一個極為普通平常的樹洞,沒有狄遠山描繪的雅致房間。莫天悚自報姓名叫了幾聲,樹洞中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莫天悚有些為難,心頭也有些想發火,隻是不知道蕊須夫人不肯見他的原因是莫桃在胡說呢,還是那妖精蕊須夫人還在他的氣。考慮半天,覺得莫桃應該不會胡說,他又鑽出樹洞,先在心裏惡狠狠地大罵一通,然後對著樹洞緩緩跪下,低著頭一副認罪的表情。

滿心以為蕊須夫人會立刻出現,可是一直到莫天悚雙腿都跪麻木了,蕊須夫人依然沒有出現。莫天悚越來越氣,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咒罵,臉上的神色卻越來越恭敬。

不知道跪了多久,天色漸漸黯淡下來,莫天悚跪得頭暈眼花,肚子更是餓得失去感覺,已經在心裏把他能想到的所有惡毒詞匯全部重複三遍以上,將天底下所有的妖精連著祖宗八代全都罵遍了,蕊須夫人終於出現在莫天悚的身後。一見他就皺眉問:“天悚,你跪著幹什麽?”轉到莫天悚的身前,“快起來吧!小妖出了一點事情,我忘記曾經讓莫桃傳話要你來這裏。對不起!你來多久了?”

莫天悚氣得幾乎要暈過去,想站起來,腿實在是太麻痹,沒站起來。

蕊須夫人又皺皺眉頭,不悅地道:“你別在我麵前演戲!我隻會幫你,不會對付你的。”

莫天悚苦笑,用烈煌劍拄著地,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頭還是暈得很。

蕊須夫人甚是疑惑地道:“翩然不是給你吃過藥了嗎?你臉色怎麽還是這樣難看?”拉過他的手腕,搭上脈搏查看,愕然道,“原來你竟然跪了三個時辰沒吃東西!你為什麽要跪?還有,你的傷怎麽還是這樣重?昨天你沒休息嗎?那你怎麽會沒跟著莫桃去祠堂?你跟我來。”拉著莫天悚一閃進入樹洞中。

莫天悚一呆,蕊須夫人竟然能憑切脈就判斷出這麽多事情,醫術應該比林冰雁還要高明。眼前一花,果然被蕊須夫人帶進一個十分雅致的房間中,不過不是臥房,而是一間書房。整個房間一半都是放滿書籍的書架。

莫天悚苦笑道:“昨天發生很多事情,我是忙不過來才沒跟著莫桃的。我以為夫人不見我是在生我氣,所以跪在外麵給夫人賠罪。”

蕊須夫人似乎一愣,然後搖搖頭:“我是不很喜歡你,但還不至於到不見你的地步。你是文家這一代的當家人,我必須要幫你。”走到一邊的架子上拿出一個錦盒打開,裏麵是一顆蠟丸。蕊須夫人捏碎蠟丸,把裏麵十二顆暗紅色綠豆大小的藥丸都遞給莫天悚,淡淡問:“認識這種藥嗎?”

莫天悚覺得藥丸很是麵熟,很像是當初莫少疏中毒以後用來吊命的藥物,隻是時間隔得太長,他不能肯定,遲疑一下問:“是不是冷香丸?”

蕊須夫人點點頭道:“你在你阿爸那裏見過吧?當初我也給過他十二顆。快吃一顆吧,不管你多重的內傷,一定會好。你一天沒吃東西還正好,可以讓冷香丸快速發揮功效。”

莫天悚略微猶豫,暗忖蕊須夫人要是想害自己,用不著用毒,拿起一顆冷香丸放見嘴巴中。這才知道這種藥丸的確是名副其實,放在嘴巴中就像冰塊一樣冰冷異常,卻又甜滑可口,齒頰留香,不知不覺間已經融化在口中。莫天悚低頭看看手中的藥丸,十分留戀剛才那種美妙的感覺,很想再吃一顆。

蕊須夫人道:“冷香丸很珍貴,配方中含有丹樹的果實,很不容易得到。吃一顆不僅可以治療內傷,連一般的尋常毒藥也能解開,你身上黑螞蟥的毒也被解開了,而且能保證你在三天之內精力旺盛。”

莫天悚疑惑地問:“丹樹是什麽?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從腰帶中拿出兩個瓷瓶,把裏麵的藥丸合並在一起,騰出一個瓶子裝進冷香丸,收進腰帶中。

蕊須夫人指指書房中的一個矮塌,道:“你也別站著了,去那裏坐下吧。”自己則在書桌後麵的太師椅上坐下,“你當然沒有聽說過丹樹。丹樹隻生長在峚山上。丹樹葉子是圓的,莖是紅色的,開出的花朵是五色的,結的果實是紅色的,果實的味道就像mi糖一樣,是軒轅黃帝最喜歡吃的一種水果,天地鬼神都可以用它補給精華,最是珍貴不過。我因為和看守丹樹的土地還有一點交情,所以過個一二十年,偶爾能得到一顆沒長好,自己落在地上的丹樹果子。你剛才吃的冷香丸中的甜味就來源於丹樹的果實。”

剛剛坐下的莫天悚聽得一呆,可是他一直隱隱作痛的胸口已經不疼了,證明冷香丸的的確確非常神奇,愕然道:“夫人是說你僅僅用了一些爛果子就有這樣的效果?”

蕊須夫人搖頭道:“是爛果子的一部分而已。每次得到丹果,我自己會吃一半,用來製造冷香丸的隻有一半。”

莫天悚更是發暈,說不出一句話來。

蕊須夫人淡淡道:“其實那也沒什麽,不過是因為丹果非人間之物而已,流落人間也就顯得神奇了。天悚,你來的時候和文玉卿打過招呼嗎?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很多,你恐怕要在這裏待不少時間才能回去,他們會不會擔心你?”

莫天悚忙道:“大哥知道我的行蹤,看我一直沒有回去,會幫我掩飾的。夫人有話盡管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