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卿道:“桃子莫名其妙就能得到心蠱解藥,你不覺得奇怪嗎?天悚,桃子的親娘到底是飛翼宮的人,你以後防著他一點。”

莫天悚遲疑道:“阿媽,不是你說我們是兄弟的嗎?”

文玉卿歎息道:“是我說的不錯,可是我也沒有想到這次我們剛剛回來就發生這麽多事情。不過你處理事情比我能幹多了,我的意見你當作參考即可。唉!我就沒本事說服素秋,你隻用一會兒時間就勸服她。央宗找來南無後,素秋隻和南無說了幾句話,就把南無從自己發房間中趕出去。不過她趕走南無以後她又一個人埋頭痛哭,弄得央宗都不敢離開她。”

莫天悚想到莫素秋就感覺疲憊,不安地道:“阿媽怎麽這樣說?無論如何,阿媽的話我肯定是要聽的。”

文玉卿又歎息道:“這次回來以後你們什麽事情都瞞著我,我知道你是怕我跟著擔心,可是你們瞞著我,我就不擔心了嗎?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傷是怎麽弄出來的,可是以你的武功也會傷成這樣,不用你告訴我,我也知道這次的對手很棘手。”

莫天悚更是不安地低聲道:“阿媽,不是我想瞞著你,是我心情真的不好,沒力氣說。我是被曹橫打傷的,是翩然救了我,但是翩然又被她師傅帶走。她師傅不讓我和她在一起。大哥他們知道我不願意多提翩然的事情,所以才幫我瞞著你的。”

文玉卿遲疑道:“天悚,央宗對你真的不錯,她自己都是一個既任性又心高氣傲土司小姐,卻肯為你去忍受素秋的脾氣。你就不要再想著別人了!”

莫天悚苦笑道:“阿媽,我就是怕你說我,才瞞著你翩然的事情。我和大哥還有桃子都不同,不是我不想成親,如果翩然肯跟我回榴園,你要我明天成親都行。”

文玉卿拉起莫天悚的手,語重心長地道:“天悚,我雖然早知道梅姑娘這個人,但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其實是和桃子母親一樣的人,又和飛翼宮關係密切。你知道素秋跟著南無毫無幸福可言,難道不明白你執意要和梅姑娘在一起同樣是毫無幸福可言嗎?”

莫天悚惆悵地道:“一定是素秋說的,對不對?阿媽,其實你用不著擔心,翩然的師傅也反對。翩然比我孝順,一點也不肯違背她師傅的意思。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和她在一起。阿媽,我現在想去看桃子,你要不要一起去?”

文玉卿一看就知道莫天悚沒聽進去,搖頭道:“我剛剛才從桃子那裏過來,不去了。”

莫天悚站起來笑笑道:“那我就自己過去。阿媽,央宗要是還在醉碧居沒有走,你看見她叫她晚上過來陪我吃飯。”

文玉卿搖搖頭,沒好氣地道:“你啊,就是會做這些表麵功夫哄人!一旦讓你動真的,你就不肯了!你又不喜歡央宗,還讓我去叫她過來幹什麽?人家可是尊貴的土司小姐,不是讓你呼來喝去的下人。你沒見她的護衛隊長格茸看你的眼光像要吃人似的,你要是對不起央宗,小心格茸給你一刀。”

莫天悚挽著文玉卿朝外麵走去,賠笑道:“阿媽喜歡她嘛!我也不討厭她,還正在非常努力地讓自己喜歡她。可惜央宗有時候真的不會做,她知道格茸恨我,還帶格茸一起來,讓我喜歡她是比較困難了一點。”

文玉卿被莫天悚說得啼笑皆非,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緩緩道:“其實我也知道讓你煩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可是天悚,你可是我們文家的希望啊,我不希望你走錯路。”

莫天悚嬉皮笑臉地道:“走錯路,沒這麽嚴重吧?你看看央宗還不放心,即便是我和翩然在一起,也是翩然聽我的,不會是我聽翩然的。何況翩然的心腸比我還好呢,連一隻蚊子都不忍心傷害,我聽她的也不可能走錯路。”

文玉卿失笑,輕歎道:“說來說去,你還是覺得你的翩然好。”她一直把莫天悚送上轎子,又囑咐他兩句千萬不可太操勞一類的話才離開。

莫天悚笑著滿口答應,等文玉卿一走就放下轎簾,心力交瘁地癱軟在轎子中。想到每次梅翩然其實都沒有真的離開他,他又勉強振奮起來,喃喃地禱告道:“翩然,假如隻是敵人我可以應付,但是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應付我身邊的朋友和親人,我感覺好累!你在哪裏,能不能快點出來幫幫我?”

莫天悚得到消息本來就晚,又被文玉卿耽擱一陣子,趕到影碧居的時候莫桃的心蠱已經解開。不過心蠱非常厲害,莫桃解蠱以後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樣,同樣是很沒有精神,躺在**休息。

本來莫桃突然得到解藥解開心蠱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是他的解藥來得太奇怪,讓每一個人都在心裏犯嘀咕,所以上官真真、狄遠山和穀正中都沒有走,一直圍在莫桃床邊提問題,可是莫桃閉著眼睛就像是沒有聽見大家的問題一樣。

莫天悚剛一進門,莫桃就睜眼道:“你們都出去,我想和天悚單獨談談。”

因為莫桃和莫天悚一向不親近,做事又從來都是直來直去不瞞著任何人,包括莫天悚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一下。狄遠山等人互相看看,還是離開了房間。莫桃坐起來,指著床邊的椅子道:“你坐!”等莫天悚坐下後道,“剛才真娘給我解蠱的時候,秋秋來過,阿媽來過,央宗來過,連南無也來過,隻有你一直等到現在才來。是不是傷勢很沉重?”

莫天悚聽出莫桃的語氣很不滿意,很是詫異,搖頭道:“不是。我得到消息後阿媽來找我,耽擱了一會兒。”

莫桃點點頭道:“不是就好。我剛剛聽大哥他們說,知道幽煌山莊出事,你的老毛病又犯了,還以為你是被氣得走不動了,正想等清淨下來,我去鏡碧居看你的。”

莫天悚苦笑道:“我開始正要來看你,可是素秋也出事,所以我先去了素秋那裏。從醉碧居出來以後我有點氣素秋,心情很不好,怕來看你反而影響你的心情,就直接回去了。”

莫桃又點點道:“我也聽說素秋的事情。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釋。我知道你今天很忙,不想多說廢話。麻煩你告訴我,梅姑娘的師傅是什麽人?和我有什麽關係?”

莫天悚不禁有些不悅,皺眉道:“我見羅夫人的次數和你見她的次數一樣多,我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我怎麽知道你和她的關係。”

莫桃一副早知道你會如此說的樣子,緩緩道:“我們知道的事情不是一樣多。比如你知道我親娘是被爹親手殺死的,你就沒有告訴過我!你以前雖然沒有見過羅夫人,但是你和梅姑娘那麽熟,怎麽會不知道她和我的關係?”

莫天悚一愣,心頭更是不悅,淡淡道:“我們不告訴你,也是因為怕你聽後心裏不舒服。翩然同樣是怕我心裏不舒服,有很多事情都不肯告訴我,尤其是關於她師傅的事情。我僅僅知道羅夫人的相公是羅天的大伯。這個昨天我已經告訴你了。”

莫桃不相信地問:“真的就隻有這一點點?”

莫天悚稍微猶豫片刻,道:“還有就是羅夫人很喜歡你。”

莫桃顯然並不相信莫天悚,但也沒有繼續追問,沉聲道:“我的解藥是羅夫人給的。當時她正要說出她和我的關係,蕊須夫人突然出現,她就不敢再說下去了。天悚,蕊須夫人要你明天去單獨去見她,她說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是她不肯告訴我。”

莫天悚多少明白了一點,保證道:“放心,不管蕊須夫人對我說了什麽,我回來以後都不會隱瞞你和大哥。”

莫桃緊緊盯著莫天悚,道:“天悚,你要記得你此刻的話,別回來以後又不說。”

莫天悚不禁非常不高興,忍著沒發火,淡淡道:“你要是不放心,明天你去我不去。”

莫桃冷冷地道:“我又不是文家的當家人,去了那妖精也不會告訴我的。”

這下莫天悚有些按捺不住,氣道:“我也沒想要做什麽當家人,那僅僅是阿媽的意思。你要是願意,你來當家好了!”

莫桃打著哈哈道:“哈!你說話就是漂亮,難怪人人都喜歡你!我來做?我能讓別人也喜歡我嗎?我是半人半妖的怪物,可是沒有你會做人,來這裏不過一天兩天,連小孩子都一心向著你!”

氣得莫天悚一下子站起來,叫道:“桃子,你這是什麽話?”

莫桃也激動起來,氣苦地道:“什麽話,真話!從前我們在幽煌山莊的時候,家裏所有的下人就是向著你,現在來到榴園又是這個樣子!”

原來最先發現莫桃倒在祠堂中的人是貓兒眼。她發現莫桃以後立刻讓家丁去通知莫天悚。不久莫桃被上官真真和狄遠山救回影碧居,貓兒眼也跟著來到影碧居。貓兒眼一到影碧居就開始采摘影碧居的玫瑰花,狄遠山正脾氣不好,看見後大聲嗬斥貓兒眼。但一聽貓兒眼說是摘給莫天悚的,便不再管貓兒眼。

莫天悚住的鏡碧居本就是榴園最大的地方,各種鮮花也是最多的。莫桃雖然在房間中,偏偏聽覺極為敏銳,花園中的什麽聲音都逃不過他的耳朵,還是聽見狄遠山和貓兒眼的對話,心頭自然不痛快。接著又聽見家丁過來找貓兒眼,說是被紫堇攔著沒見著莫天悚,理由是莫天悚正在聽紅葉彈琴,不能打擾。貓兒眼聽完就捧著大把玫瑰花去了鏡碧居。

心蠱和一般的蠱毒不同,的確很不好解,解蠱需要用到苗人獨特的糖藥針療法,既用特製的排針或三棱針沾上混合蜂mi的藥汁刺於患處。莫桃渾身都癱了,心蠱毒素已經很深,需要紮針的地方非常多,渾身都紮滿排針,正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聽見花園中的動靜心頭自然是更不痛快。再加上羅夫人剛才的挑撥,而莫天悚又真是半天連麵也沒有lou,有興致聽人彈琴也不來影碧居,莫桃見著莫天悚以後忍不住便發作出來。

莫天悚自然不知道這些,他今天就沒遇見一件順心的事情,心頭也正煩躁,頓時也火了,聲音一下子高起來:“你這樣說就太沒有道理了!我隻能決定我對別人的態度,又如何能決定其他人對我的態度?再說這裏也沒有人對你態度不好,你要是覺得阿媽對你不好,可就真是太沒良心了!”

莫桃冷哼道:“秋風凋碧草,世人逐炎涼。現在榴園的哪一個人不巴結你?連貓兒眼也一心巴結你,阿媽對我好也是看著你和大哥的麵子上。”

氣得莫天悚半天說不出話來,眼前一黑,差點要摔倒,忙扶著椅子坐下來,喘著粗氣道:“桃子,你現在太激動,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說。你要是不放心我,明天我們一起去黑龍潭。”

莫桃翻個白眼道:“那妖精說要你一個人單獨去,我去了也沒有用,再說明天我沒空。羅夫人說她給桑波寨的人重新下了林姑娘解不了的毒,明天我要去桑波寨看看。”

莫天悚不免一愣,噌地又站起來,氣乎乎地道:“桃子,現在我們的情況難道你還是沒有弄清楚?你的心蠱才剛剛解開而已,好容易石蘭已經無法威脅我們,你如果去桑波寨又出事怎麽辦?羅夫人下的毒和我們沒有關係,林姑娘既然去了桑波寨,就表示她不在乎你,你又何必去那種危險的地方呢?”

莫桃也是一下子從**跳起來,大怒道:“現在你要用當家人的身份來壓我是不是?你自己一心就隻是想著梅翩然那妖精,卻不要素秋喜歡南無,又想不讓我去找林冰雁,我還告訴你,我不是素秋,你管不著我!”

氣得莫天悚眼前金星直冒,大聲叫道:“我這是在管你嗎?難道你讚成素秋和南無在一起?我又在什麽時候不讓你喜歡林冰雁了?林冰雁突然跑來跟著我們,一心想找出克製我的方法拿去討好羅天用來對付我,我都沒有動過她一分一毫!你還要我怎麽做?翩然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們每一個人都喜歡拿翩然做靶子來攻擊我?我有沒有用你母親攻擊過你?我是喜歡翩然沒錯,可我是正大光明的喜歡她,不像你,有脾氣就會對我發,對著林冰雁就成了呆頭鵝!我現在是巴不得你能把林冰雁弄上手,省得她和羅天在一起,也省得羅夫人想把翩然嫁給你!但是桑波寨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你還要我來說給你聽嗎?”

莫桃本來就沒有莫天悚能說會道,今天又的確是他有點無理取鬧,被莫天悚問得出聲不得,可是心裏並不服氣,哐啷一聲抽出放在一邊的無聲刀,大聲道:“不要說廢話,我們出去較量一下!”

莫天悚怒道:“好,反正我們也很長時間沒打了,就讓我看看你吃下烏曇跋羅花,練習天一功以後,到底多了些什麽了不起的本事!”一句話就捅在莫桃的傷口上,氣得莫桃大吼一聲,一刀朝莫天悚劈下去。

莫天悚閃身避開,可是他的身手遠沒有平時靈活,想跳沒有跳起來,帶著椅子一起跌倒,就勢滾在一邊,伸腿踢向莫桃的下盤。莫桃也是沒有力氣,刀勢遠沒有以往迅捷,被莫天悚一絆,也帶著另外一把椅子摔倒在地上。翻身爬起來又朝莫天悚劈過去。

狄遠山三人一直在外麵沒有離開,聽見屋子中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不對勁,這時候一起衝進屋子,看見莫桃拿著大刀都是大吃一驚。穀正中飛躍上前去抓住莫桃的手,一把搶過無聲刀,叫道:“我的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手裏的刀有多鋒利?你想把三少爺砍死嗎?”

莫天悚這時候才氣喘籲籲地爬起來,叫道:“大哥,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去鏡碧居把幽煌劍拿過來。”

狄遠山隻道這次又是莫天悚給了莫桃氣受,過去拉住莫天悚,怒道:“天悚,你現在風都吹得倒,要幽煌劍幹什麽?幽煌劍是用來打敵人的,不是用來打兄弟的!”

上官真真也叫道:“你們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得動刀動劍?今天的麻煩事還不夠多嗎?”

奈何莫天悚和莫桃今天都很生氣。莫天悚推開狄遠山道:“大哥,你不幫我拿幽煌劍,是不是想看著我被人砍呀!”莫桃沉聲道:“好,少爺,我們今天就較量一下拳腳上的功夫!”

上官真真喊道:“你們到底是為什麽要打,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解決好不好?”

可惜沒有人肯聽她的。莫天悚點頭道:“好,我們去外麵打!”莫桃一掌推開穀正中,帶頭朝外麵走去。莫天悚也一掌推開狄遠山,也朝外麵走去,冷冷地道:“我可先告訴你們,我的鋼針是沒有長眼睛的!”

穀正中三人也急忙追出去。穀正中給上官真真使一個眼色:“你們兄弟兩個是不是想把老夫人氣死啊!”

上官真真一醒,知道自己勸解不了,又對丫鬟使個眼色,讓丫鬟去找文玉卿。可是莫天悚極為精靈,不等丫鬟行動就搶先射出一枚鋼針,那丫鬟立刻僵在院子中,其他的丫鬟也嚇破膽。莫天悚淡淡道:“去把外麵的大門關起來,我們沒有打完之前,誰也不準離開影碧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