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臨市到m城至少需要四個小時的車程。

沈褚弦命令顧叔去宋家特意找了曾經他小時候的照片,竟然一張也沒有,這太不對勁了。

就算宋家現在再落魄,好歹也是正經的小少爺,怎麽可能一張兒時的照片也沒有。

資料上顯示,他的所有高中之前的學業都已經完成了,可是看著宋允這麽喜歡上學的模樣,壓根不像是去過學校的樣子。

確實很反常,這不是一個少爺應該有的樣子。

曾經自己問他身上是不是有秘密,宋允沒有回答,那時候……

自己是怎麽想他的?

以為他是偽裝者,柔弱和天真或許是宋岩鬆給他的人設,用來套取自己的歡心罷了。

莫名的,沈褚弦心底當中升騰出一種可能性,如果……宋家的小少爺就是那個他尋找了這麽久的男孩呢?

如果呢?

可無法可是他是宋家少爺的身份當年怎麽會出現在貧民街,無法解釋大火以後,他為什麽消失不見。

孫鈺母親的職業很特殊,怎麽可能…

宋允不是養子,為了防止宋家隨便在大街上抓一個人來替嫁,早之前就已經做過了DNA比對。

雖然有種種謎團,可有一種真相就在自己麵前即將觸及的感覺。

沈褚弦在車內合上了自己反複觀看的資料,修長如竹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頭皮發麻的感覺透了四肢百骸。

這麽多年,他從未後悔過任何事。

昨夜自己都做了什麽啊,回想種種,宋允掙紮啜泣的模樣都在腦海當中浮現起來。

他的喉結不自然的滾動,撥通電話:“他…身上受傷處理了嗎?”

“女傭幫忙處理了一些,但是宋先生不太想說話,所以收拾東西就去學校了,我打過電話了,他不在宿舍,已經這個時間了……”

“人呢,出學校了嗎。”沈褚弦皺了皺眉,心口越發有些堵塞:“你趕緊來臨市交替我,我兩小時後到。”

顧叔回答:“沒出學校,大門口監控已經查過了,但是他剛才回了寢室以後又出去了。”

“我知道了。”

剛才他就讓顧叔去重新把人接回來,可是本來安排好的寢室裏並沒有人。

現在正是晚上七點鍾,大學的校園裏除了散步的情侶以外,就是一些打球的人,教學樓很多,自習室和圖書館也很大,想要在大學城短時間找到一個人確實有點困難。

掛斷了電話,沈褚弦點開手機裏的頁麵,他很早就監聽過宋允的手機,當時也順手黑進去了一個定位的軟件,地址顯示還在大學城。

電話打通卻遲遲沒有人接通。

沉默半天,車內寂靜,他突然煩躁的開口:“快點開車。”

司機後背微微出汗,小心翼翼的回複:“沈總,已經超速了。”

宋允,你去哪了。

*

m大教學樓一號更衣室內。

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人了,舞蹈室都是全天24小時不鎖門的,吱呀一聲,儲物櫃的鐵門輕輕被推開。

宋允從衣服裏拿出一張紙巾擦眼淚。

剛才他也去了學校給安排的寢室裏,四人寢卻不是同班的同學,因為他突然住宿的緣故,隻能夠插到別人的寢室裏。

他脖頸到鎖骨有昨天弄出來的吻痕和皮帶的勒痕,一眼就能夠讓人看清是怎麽回事。

幾個同學也不是好惹的,罵罵咧咧的讓他滾,準備聯係導員調寢室,說宋允要是住在這裏,他們就不住了。

“死gay,同性戀吧?”

“咦,這一身的疤痕,嘖嘖嘖,你是不是有性病啊,傳染給我們怎麽辦,我們也是體育生,但是不是你這種娘們唧唧的體育生。”

“切,跳芭蕾也算體育生?你怎麽上的大學,這不就是娘炮才學的嗎?嘔,惡心死了,你聞聞他身上的味。”

“我草,你帶一身男人味上學?你好惡心,滾滾滾!”

…………

他也不知道去哪裏,被幾個不認識的室友趕出來,一直沒有好好的衝洗,他能夠感覺到身體裏有東西,從今早開始就是。

嗅了嗅身上。

不知道是什麽味道。

昨夜下雨,窗口在深夜的時候被吹開,他幾乎吹了一夜,身體逐漸的在發燙,走路的時候某個尷尬的部位摩擦的要命。

因為沒有地方去,他隻能去舞蹈室裏坐一會,室友說自己身上有味道……

宋允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滿臉的傷痕,還有脖頸到鎖骨的吻痕,這都是什麽啊……

為什麽會這樣?

小宋允哪裏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隻知道此時此刻鐵櫃是冰冷的,身體依靠在旁邊也硬邦邦。

從很小就沒有愛了啊……

還記得小時候媽媽總是會給自己幾毛錢去買糖吃,他可以蹲在馬路邊看螞蟻搬家,嘴裏含著棒棒糖,等著媽媽叫自己回家吃飯。

那時候真好啊……

媽媽說世界上有好多地方都很好看,她說巴黎鐵塔很高,夜晚的法國很美。

小時候自己還認識一個鄰居的大哥哥,雖然他總是挨餓,自己分著自己的小包子給他吃,把媽媽講的故事也分給他。

後來變了,沒有人喊他吃飯,在宋家自己隻能夠在廚房裏吃剩飯,繼母總是打人,哥哥姐姐總是把自己當馬騎,嘲笑他寫在日記裏的巴黎夢。

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這麽討人厭呢?

就連說自己很甜很甜的沈褚弦都不喜歡了。

宋允盯著自己的腳背,胸口好像有大石頭壓住一樣喘不過來氣,是不是…沒有人喜歡自己?

沒有人喜歡男孩子跳舞吧,這個夢想是多可笑,人人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

窒息感如同千層海浪一樣可以將人吞沒一般,讓宋允喘不過來氣。

腦袋很暈,眼皮好像都要抬不起來了一樣,一點也沒有支撐的能力。

他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幾個女孩的笑聲,瞬間警惕起來,紅撲撲的臉頰和剛哭過的眼眸向外看。

“有人?”清脆的女生突然注意到角落裏蹲著的人:“大晚上的怎麽還有人啊?”

“邱…班長。”宋允抬頭看見來人,放鬆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