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吉大利今晚吃雞(1)

龍哥住處。

隨著一支錄音筆被發現,其內的三段錄音分別記錄了陳樹雇傭他綁架蘭老,以及陳樹催促他不惜一切手段,快點兒拿到蘭老的研究成果,還有兩人就入股合作進行的商議。

陳樹被捕,在完成一係列後續工作後,案子移交了檢察院。

市局,刑偵一支隊辦公室。

閆思弦的一隻手已經拆了紗布,正用一根手指敲擊電腦鍵盤。

吳端則在整理案宗。

趁給鋼筆吸墨水的間隙,吳端抬頭問道:“所以我們冤枉科學院了?”

“嗯,科學院沒問題。”

“可我不明白。”吳端道:“既然如此,蘭老為什麽不肯把研究成果在科學院公布。”

閆思弦想了想,道:“有些小說很精彩,可拍成影視作品就慘不忍睹,你知道為什麽嗎?”

吳端搖頭,“你就別賣關子了。”

“因為小說創作是一個人的工作,作者本人足夠聰明優秀就行。

可影視作品是集體的智慧,導演、編劇、投資方,甚至某些演員、關係戶,都可以影響最終成果。

在這個過程中,作者幾乎沒什麽發言權。

這道理套用在製藥行業也是一樣的,公布成果之前,一切都是研發者說了算,等進入下一階段的實驗,準備量產,進入的利益方越來越多,比如科學院,製藥公司,國家招標、衛生局,甚至社保局都會參與進來……跟國字頭的單位相比,一個科研人員哪兒來的發言權……”

吳端突然反應過來,“所以你去找蘭老幹嘛?”

閆思弦勾起嘴角一笑,“我以為你想不起來問我……我能幹嘛呀?近水樓台先得月唄。”

“假公濟私!你究竟給諾氏藥業謀了多少福利?”

“具體多少……呃……和你想象得差不多吧。

我承諾以蘭老的名義成立一個基金會,在藥物量產後,專門幫扶貧困的癌症患者,至於其他的,我想韓粟知道該怎麽幹。”

閆思弦顯然不想深聊,移話題道:“槍的來源查到了嗎?”

“隻有個大致方向。”

“哦?”

“龍哥此人的老窩在越南,以咱們國家對槍支的管控力度,槍應該是從越南經走私線運過來的。

龍哥從事無本買賣多年,隻要能賺錢,殺人、綁架、押送走私物……等等,這些活兒他都接,甚至還幹過販賣人口的事兒,從越南帶貧困年輕的姑娘來,賣給這邊的人販子。

我聯絡邊境緝私警察,他們發來了一份案宗,14年龍哥帶三個越南姑娘入境,被警方發現,他隻能押著三個姑娘跑路,往山裏鑽。

最後為了脫身,每隔一段路,就砍掉一個姑娘的腳,讓姑娘的哭喊聲吸引警方注意,同時讓傷者拖慢警方的追捕速度……”

向來能很好控製情緒的閆思弦也皺了皺眉。

吳端繼續道:“那之後,龍哥應該是躲回越南,銷聲匿跡了很長時間。

這個龍哥雖然多次在國內犯案,但因為其手段幹淨老辣,一直沒被抓住,警方對他的了解極少,甚至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

不過,據邊境緝私警察反應,他有個哥哥……”

“哥哥?”閆思弦有點詫異。

“怎麽了?”

“呃……就是覺得計劃生育工作有疏漏啊……”

吳端:“……”

吳端:“人家是越南籍,計劃生育也管不了他啊……還有你這是什麽奇怪的關注點?!”

“你自己要問的啊。”閆思弦一攤手,十分無辜。

吳端繼續道:“他哥也有個外號,叫唐二。”

“哦——”閆思弦點頭,“聽說過,公安部通緝名單裏常年排在前二十,你把唐二弟弟打死了……嘖嘖,感覺要出事啊。”

吳端翻了個白眼,“感覺?用不用給你找個算命的看看?”

“你怎麽苟到現在的?”

“啊?”

“沒什麽,可能我緊張過頭了,”閆思弦深深看了吳端一眼,神色很快恢複如常,“你就當是國外生活後遺症吧,畢竟國內相對安全,沒有明目張膽的黑幫勢力,也不允許平民持槍。”

“就是嘛,”吳端拍拍閆思弦的肩膀,“你要相信祖國母親。”

……

一天無事,刑偵一支隊少有地按時下班一次。

臨下班前,趙局又來公布了一個好消息。

輪休一天。

從接到報案到成功解救蘭老,不過兩天兩夜,但這兩天裏一支隊的刑警幾乎不眠不休,現在案子破了,可以說效率奇高,趙局從市裏的表彰會回來,親自通知大家調休。

“對了,去扛一下防暑用品。”趙局道。

吳端答應一聲,幾名年輕刑警立即出門去搬東西。

不多時,十來個大紙箱被扛進了辦公室。

吳端組織道:“明天大家休息,別忘了下班兒時候把防暑品帶回去。

綠豆、冰糖一人三袋,白砂糖兩袋,茶葉一包,還有防曬霜一人一瓶。”

閆思弦平生第一次領單位福利,好奇得不得了,湊上前看來看去,問道:“咱們單位還發防曬霜?”

吳端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笑,便多解釋了兩句。

“前兩年還發啤酒呢,一人一箱。好像因為市局要救活一個啤酒廠。”

“這也可以?”

“前些年個單位都搞三產,啤酒廠就是市局的三產,誰知道經營不善,都轉成內銷了,今年不發啤酒,看樣子已經倒……”

吳端話還沒說完,就見有刑警扛著啤酒回來了。

吳端:“說曹操曹操到哈。”

閆思弦:“你這張嘴真的開過光吧?”

下午六點,吳端將自己的那份防暑品搬上車,原本決定早點回家,中途想了想,停車買了些水果,調轉了方向。

李八月家。

吳端沒想到,他趕去的時候閆思弦已經在屋裏跟女主人說了一會兒話。

閆思弦道:“嫂子,以後有什麽困難,您盡管打招呼。”

閆思弦很誠懇,女主人態度卻是冷冷的。

她在一個月內先後失去孩子和老公,原本幸福的家支離破碎,這樣的打擊徹徹底底改變了一個人,似乎她的情緒一下子全用光了,再也無法給予外界任何回應。

吳端將水果及單位發的防暑品全留給了八月媳婦,坐了一會兒,和閆思弦一同離開。

兩人心裏都不是滋味,閆思弦站在李八月家樓下,點了根煙,吳端也沒急著走,站在他身邊。

閆思弦道:“當年研究生第一堂課,教授說讓我小心,因為’太近了’,我現在才理解。”

“太近了?”

“距離犯罪,距離受害者,距離那些常人難以看到的創傷,都太近了,人會被環境和情緒影響,甚至吞噬。”

閆思弦給吳端遞了根煙:“你有什麽特別的辦法嗎?我是說,在麵對受害者的慘狀後,如何避免自我懷疑。”

“我從不自我懷疑。”吳端想了想,“事情辦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其它情緒全是自欺欺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