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署號令下,三百人開赴果園山坡,懷著對美好新生活的期望。

 初來上月鎮時的忐忑不安已消失蹤跡,如傳聞所說,鎮子美麗潔淨,還有足夠的麵包。

 隻要向那月牙盡頭的宏偉城堡宣誓效忠,便能獲得這一切。

 許多人慶幸快人一步趕到上月鎮,後麵的人再想進來就難了,行署已限製入籍名額。

 先將目前的人口消化掉,這是冬裏說的。

 來上月鎮後,最先適應當地生活的是手藝人和女性工作者。

 她們大展所長,迅速融入到上月鎮各行各業中,在崗位上發揮自己的特長,過上幹淨又體麵的生活。

 女孩子是愛美的,就算三大城也不如上月鎮讓她們滿意。

 有的還在城堡支持下開設店鋪,招收學徒並成為一店之長,惹人羨慕。

 新一批農奴則局促得多,他們竭力模仿上月鎮居民的生活習慣,比如個人衛生、健康觀念。

 洗浴是不常有的事,這裏的人卻經常洗澡。

 這是城堡領主頒布的規定,還說能讓身體更健康,後來居民們覺得確實很舒服,甚至天天去浴場。

 最誇張的是,當新來的農奴看到三千畝即將豐收的農田時,感動得流下淚水。

 顆粒飽滿的高壯麥苗在風中搖晃,似是承受不住身上的重壓。

 各大城鎮已經很難看到如此美妙的場麵,貴族老爺在發愁,平民百姓的肚子在幹癟,食物漸漸漲價。

 此處有豐收年般的盛況,任誰來了都不想走。

 見新人像土鱉般歡快地在農田奔跑,上月鎮的原住民內心是驕傲的,對城堡忠誠度飆升。

 起初鎮上湧入這麽多人,他們還很不安,結果發現全是一群從泥巴裏滾出來的難民,讓小鎮變得亂糟糟的,自然被嫌棄。

 農莊一度爆滿。

 三百人前往鎮外山坡,奉命建設大型果園,這才讓上月鎮重歸平靜。

 白天到山坡上幹活,傍晚回到安置房休息,有了穩定的工作和源源不斷的黑麵包,新人們徹底安定。

 小山坡上,一大幫人在監工指揮下清理場地,開設道路。

 做工時間長了,監工令他們停下來休息,還運來水桶,相當人性化。

 這些小舉動雖不起眼,卻讓開墾工人在感動的同時,大受鼓舞。

 少有貴族如月牙領主這般仁慈,不僅給足麵包,還有時間休息,別的領地的奴隸通常都是從天亮幹到深晚,除午飯那一小段時間,中間不停歇。

 一停就吃鞭子,完全不把奴隸當人看。

 月牙領主的種種舉措在旁人看來很費解,不死死壓榨哪來的利益,照顧低賤的奴隸幹嘛。

 冬裏認為,合理的工作時間,良好的工作狀態,規範化的管理,激勵措施輔以懲罰手段,效果更佳。

 “嘿,兄弟們,我聽管事說,咱們的工作要評級,每片區域幹得最好的三人,會獲得十個銅板的獎勵。”一個漢子跑過來興奮道。

 這話瞬間吸引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幹得好還有銅板獎勵?這又是什麽操作。

 “天哪,我不能再休息了,我要去工作,誰也不要攔我!”一人忽然爬起來。

 “不行,我也要銅板,銅板是我的。”又一人爬起來,拿起鐵鏟就是幹。

 “這第三名就不要跟我搶了吧。”一壯漢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

 幹勁十足,風風火火。

 這些漢子入籍上月鎮已是意外之喜,但他們還有家人待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不趕快接到上月鎮,後果難以想象。

 十個銅板,足以讓家人平安抵達上月鎮,隻要果園建成入果農籍,就能向行署申請讓家屬入戶。

 每個人都在賣力幹活,想要爭取拿到前三名,開墾進度極速向前衝,看得監工連連點頭。

 完成度快他有額外獎勵,但哪片區域不能預期達成目標或是排倒數,懲罰也是必不可少的。

 ……

 上月鎮遍地開花,僅是大工程就有兩件,各單位忙著擴充人手,資金不斷湧出。

 大量工人出鎮修路或開墾,人力物力消耗極快,農莊的婦女們全力趕工做麵包,成排的麵包棍用木板車拉出去。

 環衛工隊伍再次壯大,人變多了不招工應付不過來,洗浴場也是,男湯女湯異常火爆,騎士隊則預備擴大,努力訓練中。

 上月鎮飛速發展,除了老人和小孩基本都在工作,每天都能看到工人和農奴洋溢著笑臉結伴回家。

 與之相反的是下月區。

 一排排修剪整齊的風景樹把嘈雜的聲音擋在外麵,把寧靜留在身邊。

 聽風看海,冬裏這幾個周好不悠閑。

 不是他變懶了,而是真沒他這個領主什麽事。

 上月鎮全速運轉,沒有多餘力氣再做別的,再突發奇想會變成負擔。

 冬裏派傑克羅姆等幾個得力仆人下去監察就夠了。

 下午。

 柯蘿察覺到策劃方案有個漏洞,又去鎮外實地勘察,冬裏結束魔法修行後等她回來。

 冬裏斜躺在草地上。

 不知何時,一雙清涼的小手蒙住他眼,視線陷入一片黑暗。

 “猜猜我是誰?”

 一個輕靈的聲音在冬裏上方響起。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還有人跟他玩這種老掉牙的遊戲。

 “到底是誰呢,我猜不出來,給點提示吧。”冬裏嘴角露出笑意。

 “提示?”那聲音思索幾秒。

 “我很可愛算不算,略略略。”

 “我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冬裏說。

 那聲音的主人有點小氣惱。

 “你快說嘛。”

 “我想一想,很可愛,莫非你是小豬佩琪?”

 少女被冬裏打敗了。

 冬裏一把反握住那潔白手腕,回頭一看,正是剛回城堡的柯蘿。

 柯蘿不服氣地撅著嘴,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展露出青澀之美,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摘。

 她兩個腮幫子鼓得能掛個拖油瓶,顯然對冬裏的答案不太滿意。

 “我家柯蘿最可愛,這朵小花送給你。”冬裏笑道。

 柯蘿低頭盯著手裏的花,轉來轉去轉來轉起。

 “等你好久了,咱們去種葡萄吧。”冬裏說。

 冬裏準備在自家城堡邊建葡萄園,地址都選好了,品種當然是幻境葡萄。

 親手種苗,再看它們發芽長大爬上架子,不失為一件趣事。

 “好。”柯蘿點點頭。

 挨著城堡的一片地,冬裏拿來一小袋種子,分一半到柯蘿手上。

 其實這裏已經弄好了,隻等冬裏和柯蘿來,直到晚餐前,兩人便忙活播種。

 黃昏。

 “少爺,我查過典籍,這個葡萄品種外麵沒有,似乎是幻境獨有,您應該給它取個名字。”柯蘿說。

 又是取名字,冬裏聳聳肩,誰讓他是領主呢。

 不知道這個葡萄拿來釀葡萄酒合不合適,或許能賣好多錢,那得給它取個好聽點的名字。

 “我們這麽晚才種,叫晚月葡萄吧。”冬裏說。

 希望晚月葡萄為他帶來大量利益,尤其是葡萄酒行業,冬裏想插手一二。

 頂級葡萄酒是奢侈品,一瓶賣出天價,冬裏少有喝,尾月堡仍得采購,存在地下酒窖以備招待賓客。

 有無儲存頂級葡萄酒,被視為一座城堡軟實力的象征,宴會上開一瓶,必然受到追捧。

 沒有上檔次葡萄酒的城堡,即便開派對貴族們都不想去。

 對晚月葡萄,冬裏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