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石築小街空留沉默的祖孫倆，三相之力的增幅效果過後，冬裏感到虛弱和疲憊，這也是副作用之一。
“你是不是想說，我和帝國的窮兵黷武。”凱撒沙啞道。
冬裏搖搖頭，關於一個大型帝國的戰略，不能用兩三句話下出結論。
“我知道你是這麽想的，但帝國窮得隻剩下武了。”凱撒仿佛蒼老許多。
索索索！
一陣板甲行動間互相敲打的聲音，大隊城防軍士兵趕來，為首者是鎮守南城的將軍，實力亦是普通王者。
“凱撒陛下！沒想到會是您，救駕來遲萬死莫恕。”那將軍跳下馬匹，一臉蒼白地跪倒在凱撒身前。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凱撒冷漠道。
這般大動靜城防軍事後才來，若發生恐怖襲擊不知得死多少人，鬧出個大新聞。
就因為這裏是貧民窟，所以城防軍的大爺們不甚在意，反正死幾個賤民沒關係。
“望凱撒陛下饒恕！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去黑獄，我再也不敢了。”將軍求饒道。
按凱撒一貫作風卸職都是輕的，會被丟到“黑獄”關幾年，那個可怕的地方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冬裏表情詫異，讓一位王者怕成這個樣子，看來黑獄的威懾力不小。
“玩忽職守，罰俸三年。”凱撒寒聲道。
將軍激動得快跳起來，比中了頭等獎還高興，俸祿隻是金錢來源的小項。
凱撒搖搖頭，與冬裏前往正街，將軍和城防軍士兵欲跟隨。
“滾！別讓我看你們一個人。”
“遵命！”
將軍率領城防軍逃也似的離開現場，通知街區行署準備善後維修工作。
“祖父，我們還要再逛嗎。”冬裏覺得，剛經曆五王襲擊該回帝宮才對嘛，難道還要再走下去嗎？
“前行的路，不因一點小小的風波而改變。”凱撒道。
最後一個場景——凱旋門。
隔著老遠冬裏看見一道門，坐落在帝都的主要出口，高達百米的白色巨門。
凱旋門並不是細長的，它總共有一道大門兩道小門，橫亙在道路中央顯得巨大無比。
寬如牆板的門麵上，雕塑精美絕倫，有飛禽走獸、山川百澤、花卉樹木。
它已殘跡斑斑，仍屹立在夕陽下，與大角鬥場共同見證帝國的輝煌。
川流不息的遊人和馬車從凱旋門穿過，過道像一條寬闊的公路，曾用來迎接軍隊。
“好大的門啊。”初來帝都的小孩子哇哇大叫。
凱撒和冬裏穿越凱旋門，到麵向河流的凱旋門廣場，老人似乎有話想說。
“每次我大勝歸來都會從凱旋門走過，帝都萬民用鮮花和喝彩聲歡迎軍隊。”
“凱旋門，凱旋而歸，不是大勝不得用凱旋門，這樣的大勝我的一生統共有六次。
“上一次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黃曆了。”
以凱撒的性格，必然是大勝才啟用凱旋門，最近幾十年帝國打贏過許多戰爭，稱得上大勝的一次沒有。
敵人剿滅不盡，野草般頑強地冒出來，漸漸形成一片草原。
“你來的時間不長，但也看得出來——帝國的沒落。”凱撒失落道。
“嗯。”
茉莉表妹告訴冬裏以實情，並未被帝都上流社會的繁華蒙住雙眼。
“為什麽會這樣？”
“早在我出生的時候，帝國已然走到盡頭，是我硬生生開辟了一條道路。”
凱撒以強大的人格魅力聚集起追隨者，東征西討使帝國再度崛起，拚盡全力拿到十大帝國的席位。
一些腐朽的製度卻是凱撒沒法改變的，帝國內部已經腐爛了，需要注入新的血液。
“帝國可以倒，但不是現在。”
凱撒清楚地看到，他死後各地揭竿而起，諸侯國紛紛聲稱獨立，內陸的人族勢力不可避免地卷入進來。
“即便這片土地誕生新的王朝，繼承不了十大帝國的席位，人族的勢力在內訌中削弱。”
第一階層的種族絕不會對人族留情，人類展現出的潛力讓他們有所忌憚，如今全世界都有人類的蹤跡。
“當我找到你的存在，我就認為你可以製止這場災難。”凱撒轉頭看向冬裏。
“有的人生來是農夫，有的人生來是商賈，有的人生來是貴族。”
“你，注定要當皇帝。”
凱撒觀察過冬裏的發展曆程，走到最後必然向皇帝位發起衝鋒，從他選擇在小鎮當領主時起，這條路就鋪墊好了。
“您太看得起我了。”冬裏直擺手。
凱撒輕輕一笑，他是真的這麽覺得，既然要做皇帝，當自家的顯然更好。
“我希望你能繼承卡倫帝斯之名的榮耀，做神羅帝國的皇帝。”
“為什麽是我?”
原因有很多，冬裏有領軍打仗的才能，也有找尋人才的本領。
其他的帝侯和本土牽涉太深，繼承帝位後和帝都貴族沆瀣一氣，依然改變不了腐朽的事實。
冬裏孑然一身，反倒不受任何束縛，不用擔心他跟那個大家族牽連。
最重要的是冬裏有實力，創造奇跡的實力。
這些特性獨一無二，和平時期的情況下冬裏不一定合適，眼下隻能是他。
挽大廈之將傾，這就是凱撒要找的未來皇帝。
“站在巔峰的人是孤獨的。”凱撒笑得很開心，“凡是看到過這般風景的人，盡管孤獨絕對無法再忍受低穀的狹小。”
返回南陸?隻有來過內陸的人，才明白真正的舞台在哪裏，冬裏回南陸隻會留有終身的遺憾。
“你就不想看看嗎？十大帝國的皇帝所看到的風景，你會喜歡的。”凱撒肯定道。
站在大陸金字塔頂峰，這正是冬裏內心深處的渴望，在南陸則不能登上巔峰。
“所有的一切我都為你準備好了，我不想聽到拒絕的回答，因為那不是真心的。”
凱撒神色篤定，猛烈的狂風吹到凱旋門廣場，把行人吹得四散而逃。
“你在南陸的公國不用擔心，隻要做帝國皇帝決計無人敢動。”凱撒打消冬裏最後的憂慮。
冬裏抬頭一看，從凱旋門看到至高的天穹殿，就算粉身碎骨要看最好的風景。
“我答應你！”
凱撒仰天大笑，笑到咳出血來，強撐著走完帝都，這幅內傷重重的身體走到極限。
“祖父！”
“不用擔心我，我沒剩幾天可活了。”
冬裏目露悲傷之意，盡管相處時間不長，他能感受到凱撒的真實心意，不止是皇帝的，還有祖父的。
“去吧，拿著這塊令牌，去帝都郊外的一座草廬找劍聖，和他見過一麵再回來。”
凱撒拿出至尊皇帝令和大陸之巔“人族劍聖”的修行地址，讓新帝和護國戰神會見。
“快去吧，不用擔心我這個將死的老頭子，大內高手快過來了。”
冬裏不再猶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目光堅定而執著。
“永別了，凱撒爺爺。”
一聲道別隨著風傳入凱撒耳中，他注視著新帝的背影笑了一聲，終於能安心地死去。
“今後的帝國，是你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