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

 水沫舉起寫字木板,上麵寫了句“你愛我嗎?”,句末畫了個可愛的粉色小心心。

 艾克勉強一笑,他想永遠的擁有水沫,在此之前是個王子,肩負著複興王國的重任。

 他的妻子得帶來幫助,比如鄰國的那位公主,她的國家就像先前的濱海那麽大,是遠勝光耀王國的程度。

 公主對艾克有救命之恩,王上也認為艾克有前途,是值得投資的對象,便撮合了這樁婚事。

 水沫既不懂政治社交,也不會管理王宮,雖是大公的妹妹,身份不明不白。

 “水沫,我給你介紹一個客人。”艾克生澀道。

 公主來了,她仰起小臉,穿著禮服,高傲得像隻孔雀。

 年僅十五的公主打量王宮的布置,嫁到這裏來勉勉強強配得上她的身份,父王說艾克是個有潛力的夫婿。

 直到看見水沫。

 公主愣了一下,她的美貌在水沫麵前不值一提,好比孔雀遇到傳說中的美麗神鳥。

 一絲嫉妒之意升起,那張臉蛋越漂亮越可惡。

 “艾克殿下,她是誰。”

 “她……她是我的朋友。”

 寫字木牌“哐當”一下掉在地上,水沫難以置信,原來她隻是艾克的朋友,那牽手是怎麽回事,親吻是怎麽回事。

 公主對水沫的戒備仍未放下,結婚前必須得收拾掉她。

 王宮開始籌辦婚禮,艾克和公主馬上就要結婚,這趟對方來作婚前的準備。

 海邊台階。

 水沫又哭了,淚水似乎比大海還要多,艾克和公主在來之前就已訂婚,她不能做艾克的妻子。

 她想去找冬裏和水沫,想在父親的懷裏大哭一場,總之不想再待在王宮。

 一雙堅實的手臂從背後擁住了她,是艾克。

 “抱歉。”

 這些天艾克過得很快樂,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畢竟他出生起王國就衰落得不像樣。

 他是王子,但從未享受過,不是在學習處理政務就是在訓練騎士之道,乃至親自去森林打倒危害人民的怪物。

 自從遇見水沫,艾克才感受到愛的存在。

 “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嗎?我會永遠對你好。”艾克懇求道。

 水沫滿布淚痕的臉,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艾克要公主當妻子,她留下來做什麽?

 愛是高尚的,不應該是卑微的。

 “求求你了。”艾克的再三懇求終究打動水沫的芳心。

 水沫希望艾克過得好,希望他實現夢想複興王國,若是離開了他,他一定會痛苦的。

 水沫怎舍得讓他痛苦。

 從水沫的眼睛裏,艾克看到滿溢而出的愛,他動情地吻住水沫的唇。

 公主追了過來,恰巧看到這個場景,氣得麵容扭曲銀牙咬碎,跺跺腳後回到王宮。

 得把水沫趕走,重新獲得艾克的心,一個傻乎乎的啞巴女,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後數日。

 公主將一條珍珠項鏈放在房間顯眼處,並邀請水沫過來欣賞。

 毫無疑問,水沫最是喜歡來自海底的珍珠,愛不釋手地摸了半天。

 一日公主回房,大聲尖叫珍珠項鏈不見蹤影,發動侍衛全宮搜查,最後水沫的房間找到。

 在水沫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侍衛粗暴地將其壓跪在地。

 “水沫妹妹,你想要珍珠項鏈說一聲便是,何必要偷呢。”公主歎道。

 水沫急欲否認,她的寫字木板不在身邊,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這時艾克急匆匆走來,大力撥開蠻橫侍衛,把無所適從的水沫抱進懷裏。

 “你們在幹什麽!”

 “稟報殿下,我們懷疑水沫小姐偷竊公主殿下的珍珠項鏈。”

 艾克當即發怒,他根本就不相信水沫會偷竊,道:“這件事情是個誤會,休要再提!”

 艾克帶走水沫,公主露出奸計得逞的微笑,她當然沒想過小小的汙蔑就能打倒水沫。

 城內傳出關於水沫的謠言,說艾克王子偏寵水沫,偷東西也原諒她。

 王宮上下對水沫的態度降至冰點,畢竟公主才是未來的女主人,而艾克不在王宮的時間比較多,水沫的處境可想而知。

 她不能說話不能反駁,默默地承受非議,寫字木板叫王宮仆人偷偷地拿去燒掉。

 為了艾克王子,水沫選擇承受,那麽多的苦果她都吃下,這點不算什麽。

 接著。

 公主對水沫的發色以及不懂常識的日常行為發起攻擊,說她是水精變的女妖,來迷惑艾克王子。

 這些謠言漏洞百出,奈何有愚民相信,可水沫隻是在努力學習人類的生活方式。

 迂腐大臣出麵勸艾克王子,反正就一個意思,水沫長得太漂亮,不能留在王子身側幹擾他。

 水沫是艾克唯一的愛,支持他生活的信念,罕見地反對大臣的意見。

 見“從善如流”的王子冷硬反對,大臣集體震動,再加上公主煽風點火,水沫儼然成了阻擋王國複興的罪人。

 “哼哼,跟我鬥,你還嫩了點,除了美貌你一文不值。”公主冷笑道。

 今夜艾克難得回宮,公主占去他全部時間,“三天後我們就結婚,你不陪陪我嗎?”

 在艾克麵前,公主是個善良的女孩,不爭寵不作妖,把偌大的王宮管理得井井有條,全體仆人信服她。

 艾克心有愧疚,公主對他有救命之恩,一心撲在水沫身上而忽視公主。

 “好。”結婚後艾克會做到相敬如賓,給予公主應有的主母待遇。

 公主優雅一笑,最後的三天就是水沫的受難日,她要徹底把這個威脅掃地出門。

 不止如此,還要讓水沫毀容,這樣王子就不會愛她了。

 早上。

 水沫啃黑麵包,這麵包硬硬的,她不是很喜歡,水杯裏的水有些渾濁,得沉澱下來才能喝。

 砰!

 幾個侍衛暴力地踹開門,將水沫擒了出來,“你這妖女,別想再魅惑王子,給我們滾出王宮!”

 水沫慌亂搖頭,她力氣弱小反抗不了,連呼救都做不到,肩膀讓侍衛按得很疼。

 陌生的菜市場。

 一群的義憤填膺眼神恐怖的人盯住水沫,尤其是中年女性。

 這個國家的思想扭曲了,所有人渴望複興,卻把沉重的擔子壓到王子一個人身上,凡是阻撓王國複興的人,不論誰都得死!

 “打她!打她!打她!”

 人群揚起手臂,唾沫和菜葉子朝水沫飛去,小孩子覺得好玩丟出堅硬的石頭。

 他們是誰?怎麽會這樣?艾克哪裏去了?為什麽不來救我?

 疑問在水沫心中不斷浮現,她一個問題想不明白,繼而頭破血流肮髒不堪。

 人群中有冬裏派來的人在阻攔,效果甚微。

 “女妖怪,去死吧!”

 水沫恐懼地逃跑,腳掌比任何時候都疼,壓抑良久的瘋狂民眾在後麵追趕。

 這座城已經瘋了。

 極端痛苦中,水沫的身體漸漸發生奇妙變化,魚鰓從兩頰長了出來,鱗片在腿上生長,重新幻化為魚尾。

 當身心遭受重創,痛楚無處釋放,神藥失去作用,

 “天哪!她真的是妖怪。”

 “快點打死她。”

 “好惡心的怪物。”

 眾人將水沫推進汙水溝,數不清的垃圾丟到她身上。

 水沫艱難地睜開一絲眼縫,岸上站滿麵目可憎的民眾,一個二個好似惡魔。

 小美人魚死在臭水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