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房間。

 沙耶躺在冬裏懷中,神色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小表情可愛得緊。

 “有問題就問。”冬裏笑道。

 “老爺,那個新來的水沫小姐,跟你是什麽關係呀。”沙耶斟酌著語氣道。

 城堡傳開了,冬裏建水房子就是為了藏大美人,獨自享受不與外人見,是謂“水屋藏嬌”。

 沙耶去看望過水沫,心情備受打擊,假如她是一朵可人的小花,那水沫是天上的月亮。

 沒有女人可以和水沫比顏值,論美貌傾國傾城,論身材秒殺全場,若真如謠言所說沙耶全無競爭力,找根繩子上吊得了。

 “朋友關係。”冬裏多加句解釋,“很純潔的那種。”

 “真的嗎?”

 “比珍珠還真。”

 小妻子怕丈夫有外遇,但他和水沫隻是朋友。

 “我不會沾花惹草。”冬裏保證道。

 沙耶喜笑顏開,她對自己沒多大信心,避免和其他妾爭寵的風險太好了。

 她一溜煙縮進被子,似乎又學習到新花樣。

 冬裏痛並快樂著,都說溫柔鄉英雄塚,這話果真沒錯,這幾天早上他都多睡一小時。

 一絲陽光照入房間。

 淩亂的床鋪顯示昨晚的瘋狂,這回冬裏鐵了心把沙耶叫醒,好好一個乖乖女不能慣壞。

 也有自己的原因在內,沙耶嬌小柔弱的身子不抵征伐,冬裏又年輕氣盛難以滿足。

 “走,咱們去吃早餐。”冬裏給迷迷糊糊的小妻子穿好衣服,牽住她走出房門,像牽著大號娃娃。

 走廊上碰到黛比太太,她滿意地看了看甜蜜的兩人,尾月堡和海月公國未來有望。

 “老爺,年輕人還是要節製啊。”黛比太太提醒道。

 就怕冬裏做得太過火,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不好,女孩還是等十六歲之後生子最佳。

 冬裏的臉難得一紅,點點頭拉著沙耶走入餐廳。

 早餐依然是傳統三件套,冬裏見雪莉和水沫都在,坐到她們的長桌對麵。

 “早上好,水沫,早上好,雪莉。”冬裏代表他和沙耶問好。

 “師傅,早安。”雪莉甜甜地笑道。

 水沫張了張嘴,沒有聲音發出,她意識到什麽,神色忽然黯淡下來。

 冬裏熱情地向水沫介紹,“她叫沙耶,是我的家人。”

 聽到“家人”二字,沙耶一個激靈提起神來,笑眯眯地為冬裏倒牛奶拿麵包。

 那個小眼神啊,甜得就像加了糖的熱牛奶,喝下去整個身子暖暖的,讓冬裏極為受用。

 “……”

 水沫驚訝地看著沙耶,沙耶撇向冬裏的眼神充滿純牛奶般的喜歡,這份喜歡正逐漸轉變為更純粹的感情。

 吃完早餐。

 冬裏認真地對沙耶說:“你的興趣愛好,我都會支持你,你的記憶力強,我的建議是看書。”

 沙耶的強項是記憶力,看書是最好的學習方式。

 “我想看小說!”沙耶以前工作,都沒時間拿來看小說。

 “好吧好吧,你喜歡就好,偶爾看點別的書,我的書房隨便你進。”冬裏寵溺道。

 他喜歡沙耶的單純可愛,不要求她多才多藝,而沙耶年齡小閱曆尚淺,高深的書看了沒用,看看小說挺好。

 沙耶開開心心到書房去,她要去冬裏工作的地方踩點。

 解決完這邊的事,冬裏轉頭看向水沫,再遲鈍該察覺到異常,一頓早餐下來水沫一句話沒說。

 “水沫,你的聲音?”

 水沫摸向喉嚨,再無法和朋友說話,再不能唱出動聽的歌曲。

 “你不能說話了,對嗎?”冬裏沉重道。

 在雪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水沫緩緩點了下頭,她變成了一個啞巴。

 “水沫姐姐,怎麽會這樣,你的聲音那麽好聽!”雪莉道。

 “生病了嗎?我請醫生幫你看看。”冬裏道。

 話雖如此,在醫療體係艱難發展的今天,能治好失聲的醫生不多,一國大公也請不到這等神醫。

 水沫搖搖頭,表示這不是病,她的聲音被“拿走”了。

 冬裏和雪莉悵然若失,聽水沫說話是種享受,再聽不到她的聲音無疑叫人心痛。

 “拿紙和筆。”

 男仆取來紙筆,冬裏讓他拿給水沫,水沫“蹭蹭蹭”地開始寫。

 她說:變成人類,我很高興,終於能和你們坐在一起。

 不可否認,驅使水沫交易的部分原因就是兩個人類朋友,冬裏卻半點高興不起來。

 “水沫姐姐,你為什麽要變成人呢?”雪莉認為,在水房子玩耍一樣快樂,沒必要非得變人。

 一個簡單又意想不到的答案讓冬裏和雪莉麵麵相覷。

 她說:“我愛上一個人。”

 水沫一直想理解愛,直到如今她依然解釋不了愛的含義,但她確確實實地愛上一個人。

 那熾熱的感情在心胸中流淌,像大海中冰冷的水。

 她說:他叫艾克,住在光耀王國,是個很好的王子。

 艾克?冬裏記得他,上次宴會見過一麵,的確是個標準的王子,難怪水沫喜歡。

 “我明白了。”冬裏握緊拳頭,水沫不惜代價來到陸地,正是為一份寶貴的愛。

 作為朋友,他要幫助她。

 水沫感激地站起身來,想要抱抱冬裏但卻摔倒,她連最根本的站立都不會。

 雪莉連忙將水沫扶起,“早上水沫姐姐過來,是靠我幫忙的。”

 冬裏摸著下巴,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不懂禮儀的女孩,要想嫁給王子難上加難。

 水沫從海底世界來,對人類文明一知半解。

 “特訓!水沫需要特訓。”冬裏對黛比太太下令,讓她教水沫禮儀等方麵的知識。

 他一邊聯係光耀王國,一邊處理公國政務,有時間抽空來幫助水沫特訓,致命的問題出現了。

 她說:走在路上有刀子在紮腳掌。

 這是詛咒,神藥的副作用,老巫婆也沒想到的後遺症,痛苦直接作用於靈魂。

 海月城。

 水沫臉色蒼白,艱難地走在街道上,每一步都在顫抖。

 冬裏扶著水沫,雪莉跟在後麵,禁衛隊前方開路,無數人站在街道兩邊圍觀大公和美女的組合。

 “很疼吧,今天不要再走了。”冬裏心疼道。

 這份疼痛並非弄虛作假,僅看水沫的臉色就能領會她的痛楚,腳下是熱油鍋或是尖刀陣。

 冬裏扶著水沫的胳膊,他清晰地感受到,水沫每走一步得付出多大的努力。

 “不要走了,你這樣下去會死的!”冬裏緊張道。

 一絲血從水沫嘴角溢出,冬裏真的想不懂,是什麽力量讓她如此強大,到這個地步還要走下去。

 冬裏知道,水沫回不去了,她再也回不去了,無論是恢宏的亞特蘭蒂斯宮和瑰麗夢幻的海洋世界。

 她舍去一切,隻為虛無縹緲的愛,在外人看來是愚蠢至極的天下第一大笨蛋。

 冬裏停下步伐,他放開水沫的胳膊,顫抖著嘴唇問出一句。

 “值得嗎?!!”

 早有正確答案,誰都知道不值得,水沫轉過頭來,蔚藍如海的大眼睛流出一滴淚水。

 水沫再怎麽沉默寡言,但她的眼睛會說話。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