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
冬裏扶著欄杆，猛烈的河風吹打在身上，尖尖的船頭如利劍般劃開河流。
一行人在經過多日行程後返回太陽庭公國境內，包下的中等客船駛入濱海地區航道。
“少爺，高文先生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說是讓您去聽他的遺言。”諾米前來稟報。
冬裏噗嗤一笑，一路上高文暈船暈得要死。
這就是內地人和海邊人的不同，冬裏不怎麽暈船，小時候威廉帶他到遠海上玩過，就靠一隻白色小帆船。
雖說最後的結局是威廉大笑著帶靈魂出竅的冬裏飛回尾月堡。
“遺言？又是喊放他下船吧，我不就聽了。”
上了他的賊船，冬裏就算是綁也把高文綁到月牙領。
諾米狡黠一笑，跑回船艙內。
過了許久，高文顫巍巍地扶著牆壁走出。
“冬裏，你好無情啊。”
“哎呀，再忍一下嘛。”
到落月江，隻需一天就能抵達新建海港。
在船上吃過簡單的午飯後，冬裏把高文拽到甲板上。
既然他暈船，那就看看遠處的風景，這樣或許好些。
“到了！”
一處熱鬧的地方，航道另接一條新的江河。
眾多船隻掉頭往這條江上行去，大多是客船和貨船。
月牙領鼓足幹勁發展，帶動大宗生意，這條便捷的水道早早被利用起來。
“告訴船長，從落月江走。”
船立刻轉向正當紅的落月江，可見江岸上滿地的枯黃落葉。
好幾艘小船和中型貨船在江麵上疾馳，來往上月鎮的生意人。
“冬裏，這好像是條新水路。”
“沒錯，它就是我的落月江。”
高文驚愕地看向冬裏，這麽長的一條江竟是冬裏所有。
他有想過冬裏的領地，多半是一個很貧窮的鎮子，現在看來這個想法大錯特錯。
光這條江就不是一般領地能擁有。
冬裏神色自豪，怪不得領主們都喜歡打來打去，這種滿足感不是用錢能買到的。
“看到那邊的森林嗎？我的。看到那邊的山坡嗎？還是我的。”
冬裏指指點點，行入這條江後，目之所及的景色都是他的地盤。
那時他早有準備，才能在其他領主忙於賑災之際，火速出擊占領落月江及其周邊土地的主權。
漸漸的。
船順著風勢加速，乘風破浪駛向大海。
傍晚時分，出海口的下河村出現在視野裏。
有月牙領的補給和支持，下河村今非昔比，有了一條小小的商業街，人口向一千人靠攏。
下河村到了這等規模，想來上月鎮也不差，冬裏離開前有讓行署放出一批落戶名額。
新上月鎮竣工後一切正規化，可就沒那麽隨便了。
出海後，沿岸行駛抵達初具規模的小海港，除了海港中心尚未竣工，設施基本完善。
還有一座燈塔，正在修建中，已經有三層樓高。
燈塔是在晚上指引船隻方向的建築物，到時外來船隻行駛到這裏，見到燈光就知道來了月牙領。
燈塔長期以來采用明火點燃的方式，其後由蠟燭代替。
港口中。
數十條小船和幾條中型貨船停靠在此。
船長沒想到會有一個小海港，忙令舵手進入港口。
這趟旅程的雙方都很愉快，船長和水手獲得大筆包船費，冬裏一行人不受外人打擾，順利返回月牙領。
“船長先生，就此別過。”
再過小半年，冬裏不用再租別人的船，坐自己的大船。
船長和水手們脫帽揮手，冬裏和騎士們登上陸地。
“得救了。”
腳踏實地的感觸讓高文熱淚盈眶，再坐下去他真的要交代遺言了。
晚九點。
一片漆黑的小廣場，冬裏他們進入臨時接待大廳。
“來幾杯熱水。”
船上幾乎沒吃到熱食，天天啃幹糧，冬裏都有些受不了。
青年員工迷迷糊糊地端來熱水，對氣勢洶洶的一隊人感到些許畏懼。
“你是新來的嗎？”冬裏向青年員工詢問。
“是的。”
青年員工在濱海地區討生活，有幸入月牙領工作，計劃安家立業。
“最近一個月，這片領地有發生什麽大事嗎？”
“大事？大事沒有，小事倒是不斷，石嶺鎮的人和上月鎮的人接連發生數起矛盾，好在被民兵隊壓下，不過都是我們這邊的人吃虧得多。”
其他的話就沒了，因為領主不在家，吃虧也隻能先忍著。
“這樣啊。”
冬裏眼中寒芒一閃，黑石堡有了行動，紅葉堡估計也在觀望，不過這些都隻是小打小鬧。
真正的戰鬥，在他回來之後開啟。
稍事歇息，一隊人騎馬離開大廳，在夜色中往上月鎮行去。
“管事好像說過，黑色頭發的就是領主大人。”
青年員工納悶地摸摸後腦勺，剛才那個貴氣逼人的少年，就是黑夜一樣的發色。
明白這點的他冷汗直留，回想先前的態度有沒有哪裏不對，事實上冬裏根本不會在意。
……
“冬裏，要到了嗎？”
“快到了。”
高文坐在騎士身前，顛簸得魂兒都要掉了。
他既暈船又不會騎馬，今後隻有坐馬車。
晚十點在鄉鎮是很晚的時間，鎮上好多戶人家還點著蠟燭。
大量工作崗位讓許多人進入工薪階層，有事和家人夜談時也舍得用蠟燭了。
冬裏從鎮子邊上路過，望著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鎮。
夜晚中視線不太清晰，仍能感到一絲城邦的味道。
領主不在家，工程不能斷，秋末時新上月鎮九成區域竣工，人氣與日俱增。
冬裏沒有多看，要看有的是機會，快馬奔回下月區。
來到尾月堡大門。
黑夜當中，這座城堡像一個沉睡的巨人。
高文嘴角扯了扯，就像窮人家的孩子看到土豪同學家的大別墅。
冬裏家的城堡這麽高大上，一點沒有想象中的破落。
主人的回家讓整座城堡點亮，直至燈火通明。
“少爺回來了！”
城堡中的仆人們激動起來，離開一月有餘的少爺終於回來了。
“這是我的朋友高文，你們好生招待。”
迎接隊伍中冬裏沒看見大管家威爾，他沒有多問，先回城堡再說。
“少爺，歡迎回家！”
甜甜的聲音讓冬裏笑顏逐開，他揉了揉女仆沙耶的小腦袋。
回家的感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