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要做掉嗎?”

 一名黑衣青年神色恭敬的走到光頭男子旁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對他們來說,做掉一個人就像吃飯喝水般簡單。

 光頭男子隻是站在山坡上,遙望著山下的小村莊,反抗的成年男子死光,隻剩下婦女兒童。

 狼群吃飽了,收到指令到籬笆外懶洋洋地躺下,消化肚中的食物。

 幫派眾人走入村莊,清點戰利品,蠻狠地把躲藏的人拽出來。

 “不必。”

 光頭男子神色淡然,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黑狼幫首領狼大,一個在濱海地區可止小兒夜啼的男人,實力雖然不是很強,名氣比起冬裏隻弱三分。

 在難民眼裏,加入黑狼幫意味著食物和保護,首領狼大手段殘忍,那也是個有本事的人。

 說來可悲。

 亂世來臨後,人們不再覺得善良是可愛的品格,反而愚蠢可笑的行為,自私自利的人如魚得水。

 “把人和牲畜帶走,還有倉庫裏的糧食一粒不剩。”

 這次的收獲能讓飛狼鎮度過糧食危機,他們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沒糧了就出去搶。

 “是!”

 清點完畢一把火燒掉村莊,狼大帶著一車隊的收獲返回飛狼鎮。

 此處外圍生活著原來的居民和掠奪的人口,內部住著一千幫眾和兩千賊寇。

 沒想象中的那麽可怕,大部分幾天前都是難民,未經訓練戰鬥力弱得一匹,隻不過手持武器,搖身一變成壓迫者。

 賊寇勢力互相看不順眼,天天都有內訌事件,要不是維和騎士隊追得緊,他們自己都能把自己耗死,隻有黑狼幫還稍微有點組織。

 賊人把守的城堡。

 這座城堡此前的主人已被殺害,他的美麗夫人和千金女兒成了幫派大佬的泄欲玩物,漂亮的女侍盡數賞賜給有功之人。

 飛狼鎮有點實力的賊寇首領,在這座城堡都有一間房間,常常在大廳商議要事。

 大廳吵得不可開交,火氣大得要打架。

 “狼大怎麽回事,招惹月牙領幹什麽?”

 “人家前些日子才滅了哥布林部落。”

 “本來局勢就很緊張,還要樹立大敵。”

 一二十個賊寇首領仿佛在比聲音大,吵得跟菜市場似的,言語中表示出對狼大的不滿。

 劫了上月鎮的建材車隊,還態度強硬地說要打秋風,對方不找上門才怪。

 大廳的門打開。

 狼大踏入的那一刻,聲音一下子消失了。

 賊寇首領們眼中是濃濃的忌憚,這個男人的性格先不提,能力確實不一般。

 “諸位,你們要說的事情我知道了。”狼大坐到會議桌的主位,掃視眾人一眼。

 “狼大,你為什麽要惹月牙領主,這不是害我們嘛?”一疤臉男子拍案而起。

 “他乃大魔法師,實力非同小可,我的人可經不起折騰。”

 狼大壓壓手,並不因他的質問態度而惱。

 在座的賊寇首領是農民出身,要麽就是奴隸,脾氣火爆沒有文化,置氣隻會氣壞自己的身子。

 不值得。

 “大家很奇怪,我為何要針對月牙領。”

 建材隊不是偶然遭遇襲擊,而是黑狼幫有計劃的行動。

 “實際上,這是我們打破困境的唯一選擇,倉庫裏的糧食越來越少,隻有月牙領有充足的糧食。”

 搶歸搶,終究不能長久,飛狼鎮供應數千人的夥食,每日的消耗都是個龐大的數字。

 打劫村莊獲得的糧食不算太多,隻能緩解一時之難,幾天之後又要麵臨同樣的難題。

 “大城打不動,小鎮大都隻有一座主糧倉,會拚死守護,上次攻打此鎮時,反抗多激烈諸位也是知道的。”

 那場戰鬥黑狼幫死了好幾百人,後來的新幫眾沒有形成戰鬥力,因此打普通小鎮不劃算,還要麵臨維和騎士隊的追捕。

 兩百多名騎士,隨便一次衝鋒就能絞殺上百賊寇,依靠防禦設施才能勉強抵擋。

 “月牙領糧倉眾多,我們取其一足矣。”

 月牙領的糧倉數量比其他小鎮多得多,反抗力度不會太過激烈,狼大認為搶一座就夠了。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盤,打敗冬裏獲得名聲,黑狼幫趁此崛起。

 “你有辦法擊敗月牙領主?”有人提問。

 狼大自信一笑,他研究過冬裏的實力,在濱海地區絕對是排列前十的強者,但也不是沒有弱點。

 “我讓狼二出戰。”

 眾賊寇首領吞了口唾沫,想起那道巨大的狼影,對月牙領主的畏懼淡去。

 興許狼大的提議是可行的。

 ……

 消息傳到尾月堡。

 冬裏心中一痛,躲得過天災躲不過人禍,小村莊不能幸免於難。

 他下定決心,要守護好月牙領的和平。

 “有幸存者嗎?”

 賊寇泯滅人性,多半會把全部人口帶走充當奴隸,冬裏不抱太多希望。

 “有一個。”

 民兵隊將黑狼幫視為敵對勢力,畢竟對方隨時會來打秋風,派了偵察兵死盯,正巧找到一個幸存者。

 “一個?”

 冬裏思考幾秒,隨即釋然,黑狼幫想要一個幸存者向外界傳遞消息。

 到了黑狼幫這個級別,不必再偷偷摸摸幹事,要的是凶名!

 越凶越威風,人們都會怕,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效果。

 “帶過來了嗎?”

 “帶過來了,不過……精神有些不太正常。”

 冬裏歎口氣,經曆那樣的慘劇,任誰都會精神崩潰。

 “去看看吧。”

 興許能問出些有用的信息,再不濟也能得知當時的情況。

 偏廳。

 放羊少年雙手抱膝,蹲坐在地,腦袋深深埋下,一股濃鬱的灰暗氣息覆蓋在身上。

 他的精神崩潰並未體現在行動方麵,遇到民兵時還很配合,沉默得讓人心疼。

 冬裏率眾走來,他沒有抬起頭,好像世間的一切與他無關。

 誰說不是呢。

 那座村莊就是放羊少年的全部世界,現在那個世界被無情地打碎了。

 冬裏打量片刻,隻看到絕望的灰色,說不出一句鼓勵的話來。

 對於他的詢問,放羊少年倒是如實回答。

 “你的名字?”

 “蘭斯。”

 出生的那天,據說籬笆外開了一片蝴蝶蘭,可惜長大後從沒見到過。

 “多少歲?”

 “十四。”

 “還有別的幸存者嗎?”

 “沒了,當時隻剩我留在外麵,大家全都跑回去。”

 結果沒人逃出來,蘭斯在山上親眼看到雙親被狼群咬死,有人想跑但跑不過四條腿的惡狼。

 “村莊沒能組織起反抗嗎?”

 靠著籬笆防守,或許就能堅持到維和騎士隊趕來。

 蘭斯抬起頭來,雙眼哭腫,淚水早已流幹,徒留無盡的後悔之意。

 “我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