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在江麵上。
哥布林部落救回的女子安置在民房，她們之後的去處讓冬裏很頭疼，就算是原屬下河村的村姑，沒臉在熟悉的村子繼續生活下去。
遭受那樣的劫難，還能活著就很堅強了。
經過產婆的檢測，其中數人懷了哥布林的孩子，這更讓人絕望，生下來的孩子不會是人類。
無一例外，全部要求打掉，冬裏唯有歎氣。
接收哥布林部落的財產，還得了大宗好處，冬裏有責任保障這群可憐女子的生活。
走入民房。
“我知道你們不想說話，所以靜靜的聽我說就好。”
冬裏環顧四周，那是一雙雙無神的雙眼，裹在布衣下的不安靈魂。
“第一，想回原生家庭的人，月牙領會盡力幫你聯係。”
假若父母還健在，必定為女兒感到擔憂，若知道還活著的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第二，也是我建議的一點，那就是重新展開生活，就在月牙領。”
上月鎮新建中，湧入大量新生人口，這群女子的加入不會顯得突兀。
“我會讓女工教授你們技能，有了一技之長就能生活下去。”
“外界有很多難民，生活同樣不好過，即便如此他們仍然想活下去，我希望你們不要放棄。”
第二個選擇是最優項，有難民掙紮在生死線也不曾放棄希望，輾轉反側來到月牙領。
幸運的話，這群女子能在月牙領再度組建家庭，這段信息不會被記錄，徹底抹去。
“第三，想離開這片土地，我會給予路費和生活費，支持你們去往全新生活。”
有女子眼中閃爍希望的光芒，一位貴族領主拯救她們，還不怕麻煩給出三個選擇，已是天大的幸事。
“時間還長，你們慢慢考慮，我就不打擾了。”
冬裏退出民房，走到露天庭院，他做到他能做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諾米正在給他整理床被，力求舒適柔軟。
“少爺，你回來了。”
一見冬裏回來，諾米眼裏幾乎快閃出小星星。
那場大戰冬裏的實力展現得淋漓盡致，凡是看過的人都會被折服，令山川變色的強大。
最後那記憤怒的暗夜死光，透出的毀滅氣息讓人頭皮發麻。
這樣的強大力量，掌握在和自己一樣的“人”手中，心中不免驕傲。
“嗯。”
冬裏稍顯疲倦，戰役結束後騎士們都在休息，他還要忙來忙去。
“少爺，騎士隊和民兵隊的死傷統計出來了，您現在要看嗎？”
冬裏神色不變，該來的還是要來，躲也躲不過。
“你說，我聽。”
他戰勝梵尼，巴頓拖著梵奧，死傷應該不會很大。
“那我就念咯。”諾米看向手中的統計單。
“騎士戰死三人。”
這個數字算正常，騎士在戰場是很難殺死的存在，接下來的報告讓冬裏心神一顫。
“民兵戰死十三人。”
他從月牙領帶來一百二十四人，有十六人永遠回不去，十二比一的戰死率。
再好的大勝，終究還是有死亡，民眾在街上歡呼之時，有家庭在深夜悄然哭泣。
這是避免不了的事，隻要有戰爭必然有死亡，這就是有人討厭戰爭的原因。
冬裏漸漸適應，參加戰爭的人都做好戰死的心理準備，懦弱的人上不了戰場。
就連他自己，不也承受著危險嗎？
討厭戰爭可以，害怕戰爭乃至回避戰爭，在亂世中就會吃大虧，這次戰役給冬裏提供經驗，磨煉騎士力量。
再來一次，冬裏還要出征。
“計重傷者九人，輕傷者三十三人。”
在物資充足，裝備齊全的情況下還好，否則會出現更多的死傷。
“我知道了。”
冬裏坐在板凳，閉上雙眼，心情有些沉重。
沒什麽好意外，戰役讓士兵減員，而為了下一次的戰役，兵員還得再補充回來。
上月鎮的騎士苗子越來越多，再選拔十二個入騎士隊，民兵隊也重添到八十人。
一雙小手覆上冬裏的太陽穴，食指輕柔地轉揉，順時針十圈，逆時針十圈。
“少爺，舒服嗎。”諾米小聲說。
冬裏的疲勞和壓力緩解許多，怪不得那麽多貴族喜歡貼身男仆。
“那天戰場你殺哥布林，要不是我叫你，你是不是還想接著玩下去。”
玩這個字沒錯，冬裏看那時的諾米就像在玩，仿佛在參加戰場遊戲。
諾米第一次上戰場，可他竟然一點不害怕，見血也沒有嘔吐。
殺心有點重啊。
“那是哥布林，想殺就殺咯，我想為少爺出點力。”
諾米覺得這沒什麽不對，簡單得就跟殺雞一樣，還有種暢快感。
“隨你了。”
冬裏失笑，他的小男仆挺特別，很有意思。
“我倒是覺得，少爺掌控戰局的時候很帥氣，那群哥布林根本不是對手。”
戰場之上法師是最強玩家，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是嘛。”
冬裏隻是覺得，早點打敗梵尼興許就不用死這麽多人。
實力還需進步，他想達到一個境界——戰場由我一人主宰。
“好了，早點熄燈休息吧，今天累了。”
諾米見冬裏縮進被窩，吹滅油燈才關上房門。
“少爺，晚安。”
……
夜晚，上月鎮。
這幾天沒有那戶家庭能睡好覺，吃飯都吃不香，心裏牽掛著出征的領主和將士。
月牙領隻留下守衛和幾個騎士，兵役全支援過去。
“領主大人他們能贏嗎？”
“能贏的，我相信他。”
“一群哥布林不用怕。”
急促的馬蹄聲在街道上響起，通報騎士趕回，特意在鎮上走一遍。
“出征大勝！！！”
騎士經過的街道，各家各戶接連點起油燈，消化起大勝的好消息。
尾月堡。
此時的尾月堡燈火通明，一般到九點鍾才會熄滅油燈，就算什麽事也沒有也要把燈亮起來。
浪費沒關係，就是要這麽奢侈，重點展現出城堡的豪。
這樣居民在開闊地方散步時，一抬頭就能看到海邊亮著光芒的尾月堡。
威爾先生在露台吹夜風，黛比太太在大廳看小說，卡絲和女仆們聊天磕瓜子，鮑勃和男仆們坐著玩牌。
沙耶照顧小妖精，阿碗和卡娜做夜宵。
“夜宵好了！”
隨著阿碗的一聲呼喊，全城堡的仆人聚到食堂。
雖是食堂，比外麵城鎮的餐廳還要豪華，餐桌上擺著鮮花綠蘿，周邊擺著幾株海棠盆栽。
夜宵有熱食，有涼拌，點心蛋糕果汁飲料樣樣不缺。
“少爺還沒回來呀。”卡絲撐著下巴。
冬裏第一次出征，去的地方雖然不遠，還是很想念，他不在心裏空落落。
“應該快了。”
“我們要耐心。”
“希望一切順利。”
威爾沒有拿東西吃，沉默不說話，他最是擔心冬裏。
一陣腳步聲“咚咚”響起，有男仆帶來門房最新消息，衝進食堂時一臉的欣喜。
“大勝！少爺和騎士大勝！”
黛比的目光從小說書上挪開，卡絲的果汁喝到一半，阿碗吞餅幹差點被噎住。
威爾臉上顯出笑容，心裏一塊大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