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盜匪問題較為嚴峻。”

 小偷小摸成為普遍行為,乃至明目張膽的搶劫,誰家有黑麵包,隻要暴露出來,難民一擁而上。

 潰兵、黑幫、匪徒拉幫結派,占山為王,十多股山賊團夥遍布濱海地區,大城自身難保,無力掃除賊寇。

 道德崩壞,惡人橫行。

 冬裏直皺眉頭,他努力維持秩序與和平,就是為了不讓月牙領落入這等境地。

 “回來的時候,我看到紅葉領和黑石領的路線上設立起關卡,攔住那些難民。”

 冬裏眨巴眨巴眼睛,兩家不愧是他的對手,其餘城鎮盡數癱瘓,他們還能組織起守衛。

 這說明領內得到控製,開始轉向防禦外敵。

 “你先退下吧。”

 冬裏將加大對月牙領及周邊地區的控製,他不會掉以輕心。

 約翰告退,臨走前他似乎想起什麽,又增添了一個內容。

 “少爺,有一個流竄到我月牙領附近的山賊團夥,名字叫做黑狼幫,傳得很厲害。”

 黑狼幫?

 冬裏默默記下這個名字,順便聯想到月牙領的防衛事業建設。

 “我知道了。”

 ……

 城堡大廳。

 冬裏叫來男女管家和全體仆人,他有一件事要交待。

 女仆們鶯鶯燕燕,兩兩三三聚著聊天,男仆說著誰的囧事,笑哈哈一片,絲毫看不出亂世跡象。

 有人說城堡內和城堡外是兩個世界。

 住在城堡,那堵高牆不僅擋得住兵害,還隔絕絕大多數災難,無需擔憂衣食,騎士日夜守護。

 人到齊了。

 “肅靜!”

 威爾的聲音回響在大廳內,男仆乖乖站好,小女仆揶揄姐妹一眼,隨之靜下來。

 “少爺,您有事就說吧,誰不好好聽就打板子。”威爾道。

 冬裏輕笑一聲,威爾又在嚇唬人了,他最多隻會用毒舌把人訓哭。

 清了清嗓子。

 “大家知不知道,最近外麵的日子十分困難,有許多難民都聚到我們月牙領外邊來了。”冬裏問。

 眾仆人露出思考神色,他們的消息並不閉塞,相反還很靈通,對外界的形勢有所耳聞。

 阿碗第一個跳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

 冬裏保持微笑,阿碗就像是課堂上搶答問題的學生。

 “你知道些什麽?”

 阿碗昨天到鎮上放風,才知道月牙領外邊兒出現很多難民。

 “說來您可能不信,我聽說外麵的人連樹都不放過。”

 冬裏苦笑,他懷疑阿碗根本就是搞錯了。

 她天天待在廚房,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有時機靈,有時遲鈍,一心鼓搗料理。

 有機會的話,以後冬裏出差,隨行廚子就帶阿碗,別讓她總想宅在城堡裏。

 “他們為什麽要對樹下毒手呢?”冬裏問。

 阿碗麵露尷尬之色,具體不太清楚,她隻是聽說難民很凶殘,把小樹的衣服都剝光了。

 “這……我不知道。”

 冬裏臉上適當表現出一絲沉痛,沒有親眼目睹他也不願相信。

 “難民,是受了難的民眾,我們月牙領經曆天災,鎮上的居民也屬於難民,但我們的情況要好一些,外麵的難民更苦。”

 冬裏令諾米呈上來一盤樹皮。

 “阿碗,你來看看,這個東西能做成美味的料理嗎?”

 一盤新鮮采集的樹皮,坑坑窪窪,凹凸不平,而且又幹又硬。

 阿碗上前敲了敲,還用手摸了摸,一副“你是在為難我”的樣子。

 “少爺,您口味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冬裏搖搖頭。

 “難民最常吃的東西就是這種樹皮,可能還要搶才搶得到。”

 阿碗掩嘴驚呼,樹皮這種東西人怎麽能消化,不能吃的!

 她見到上月鎮住帳篷的居民,家被風雨打垮,認為那才是難民,真正的苦難遠遠殘酷一百倍。

 “樹皮不能吃。”

 阿碗是廚師,使命是帶來美食,一想到有人在吃樹皮,心裏就很難受。

 她眼眶有水霧聚集,淚水啪嗒啪嗒地掉下來。

 冬裏揉揉阿碗的小腦袋,她本性天真爛漫,並無對難民的惡意,隻是城堡保護得太好了。

 他會繼續保護這份天真,有些事情尾月堡不得不麵臨。

 “如大家所見到的,難民正在吃的食物就是這種樹皮,但難民太多太多,數都數不過來,樹皮都快沒了。”

 冬裏在書房讀到一句話,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施行仁政的人,幫助支持他的人就多,不施行仁政的人,幫助支持他的人就少。

 他是領主,是全領的榜樣,如果他冷酷無情隻顧自己,領民們也會變成這樣自私自利的人。

 本著人道主義關懷,冬裏將對月牙領外的難民施以援手。

 這也是人和動物的區別。

 “我決定以尾月堡的名義,在新月路設立一個麵包棚,每三天發放一批黑麵包救濟難民。”

 冬裏話音剛落,大廳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威爾目露讚賞之意,為冬裏感到驕傲,黛比用絲巾抹淚,尾月堡有一位有德之主。

 德行,考量一名君主的核心指標,有大臣認為德行比能力還要重要。

 騎士效忠君主,奉獻忠誠和生命,若君主是一位無德之人,那也不值得追隨。

 “君主……”

 威爾默念著這個詞,他的小男孩隻是一個地方領主,從其身上看到君主之姿。

 如果能送他回去……

 不行,威廉不會同意,即便他已經走了,聽到這種事絕對會跑回來,除非冬裏自己想要這麽做。

 “糧食從城堡大糧倉出,人也得是城堡的人,這樣難民們才會知曉是我們尾月堡,過程中可能會有挑戰,需要大家的幫助。”

 在冬裏的設想中,由城堡仆人出麵主持麵包棚,配備騎士護衛,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是尾月堡能盡的一份力量。

 相信領民們看到後,非但不會怪他,還會為他們的領主自豪。

 一致通過。

 仆人們熱情高漲,要讓尾月堡的形象更加高大。

 冬裏很滿意,糧食消耗了還能再種,人命卻經不得消耗,邪惡橫行的世界,他要守住最後的美好。

 如果連他都不做,誰來做?

 ……

 臥室。

 休息前,冬裏踏入心靈世界,檢查一遍浮空島,以及萬千幽魂的動靜。

 白金龍王掙開碩大的金色龍瞳,抬頭看向冬裏。

 他不再驚慌,習以為常。

 心靈世界的敵人是海麵上的幽魂,它們代表著一份業,還發出煩人的聲音幹擾修煉。

 “還是升不上去。”

 浮空島距離海麵太近,冬裏想盡辦法也升不回去,究其原因多半是精神力不夠強大。

 他現在是大魔法師,精神力能覆蓋一處樹林大小的空間,這都還不夠,難道要大魔導士嗎?

 冬裏撇撇嘴,退出心靈世界。

 他沒發現,海麵上詭異得浮現兩攤血水,久久不曾消散,沒有靈智的幽魂散開一塊水域。

 他以為自己看不到就能躲過,實際它在心裏。

第166章 強敵降臨··書·15huang··荒··網··免··費··下··載

 “總算是安靜了。”

 一襲法袍的瓦利搖搖頭,吵到他不得不讓寵物吃掉這些失去理智的難民。

 這名金發青年二十歲出頭,是一名野路子出身的法師,天賦不錯,卻愛搞歪門邪道。

 以瓦利的實力,投身大勢力能獲得不錯的待遇,他隻願默默無聞的待在這座簡陋小城。

 他喜歡安靜和幹淨,最近實在太吵了,哭聲日夜不斷,還有愚蠢的人衝進他的屋子來。

 瓦利隻好殺掉了這些人。

 橫七豎八的殘缺屍體,濃烈的血腥味在屋內揮散不去,瓦利皺了皺眉頭,決定離開這裏。

 “走了。”

 閣樓上,一道碩大的怪物陰影在啃食著什麽,伴隨著毛骨悚然的微弱求救聲。

 一道紅色血漿飆到下麵來,瓦利無奈地歎口氣,胃口越來越大,以前一隻能吃幾天,現在一天就要吃一隻,有時還嫌不夠。

 頻率太高,引起市民恐慌和市政廳的注意,就算是為避免麻煩也該換一個地方了。

 行出小城,至濱海大道,路上盡是淒慘的難民群。

 “真慘啊。”

 嘴上雖這麽說著,瓦利臉上沒有丁點同情之色,作為掌控著超凡力量的法師,他覺得自己遠比凡人高級。

 這是常見於超凡者身上的毛病,當力量強大的一定境界,普通人在他們眼裏隻是弱小的螻蟻。

 趕了兩天的路。

 瓦利沒有找到理想的居所,到處都是難民,不是打架就是爭鬥。

 他搖搖頭,感歎世道人心變了。

 “這位先生,請您帶走這個孩子吧,我沒有食物給他吃了。”

 懇求的聲音傳入耳中,一位年輕母親舉著一個初生不久的嬰兒。

 瓦利眼睛一亮,看上去挺新鮮的。

 那名年輕母親身形消瘦,向車隊管事苦苦懇求,她沒有能力撫養她的孩子,如果能把他送出去,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管事夫人明顯有些意動,這個嬰兒眼睛閃亮,小臉紅潤,笑起來很好看。

 “不行,滾一邊去。”

 管事丈夫無情的把年輕母親的手推開,嬰兒差點摔到地上。

 這種艱難時期憐憫別人就是對自己無情,和平年代倒是可以考慮一二,他們自己家的孩子都在喊餓。

 車隊走過。

 年輕母親絕望的抱住嬰兒,悄聲流淚不止。

 “能把它賣給我嗎?”

 一道陰影籠罩母子二人的身體,她疑惑地抬起頭。

 “賣?”

 “把它的所有權賣給我,這樣你也能減輕不少負擔,相應的我會給你一筆錢。”

 年輕母親本能地抱緊嬰兒,她不懂瓦利的意思。

 “您……您能讓這孩子吃飽嗎?”

 瓦利從懷中取出一塊白麵包,立馬引起周圍難民的注意。

 “我當然可以。”

 年輕母親大喜過望,把嬰兒交到瓦利的手裏,她隻是個沒有見識的村婦,滿心以為瓦利是個善良的法師。

 聽說濱海大道盡頭也有一位善良的法師大人,傳聞還在發放黑麵包,可惜她去不了。

 “這是你應得的錢,小心收下,別讓人看見了。”瓦利取出一小袋金幣。

 年輕母親想要推辭,為孩子找到一個好的歸宿就很滿足。

 瓦利堅決要給她。

 “放心,我會讓它避免這世上所有的痛苦。”

 瓦利用手指逗弄著嬰兒的細嫩臉蛋,看得出來他很中意。

 繼續出發。

 “不要哭。”

 小寶寶很聽話,一路上不吵不鬧,瓦利的心情好上幾分。

 人煙稀少的一段路。

 十多個難民漸漸朝瓦利圍上來,他們吞咽著口水,目光中滿是貪婪。

 一塊黑麵包能產生流血事件,更別說一塊白麵包。

 “他隻有一個人。”

 “大家一起上!”

 ”他身上肯定還有!”

 難民們張牙舞爪地衝過來,似要把瓦利撕成碎片。

 瓦利渾然不在意,安撫嬰兒的不安情緒。

 他主修闇係,技能書太貴,掌握的法術不是很多,對付一群難民綽綽有餘。

 “我發動魔法,末影打擊。”

 一團扭曲的黑暗能量出現在上空,眾難民驚駭仰頭。

 “哼。”

 瓦利冷笑一聲,精神力操縱暗能量體攻擊,短短幾秒鍾時間,場上沒有還站著的難民。

 肉塊被黑暗能量腐蝕,一個難民的右半邊身體憑空消失,冒出陣陣的白煙,在最痛苦的嚎叫中死去。

 嬰兒猛然哭出聲,瓦利手忙腳亂,語氣柔和,臂彎輕輕搖晃。

 “不哭不哭啊。”

 許是瓦利的安撫起了效果,嬰兒不再大哭,露出甜甜的笑容。

 夜晚。

 瓦利在一處小樹林歇息,他見到路上的每座鎮子坍塌得不成樣子,一窩蜂的難民。

 篝火燃燒,瓦利不時添點幹樹枝,難民問題無所謂,影響到他的生活不能容忍。

 大城人擠人,吵得要死,小鎮更差勁,難民搜刮一空,除了城堡沒有能住的地方。

 “嗯?你說你餓了。”瓦利咬著白麵包,不知在跟誰說話。

 “你的晚餐在那邊,這回你該滿意了吧,這麽鮮嫩的、美味的。”

 小嬰兒驚得大哭,可是這回瓦利沒有任何動作。

 一隻醜陋無比的怪物躬著身子從林中走出來,它的舌頭細長,皮膚暗紅,還有一對長如鐮刀的白色利爪。

 食屍鬼。

 一種極其惡心的生物,以血肉為食,喜好屍體和嬰兒。

 食屍鬼本是一種弱小的生物,常見於夜晚的陵園和亂葬崗,吃的屍體越多越厲害,強者和高級妖獸的屍體更有效。

 這隻食屍鬼強壯得驚人,氣息異常強大。

 按說其他妖獸適合當使魔,瓦利敏銳察覺到食屍鬼的潛力,隻要吃下去就能不斷突破。

 自從升到五星水準後,凡人血肉不起作用,隻有嬰兒還能滿足它的口味。

 “滴滴答答。”

 它跟了瓦利一天,早就餓得不行,口水一路滴落。

 血盆大口張到一個駭人的誇張尺度,上下兩排尖銳的牙齒,一口吞下驚叫的小嬰兒。

 細嚼慢咽。

 對食屍鬼這是最棒的美味,吃普通人屍體增加不了多少力量,卻一直喜歡活生生的嬰兒。

 吞下腹中。

 一絲溫暖的血氣之力散到身體各處,食屍鬼打了個飽嗝。

 “快過來。”瓦利招招手。

 遠比主人強大的食屍鬼乖巧地跑到瓦利手下,它原本隻是一隻小食屍鬼,打不過各大城鎮的騎士,是瓦利給它食物,賜予新生。

 “下次給你找個厲害點的家夥當食物。”瓦利說。

 他們聯手戰鬥,即便是大地騎士也要退避三舍。

 清晨。

 瓦利再度出發,食屍鬼暗中跟隨,遺憾的是直到濱海大道盡頭都沒能找到合適居所。

 “咦?”

 那邊大量難民排著隊,這勾起瓦利的好奇心,有秩序的難民還是頭一次見。

 新月路,麵包棚。

 “一個一個來,不準插隊。”黛比太太指揮現場。

 麵包棚搭建後,火爆程度幾近將棚子掀翻,冬裏來露一次麵,之後交給仆人。

 “嗯?”冬裏感覺有人在窺視他,精神力如箭般往濱海大道射去。

 落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