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回到城堡，急匆匆跑到樓上，幫冬裏拿筆記本和鵝毛筆。
廚房走廊。
“嘿，羅姆，你在這幹嘛，莫非來廚房偷吃嗎？”傑克撞到同為男仆的熟人。
被傑克叫出名字，那名剛剛從廚房出來的青年渾身一震，像是被發現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看到什麽？”羅姆麵色略帶凶狠。
“什麽意思？”傑克麵帶疑惑。
“啊哈哈，沒什麽，傑克你可千萬別告訴威爾先生，不然我有大麻煩。”羅姆拍拍傑克肩膀。
“當然。”傑克笑了笑，“畢竟我有時也會來廚房找吃的，幹活幹累了，肚子沒到飯點就叫。”
“說的是呢。”羅姆說，“我餓了便過來找些吃食，記得以前總是吃不飽，母親還為此哭過……”
沒想到羅姆還有這樣的往事，傑克表露同情之色。
“現在好多了，我看得出來，少爺是個有大誌向的領主，他會讓我們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傑克說。
“你說是嗎？”
傑克不動聲色地撇一眼羅姆衣裳下鼓鼓的物什。
“嗯。”羅姆點頭，“你要給少爺送本子去對吧，我不耽擱你。”
“先走了。”
“下次再做這樣的事，小心惹威爾先生生氣。”
傑克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羅姆回頭溫和一笑。
……
上月鎮。
人口普查工作有序進行中，這是冬裏下達的第一個政令，沒人敢用輕視態度看待。
柯蘿和黛比等人分配好鎮內鎮外各個區域，一人負責一片。
得到紀伯全力配合的命令，守衛們狐假虎威，把一座座簡陋房屋的大門拍得“砰砰”作響，好不威風。
“你家的那個熊孩子，還在外麵玩？快點給我叫回來，信不信我讓他屁股開花。”
“別磨蹭了，不是叫你一個，全家都要出來，人口普查知道不，誰都不能缺。”
“我是在奉行領主大人的命令，你們注意了。”
在守衛兵的嗬斥下，一個個農戶滿頭霧水地走到集合點，沒人敢不聽話，這是領主的意誌。
“人口撲茶？那是什麽？能吃嗎？”
“應該……不能吃吧。”
“老尼克，你懂得多，快跟我們說說人口普查是什麽意思！”
眾人朝一名氣定神閑的老農戶望去，他五十多歲了，在上月鎮堪稱老資曆。
“清人數。”老農慢悠悠地說道，“領主大人他呀，要統計咱們鎮子有多少個人。”
“喔喔。”
“原來是這樣啊。”
“威廉老爺初建立鎮子時，就派人統計過一次，那時有多少人來著……”老農回憶往事。
“哎呀，人老了記性不好，都忘了，總之有好幾百，反正比現在的人少得多。”
在一間清掃幹淨的征用民房裏，柯蘿坐在桌前準備紙筆，等待記錄。
一名守衛走進來，不複先前的威風，滿臉討好的笑，“柯蘿小姐，按您的要求，大家在外麵等著。”
“到齊了嗎？”柯蘿頭也不抬地說。
“都到齊了，我跟他們說過，沒來的人都要吃鞭子，我向您保證，絕對沒人敢不來。”守衛挺胸道。
柯蘿點點頭。
“好，讓他們以戶為單位，一家一家過來，另外你再告訴他們，記錄過的家庭就可以直接回家。”
“是！”
第一戶人家走進來。
一個平凡的中年農奴，一位姿色平庸的婦人，還有四個孩子，年齡都不大。
柯蘿眼底劃過一絲驚訝。
上月鎮沒有節製生育的說法，和所有城鎮一樣，鼓勵多生多育。
人口是重要資源，人多才有充足勞動力，才能培養出優秀的騎士。
隻是醫療條件不太好的原因，小孩子容易早夭，能有四個孩子，也算厲害了。
“家長請出來。”柯蘿說。
那個中年農戶被妻子推了一把才畏畏縮縮地站出來，實在是柯蘿的氣質跟他們差別太大，讓人不敢直視。
她有著柔順的銀發，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小臉，白嫩如牛奶般的皮膚，還有一身幹淨又漂亮的裙子。
這就是從城堡出來的人嗎？
幾個孩子一臉羨慕地盯著柯蘿看，在他們眼裏，柯蘿就像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公主。
“我問你答，聽清楚了嗎？”
“是的。”
“名字？”
“巴頓。”
“年齡？”
“三十六。”
統計完他的全部信息，輪到下一位了，輪到孩子們時，說不準的信息就由大人補全。
“完了？”農戶沒想到這麽簡單，隻是叫過來說幾句話就沒了。
“是的，你可以攜帶你的家人回家了。”柯蘿說。
下一戶進來的家庭竟是西莉一家，見到自己的好朋友，西莉驚訝地捂住嘴。
“柯蘿，你不是在城堡裏嗎？怎麽會……”
城堡仆人少有到這邊來的，習慣待在美麗潔淨的下月區，對有著淡淡臭氣的鎮子，便不太願意過來。
柯蘿溫柔一笑。
“我是在幫少爺做事。”她舉了舉手中的紙和筆。
“喔……”西莉眨眨眼睛，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柯蘿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在幫領主大人做事呢。
柯蘿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現在不方便解釋，還是等工作完再說吧。
重複一遍流程。
“柯蘿，我待在這看會兒行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到你。”西莉說。
她很好奇，柯蘿做正事時的模樣，既認真又專注，有種獨特的氣質。
“好啊。”柯蘿想了想，讓西莉待在這不會有什麽影響，便同意了。
“父親，你先帶媽媽和弟弟回去吧，我等下再回家。”西莉朝家人們說。
她父親畏縮著看了柯蘿一眼，確認西莉的存在不會惹她不快，才放心帶家人離去。
又過了兩三家。
趁下一戶還沒進屋的間隙，西莉再也忍不住，小聲在柯蘿耳旁道：“柯蘿，你的工作不是服侍領主大人嗎？怎麽會到這邊來。”
柯蘿揉揉酸痛的手腕，紅寶石般的眸子朝窗外的原野看去。
“我家少爺呀，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心裏有壓力，我想為他分憂，僅此而已。”
西莉還是不太懂。
“沒什麽啦，你等等我，工作完了，請你去麵包店吃好吃的。”柯蘿笑道。
“柯蘿你真好～”
……
持續兩天，柯蘿等人齊心協力，將整個月牙領的人口統計完畢，速度驚人。
在第三天早上，冬裏就看到由柯蘿核算出來的人口數據表。
“柯蘿，很累吧。”冬裏柔聲道。
柯蘿搖頭，表示不辛苦，其實為了能讓冬裏盡早看到這份資料，她昨晚點著蠟燭熬夜工作。
“少爺不要忘了，這是大家的功勞，我隻是從中出點力。”
盡管期待的資料就在眼前，冬裏沒有打開，掩飾不住疲倦之意的柯蘿。
“你回房間休息吧，今天給你放假。”冬裏心疼道。
“不，我想待在少爺身邊。”
“這回你得聽我的，不準拒絕。”冬裏強製性把柯蘿推出門去。
這丫頭，越大越不聽話，小時候多乖呀。
坐回辦公桌前，冬裏叫來另一名男仆傑西。
“傑克，你去告訴廚房，午餐給柯蘿加一杯牛奶。”
“是，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