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了,殺人了!”打更人的叫喊聲響徹了半個城區。
很快,整個溫州都蘇醒了過來。
死的是大名鼎鼎的溫州富商王龍,以及全家老少和從外地過來探親的親戚。
全家老少加在一起,一共三十七口,一個不留,全部都被殺死了。
人雖然被殺了,但是宅院當中的金銀財寶卻並沒有丟失,並且全家老少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傷痕,外表看上去安然無恙。
溫州府衙的仵作,也是在解剖完屍體以後,才驚訝的發現,他們的心髒全部都被震成了碎片。
這原本其實並不能算是什麽大事,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仇家被滅了滿門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是經常發生,可每隔上幾年還都是會發生個一兩起的。
並且很難找到凶手,絕大部分都隻是成為了平常百姓們的飯後談資。
但,今時不同往日。
溫州的位置實在是太過要緊了。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此時此刻,發生了如此惡性的滅門事件。
立刻就引來了許多人的目光。
特別是這王龍,還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富商。
這王家是南逃時候來到溫州的藥材商,早年間在關外的長白山有著萬畝藥田。
後來,雖然都被滿清韃子搶走了。
可憑借著多年以來積攢下來的人脈和關係,王龍仍然能夠弄來大量珍貴的新鮮藥材。
如今南宋軍隊當中所使用的金瘡藥叫做金晨散,這種製作簡單成本極低的金瘡藥,擁有著良好的止血效果。
可這種金瘡藥所需要的原料,江南地區並不生產。
特別是其中的三七鬆香等等之類的藥材,隻有北方才產。
現在這兩種原料的產地都已經被滿清的韃子所控製占領。
許多想要向滿清複仇的大商人,為了打破藥材上的壟斷,聯合起來,費盡千辛萬苦打通了一條海上貿易路線,可以購買到大量的珍稀藥材。
而這王龍就是其中領軍人物。
但現在第一批藥材還沒來得及運來,王龍就死了。
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鬼都不相信。
得利最大的自然就是吳國公了。
雖然吳國公還沒有造反。
但任誰都看出來,他已然是安祿山之心,路人皆知了。
打仗打的就是後援。
要是沒有金瘡藥這種止血的藥物,那麽勝負的定數就將出現翻天覆地的改變。
“多謝相救!”
黑衣少女滿臉感激之情,她的胳膊上有著一顆紅色的朱砂。
這是守宮砂。
她早上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守宮砂是否還在。
幸運的是。
她仍然還是清白之身。
這讓她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黃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舉手之勞罷了!”
“在下,方玲,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無名之徒而已,舉手之勞,姑娘沒什麽事的話,可以先走了。”
黃蓉仍然不是很在意。
對於她來說真的是舉手之勞,也沒想著要有回報。
可方玲卻依舊是不依不饒,黃蓉無奈隻報了一個假名字——華鶯,這才把她給打發走。
“華鶯幹娘,你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藝名?”
鄔宮伸著懶腰,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他感覺到神清氣爽,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通透。
黃蓉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再亂偷聽牆根,別怪我把你耳朵給揪下來。”
“嘿嘿嘿!”鄔宮笑了幾聲,突然看到,黃蓉手上抓著駕駛馬車的韁繩,便疑惑的問道:“幹娘怎麽了?今天不走了嗎?”
“走不了了,港口被封了。咱們現在隻能從陸路走了。”黃蓉長歎了一口氣:“去洗漱一下,咱們即刻出發,要是遲一點,說不定又隻能晚上才能出城了。”
“發生了什麽事嗎?”
黃蓉把早上打聽來的消息,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後又長歎了一聲:“這王龍,早年之間是北方有名的大藥商,滿清韃子入關以後,他王家積攢了數輩子的藥田被奪了個幹幹淨淨,無奈隻能從北方逃到南方。
這些年耗盡家財,資助了不少類似紅花會神龍教之類的組織,還打通了海上貿易的線路,以極低的價格將藥材賣給南宋的官府。
隻可惜好人沒好報,居然落了一個滿門被屠殺的下場。”鄔宮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是吳國公動的手?”
“並不是。”黃蓉搖了搖頭:“不在表皮留下任何的傷痕,卻能夠震碎心髒,這很像是九陰真經外功掌法當中的摧心掌。不過,能夠將心髒打成一片一片的碎片,摧心掌卻沒有這樣的能力,倒像是崆峒派傳世武功七傷拳。此拳法出拳時聲勢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勁力,或剛猛、或陰柔、或剛中有柔,或柔中有剛,或橫出,或直送,或內縮,敵人抵擋不住這源源而來的勁力,便會深受內傷。
如果死者的心髒是變成的七瓣,那麽我就沒有猜錯。”
“七傷拳?這崆峒派又是哪裏的門派?”
“滿清入關的時候,崆峒派正巧被明教偷襲。雖然僥幸存活了下來,但也是元氣大傷。
崆峒派的長老們紛紛遁入崆峒山閉關,留下了一眾弟子,獨自在門派之中練武。
後來,滿清的走狗找上了崆峒派,用高官厚祿**了不少崆峒派的弟子加入清。
崆峒派的長老們知道以後,一起出手斬殺了許多叛徒,但其中還是有不少弟子的徹底成為了滿清的走狗,他們將大量崆峒派的絕學賣給滿清,以換取榮華富貴。
其中,就有七傷拳的一部分殘片。”
“這王家是滿清屠殺的?”
“大概率應該是的。”黃蓉搖了搖頭:“北方雖然寒冷,但卻生長出了許多珍稀的藥材。
滿清占據著北方苦寒之地,他們是遊牧民族出身,不會經商,不會貿易,更不懂紡織。隻能靠挖掘礦產,販賣藥材,打獵的皮毛生意來維持朝廷的運轉。
王龍他們開辟的這一條航線,很有可能會讓滿清的藥材生意一落千丈。
所以,大概率是滿清派人幹的。”黃蓉說到這裏,突然揮掌拍向了身旁的柱子,一掌之下,柱子的表麵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可是如果把耳朵貼到柱子上的話,就能夠聽到裏麵劈裏啪啦的響聲,不絕於耳。
不用想都知道,裏邊一定是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鄔宮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但黃蓉卻是噗呲一笑,伸手把他摟入懷中:“不用害怕,這掌法雖然陰毒無比,但對你“長大”以後的傷害卻是聊勝於無,甚至可能連你的皮膚都沒有辦法穿透,力量便會消失殆盡。你隻需要按照我教你的,不斷的擴充丹田的容量,讓真氣貫穿於身上的各個穴位之中,那麽便可以無視這種傷害。”
“是,幹娘!”
兩人閑聊了幾句,便駕駛著馬車在城門落鎖之前離開了溫州。
溫州的港口雖然被封了。
但是溫州之外的港口卻並沒有被封鎖,兩人到達了溫州府下屬的一個叫做隼安縣的地方。
這個地方同樣有著港口的存在,雖然和溫州的港口比起來小的可憐。
但卻依舊通船到福州。
不過今天出來的時間比較遲了。
大船已經走了,最近的一艘客船要等到兩天以後,才能準備好起航。
稍微猶豫了一下。
黃蓉便帶著鄔宮在這裏,暫時找了一家大車店住了下來。
為了防止出現意外,兩人是住了一間房子。
名義上是母親帶孩子。
為了掩人耳目。
鄔宮還專門用繃帶將一隻眼睛給蒙了起來,裝作一個受傷的可憐少年。
而黃蓉則換上了一身灰色的長裙,化上了淡妝,宛如一個農家婦人一般,十分的普通平常。
大車店十分的簡陋,但卻異常的繁忙。
樓上樓下就隻有掌櫃和兩個小夥計。
有心讓他們把飯菜遞到房間裏。
可過了將近一個時辰,卻也沒有把飯菜送過來。
無奈之下,黃蓉隻能帶著鄔宮來到一樓的大廳,在角落裏找了點桌子點菜吃飯。
“幹娘.娘,我們從這裏到福州,坐船大概有多長的時間?”
“四五天吧!”黃蓉自從走進了大廳,目光便一直在,遠處一幫人身上晃悠。
其實在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她就準備掉頭離開的,可是一想到這樣可能會引起注意,便幹脆帶著鄔宮走了進來。
這一幫人大概有十七八個,每一個都是膀大腰圓。
他們環繞在四五張桌子上,默默的低頭吃飯,每一個人的腳邊都放置一隻大弓,渾身上下煞氣彌漫。
也就是因為他們。
店裏的夥計才一直沒能把飯送到房間裏去。
他們的桌子中間還有一張桌子。
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俊朗青年,正在逗弄著身旁的女人。
這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雖然身材苗條,但長相著實不怎麽樣,臉上的粉感覺比城牆還厚,也不知道俊朗青年是不是有什麽癖好,這麽英俊帥氣,卻居然喜歡這樣的胭脂俗粉。
仿佛是察覺到了黃蓉的目光,俊朗青年將目光移了過來,可就在他即將接觸到黃蓉的瞬間,黃蓉就已經背過了身子。
青年眯了眯眼睛,把目光也收了回來,繼續開始逗弄著身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