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葉先生韓千葉已經記不清楚自己上一次跪下來求人,究竟是什麽時候了。不過,當他跪下來的時候,他卻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到有什麽恥辱。

黛綺絲是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頭了。

事實上,韓千葉很多年以前就該死了。

他生在一個不是很幸運的家庭裏,在這個家庭之中,母親給他灌輸的唯一念頭就是複仇。

早年間,銀葉先生韓千葉的父親重傷在了陽頂天的手上,後來不治身亡。

兩家的仇怨從那天起也就結下了。

韓千葉至今也沒能報殺父之仇。

不過,他也做出了努力,並且染上了一身的寒毒,也算是報答了父母的養育之恩。

經過了這些年的尋醫,他已經對拯救自己的性命不抱太大的希望,僅剩下來的念頭就是擔心黛綺絲的安全。

可是,看著身旁滿臉烏黑,氣息微弱的黛綺絲。

韓千葉在心中充斥著絕望。

他並沒有怪李莫愁傷害了黛綺絲。

他隻是怪自己為什麽沒有能夠攔下黛綺絲。

為什麽還要讓她再摻和到明教的事情當中?

李莫愁冷冷的看著麵前的男人,看著他雙膝跪地,不斷的磕頭。卻並沒有想要給出解藥的意思,:“銀葉先生,按道理來說,要是放我以前的性格,你們全部都得死,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殺了你們。但是現在.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上,帶著她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們,不然的話,我無論如何都留不了你。”李莫愁的嘴角慢慢勾勒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冰魄銀針對付鄔宮自然是無效的,但是殺一個紫衫龍王還是沒有什麽問題的。

反正這銀葉先生也要死了。

自己也算是成全了他們。

“春臨湘妃秋心怨,玉女難尋前生孽,血染素手不展眉,冰魄無懼烈焰炎。”遠處緩緩的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吟唱,李莫愁歪過了腦袋,別在腰間的拂塵握在了手中。

這個男人腰間掛著一柄短劍,身上穿著戰甲,身後的披風鮮豔似雪,麵容硬朗,渾身上下的氣勢如虹。

李莫愁默默的向後退了一步,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很強,李莫愁的身上還帶著輕傷,但她感覺就算是自己的全盛時期,也不一定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這個男人一出現。

韓千葉輕輕的瞥了一眼他。

很顯然。他們之間是認識的。

男人抱了抱拳,:“在下袁承誌,大順營營主,不知赤練仙子在此有失遠迎,還望仙子見諒。我已經派人去追擊明教匪徒,我一定會給仙子一個交代。”

李莫愁突然綻放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笑眯眯的說道:“閣下是在說笑嗎?還是說大順營已經有了,可以將明教高層一網打盡的能力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個天下武林盟主的位置,恐怕就要由閣下擔任了。”

袁承誌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不過,很快他就恢複如初,再度抱拳,:“李仙子快人快語,想來是一個坦率人,那在下也就不再繞圈子了還請高抬貴手,放過金花婆婆一命,在下和金花婆婆、銀葉先生也是過命的交情,至交好友。

早年間也聽他們說過李仙子的事情,在下一直佩服李仙子,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就算是有什麽小矛盾,小誤會。端茶敬酒,道歉認錯,實在不行,就像是銀葉先生這樣磕頭求饒也就過去了。

沒有必要奪人性命,仙子你認為呢?”

李莫愁臉上的笑容依舊微風和煦,可是隱隱卻帶著幾分嘲弄,:“你讓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的話,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況且.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我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玩泥巴,我憑什麽要給你麵子?”

袁承誌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仙子,有必要這樣絕情嗎?”

李莫愁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怎麽嫌我說話難聽?嗬!”李莫愁說完轉身就向著裏屋走去。

袁承誌眼中狠勁一閃。

猛然抬手拍向了腰間。

刹那間,一塊菱形的令牌,直射向李莫愁的後心。

李莫愁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樣。

拂塵朝著身後一卷卷住了這塊令牌。

“怎麽,閣下要動手?”

袁承誌再度抱拳,:“這是金蛇令,我袁承誌欠閣下一個人情,隻要閣下願意放過金花婆婆,閣下可憑借著這枚令牌,向我提出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袁承誌的語氣冰冷,雖然做著抱拳的姿態,可是目光之中已經充滿了殺意。

要是這個女人再不識趣。

他動手可就真不能怪他了。

李莫愁伸手就要將這塊捏牌捏碎。

但猛然用力之下,竟然發現這塊令牌無比的堅硬,手掌用盡的力氣竟然無法在這塊令牌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袁承誌心中全是嘲諷。

李莫愁自感覺丟了麵子,揮手就要將這塊令牌扔回去。

可就在此時,她身後卻傳來了鄔宮的聲音。

“莫愁怎麽了?”

李莫愁立刻收起了臉上憤怒的表情。

就像是戲劇變臉一樣,立刻變得柔情似水,並且隱隱約約有一些吃醋的表情,:“鄔郎,你還知道出來?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屋子裏了呢。”

鄔宮抱住了李莫愁的後腰,:“還不是你把我扔在屋子裏的,現在反而是問起了我!”

李莫愁眼球向著左上角翻去,伸手把令牌遞給了鄔宮:“鄔郎,這位袁承誌袁營主,是大順營的營主,他想要為金花婆婆求情,不知道你怎麽看?”

鄔宮接過了令牌。

看到了上麵那淡淡的汗水印。

立刻明白,李莫愁剛剛應該是想把這塊令牌給扳斷的,那為什麽她沒有能夠成功?不過沒關係。

鄔宮兩條手臂飛速的膨脹,接著用力向中間一擰,整塊令牌立刻從中間折斷,清脆的金屬聲音之中,淡淡的金色粉塵從斷口之中快速的漂浮而出。

鄔宮隨手把斷開來的令牌扔在了地麵上,李莫愁溫柔的一笑,見到鄔宮如此的默契,心中的醋勁立刻消失。

鄔宮看著袁承誌,,臉上也**漾起了和煦的笑容:“閣下就是袁營主?”

“正是。”

“我們見過。”

袁承誌眨了眨眼睛,飛快的搖搖頭:“我和閣下是初次相見,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絕不會記錯。”

鄔宮笑容一收,滿臉的嘲諷,:“當時你用投石機攻打曼陀山莊,我就在曼陀山莊當中,你那幾塊火石頭差點傷了我親人的性命,還有不少砸到了我的身上,這仇我可是一直都記得的。

本來想著要是有機會遇到閣下要討教一番,沒想到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遇上了。”

袁承誌麵不改色。

他當然知道麵前這個人就是江湖上最近傳的風風雨雨的肉身靈芝,不過他卻絲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事實上在來之前。

他就已經布好了伏兵。

投石機、弩箭、成百上千個整裝待發的士兵。

已經包圍到了附近。

袁承誌並不想和這位肉身靈芝產生什麽交集。

隻是金花婆婆關係到他不久以後的一件大事,所以隻能活不能死。

突然像是有所感應一樣,鄔宮朝著頭頂看去。

袁承誌也跟隨他的目光一起抬頭。

這才看到了。

頭頂之上。

不知不覺飛了幾隻奇形怪狀的飛鳥。

“嘖嘖嘖!

袁承誌,袁營主,你可真是大手筆啊!安排了那麽多的人,就為了包圍我和幾個女人,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不過,你到底比明教的下三濫要高明一些,至少是先禮後兵。”

鄔宮不留痕跡的,輕輕的捏了一下李莫愁的肩膀,意思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小心一點,有伏兵。

李莫愁也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手掌翻動之間,十幾根銀針已經卡在了指縫裏。

鄔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銀葉先生和旁邊打坐的金花婆婆。

銀葉先生韓千葉立刻準備磕頭。

鄔宮卻搖頭咂嘴,:“莫愁,幫她把毒解了吧。”

“鄔郎?”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她殺死的人,為他求了情。”

李莫愁一愣,但緊接著就明白了過來。

同時她向著身後看,隻見著五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眉角含春,五道長發,漆黑如墨,像是瀑布一般垂在肩頭。

“莫愁仙子,我無大礙了,還是放過她吧!”

中間的佛母,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光滑的脖子。

李莫愁頓時長歎了一口氣。

伸手扔出了一個玉瓶子。

韓千葉立刻接過了瓶子,掐住黛綺絲的下巴。

用力的將整個瓶子當中所有的蜂王漿一股腦全部都灌了進去。

隨著蜂王漿下肚。

這冰魄銀針的毒也被飛快地解除。

黛綺絲的臉色以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重新恢複了紅潤。

當然,一瓶蜂王漿是無法解除全部的毒素。

還是會有一部分餘毒留在黛綺絲的身體之中。

需要她長時間的運功化解,才有希望完全清除。

袁承誌內心長鬆了一口氣。

這金花婆婆黛綺絲可千萬不能死,不然自己的謀劃可就要落空了。

他抱拳就要感謝。

鄔宮卻帶著身邊的女人直接回院子:“袁承誌,我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你計較,但如果你要是不識趣,我就屠了你的大順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