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一臉無辜:“幾個包子就算糖衣炮彈啊?更何況,公安同誌鐵骨錚錚,就算是真的糖衣炮彈,那也抵擋的了,更何況隻是幾顆包子。”

徐長榮一個沒忍住,露出個笑容。

他繃不住了,朝著已經眼睛發綠的隊員揮揮手,“行了,一人來拿一個吧!吃香全都斯文點,別嚇著小丫頭。”

隊員們立刻一擁而上,也顧不得洗手了,一個賽一個快速地拿過一個包子塞入口中。

“哎喲,裏麵居然還有肉,這是肉包子啊!”

“真香,我還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包子呢!”

“染染妹子,你手藝真好。”

夏染染聽著眾人的誇獎,隻是淡笑,然後打開竹籃的夾層,從裏麵取出兩個竹筒。

她把一個遞給了徐長榮,另一個遞給張海山。

“徐叔,張哥,這是我剛做的竹筒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請你們嚐嚐。”

說著,她突然朝著兩人深深鞠躬:“感謝兩位對我和小軒的救命之恩。”

要不是這年代錦旗不好弄,她今天是想帶著麵錦旗上門感謝的。

如果不是徐長榮,她早就被王學軍一家報複了。

如果不是張海山,夏大江上門那天她可能已經被拖走,落得淒慘下場了。

公安的職責就是除暴安良,保護民眾。

可這完全不妨礙夏染染對兩個救命恩人的感激。

見她這樣鄭重其事,徐長榮還好,隻是笑著說了句:“這丫頭,搞那麽多虛頭巴腦做什麽,以後好好過日子。”

張海山卻是羞得滿臉通紅,連連擺手說自己根本就沒做什麽。

籃子裏除了包子和竹筒飯,還放了一些重新處理過的地瓜幹。

軟韌香甜,不能當主食,但作為零嘴卻是相當不錯的。

送完食物,表達完了感謝,夏染染這才放下了一塊心中大石,腳步輕快地離開了。

徐長榮收回視線,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小丫頭年紀輕輕,但心思通透,懂得感恩,真是難得一見。

隻是聽說她那個當兵的丈夫,好像要跟她鬧離婚。

唉,這麽好的媳婦都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那個叫沈聿的小夥子眼睛得多瞎啊!

徐長榮抬起頭,看到自家小徒弟張海山正紅著臉,像捧著珍寶一樣捧著竹筒飯,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

小張同誌這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啊!

不過想到嶴口村傳的沸沸揚揚的兩人要離婚的消息,徐長榮心思微動,覺著小丫頭要是真的跟那叫沈聿的離婚了,自己也不是不能替自家徒兒前線保媒的。

像小丫頭那樣的人品才貌,就算離過婚,也是非常搶手的。

徐長榮正在想東想西,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解放軍同誌要來我們青山縣這邊執行任務?是!是!明白,我們一定全力配合,絕對不給解放軍同誌拖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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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夏家。

“什……什麽?下個月就結婚,這是不是太快了?”

郭德彬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慌亂,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停想著對策。

吳美珍卻是把臉一板,高聲尖叫起來:“怎麽著?把我家海棠吃幹抹淨了,你還想不認賬嗎?真當我們老夏家是好惹的!”

郭德彬求助的目光看向夏老太。

夏老太微微眯著眼,甕聲甕氣道:“我找人算過了,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

夏海棠嘶聲道:“我不要跟他結婚,我死都不嫁給他!”

“你給我閉嘴!!”

夏海棠的父親夏衛東原本一直在一旁抽著煙,陰沉著臉不說話。

此時聽到她的話,立刻勃然大怒:“不想嫁給他,你還跟他做出那等丟人現眼的事?!不用再說了,這個婚你們結也得結,不結也得結!時間就定在下個月初八!”

郭德彬急道:“這……這不好吧?我爸媽都還不知道,至少要通知他們。”

吳美珍笑眯眯道:“哎呀,這有啥,你們可以先在這裏擺酒領結婚證,以後等你回了城再辦一場,到時候不就兩全其美了?”

郭德彬還想再說什麽。

就聽吳美珍冷笑一聲:“行啊,不操辦婚禮是吧?那咱們就去派出所說說你是怎麽半夜溜進我女兒房間,對她耍流氓的。”

“不不,夏大嬸,我不是這個意思!”

郭德彬一下子慌了,連聲保證,“我,我是真愛海棠的,我願意娶她,真的!”

吳美珍這才重新露出笑容:“行了,既然商定了婚事,那明天你就和海棠一起去縣城采買結婚要用的東西吧。”

夏海棠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紮,然而,迎來的不是父親的怒罵,就是母親的念叨。

就連平日裏疼愛她的夏老太,也隻是垂著眼皮道:“都滾到一張**了,那就已經是夫妻了,你不嫁他,這不清不白的身子還想嫁誰?更何況,德彬的父親是廠裏當領導,你嫁過去,以後就是城裏人,有什麽不好的?海棠啊,知足吧!”

夏海棠睚眥欲裂。

她仿佛又看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哭著求著想要嫁給郭德彬,聽到能嫁去城裏,高興地做夢都會笑醒。

可後來呢?

等待她的隻有地獄般的噩夢?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難道要把前世受的罪再受一遍嗎?

不!絕對不可以!

……

第二天一大早,夏海棠就被吳美珍逼著和郭德彬一起去縣裏采購結婚要用的東西。

因為郭德彬是下鄉知青,平日裏手頭上的錢票都是花的精光光的。

所以吳美珍肉痛地拿出了自己的私房補貼。

心中不斷安慰自己,等女兒嫁進了城裏,這些錢都是能翻倍要回來的。

一路上,郭德彬都臭著個臉,活像有人欠了他幾萬塊。

對他來說,跟青山縣的這些村姑玩玩,泄泄火是可以的。

可怎麽能娶回家呢?

郭德彬自認自己是城裏人,高人一等,根本就看不起農村人。

如今被逼著娶了夏海棠,讓他怎麽能甘心?

這種村姑媳婦帶回去城裏,以後在人前怎麽抬得起頭來?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夏海棠的臉色比他更陰沉。

甚至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都帶著濃烈的怨恨與殺意。

郭德彬被這陰沉沉的視線嚇了一跳,本能的恐懼從腳底板竄起,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