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抓著信號發射器的小手猛然握緊。

“陳隊,有信號了!”

正在操縱機器的安全部成員發出一聲驚叫,臉上露出激動的表情,“很近,這一次信號發出的位置離我們非常近,或許……或許就在這附近!”

陳安剛神色一震,強壓下心頭的激動,揮手道:“所有人聽令,全部提高警惕,全神戒備,這有可能是敵人的陷阱。但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退縮,必須把人質安全的帶回去!”

“是!”

所有的公安與寇叔帶來的警衛全都鋪開去,進行地毯式搜索。

這附近有片巨大的高粱地,是一眼望不到裏麵情景的。

所以大部分的人力都在高粱地裏搜尋。

盛博易原本也想跟著進去,卻被陳安剛和寇叔他們硬生生攔了下來。

陳安剛咬著牙,一字字道:“盛老,林教授,你們應該很清楚,你們的安危有多重要。我們答應讓你們一起來找人,已經是冒了巨大風險了。還請你們千萬不要擅自行動,否則如果連你們也出了事,那我就隻能提著我自己的項上人頭去跟國家複命了!”

誰能想到呢?

這原本該是最好的結果。

盛博易和林翰海平安回國,盛昌明和唐藍馨的女兒還活著,他們一家能團圓重聚。

夏染染主導開發的涅槃試劑,也初見成效。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最好的方向發展。

可一眨眼,林翰海的侄女和夏染染這兩個人卻被綁架了。

而且是在安全部和司令警衛員的眼皮底下被綁架了。

這簡直像是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了陳安剛的臉上,也讓他無比的憤恨自責。

夏染染的安全一直是由他們安全部負責的。

如果他能再仔細一點,再上心一點,又怎麽會讓人在眼皮底下把人綁走呢?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兩個人有多重要。

如果可以,他情願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平安,換華國未來的昌盛。

陳安剛閉了閉眼,直接留下幾個手下保護盛博易和林翰海,就跟著投入到了搜尋之中。

盛博易沒辦法,隻能不停地在玉米地前走來走去。

比起兩年前,他的頭上多了很多白發,背脊也微微佝僂著。

因為極度的憂心,臉上布滿了深深的溝壑。

一雙眼更是通紅一片。

隻要高粱地裏有一點點響動,他就會忍不住喊一聲,“朵朵,染丫頭!”

可是當看清不是後,又會露出無比失望的神情。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盛博易的情緒越來越焦躁失望,甚至開始不停揪扯自己的頭發。

“爸,你別這樣。”

林翰海抓住盛博易的手,聲音哽咽,“你別急,朵朵和夏小姐一定能逢凶化吉的!”

“我怎麽能不急呢?”

盛博易眼圈一片通紅,老淚縱橫,忍不住吼出來,“那是昌明和藍馨留下的唯一骨血啊,我……我都還沒聽她親口喊我一聲爺爺,我都還沒讓她過上一天好日子!”

“還有染染那丫頭,她肯定是為了救朵朵……是我對不起她,是我對不起她們啊……”

林翰海的眼眶也紅了。

在今日之前,他其實一直對朵朵的身份抱有懷疑。

對於奪走他最親愛哥哥和嫂嫂的華國,也充滿了戒備和不忿。

可這一天一夜,卻讓他的心悄然地轉變了。

他看著安全部公安們不眠不休地查線索尋找,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他分析出夏染染這個分量不比自己輕的女人,涅槃藥劑的製作者,為了救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孩,自願走進陷阱。

他明明都還沒有見過朵朵這個侄女一麵,卻開始牽腸掛肚,一想到她有可能會遇害,就感覺心如刀割,近乎窒息。

不知不覺間,林翰海那顆冷硬的心,開始收起了他的傲慢和戒備。

開始重新認識這個國家,這個國家裏的人,還有他自己的真心。

林翰海深吸了一口氣道:“爸,大哥和大嫂在天有靈,也一定會保佑朵朵的。她當年能逃過一劫,這一次也肯定可以的!”

然而,林翰海的話並不能安慰到盛博易。

隨著越來越多回來的人報告搜尋無果,盛博易臉上露出近乎絕望的表情。

他仿佛瘋癲一般衝出去,衝著遠方大聲嘶吼:“朵朵……朵朵,你聽到爺爺的聲音了嗎?爺爺來找你了,爺爺來接你回家了!朵朵……朵朵,如果你聽到了,應爺爺一聲好不好?”

一直藏在石頭縫裏的朵朵,淚水奪眶而出。

她再也忍不住,動了動僵硬的小身體,想要從石頭縫裏鑽出來。

口中低聲喃喃著:“爺爺……爺爺,朵朵……朵朵在這裏!”

可是,在她伸出酸麻的小短腿的時候,腦海中卻突然閃過夏染染說過的話。

“無論在中途見到什麽人,你都不要讓他們發現你,也不要停下腳步,一直到見到沈聿哥哥為止……”

朵朵的小短腿又縮了回來。

她緊緊地捂著嘴巴,淚水嘩嘩地往下流,小小的身體不停顫抖著。

可是她忍住了!

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在陷入這樣絕境,經曆過千難萬險後,好不容易見到親人,怎麽能忍得住不撲出去,嚎啕大哭,訴說自己的恐懼和委屈呢?

可是,朵朵忍住了!

她一邊無聲地哭泣,一邊在心裏一遍遍對自己說。

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她要聽姐姐的話,她再也不能害姐姐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和搜尋中。

誰都沒有發現,在離朵朵藏身位置不遠的地方,有個寇叔帶來的警衛員朝河邊巨石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然後跟信號接收器旁輔助監測信號的其中一個安全部公安交換了一個眼神。

……

最終,所有去附近搜尋的人全部回來了。

一無所獲。

監測儀器的技術員道:“沒有再接收到信號,或許是已經轉移了,但具體的位置一定離這裏不遠。”

陳安剛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頹然道:“所有人聽令,給我擴大搜尋範圍。一隊,去東南方向,二隊跟我去西北方向。寇叔,麻煩你帶人繼續往玉米地的前方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