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教授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丫頭,是我……是老師對不起你。我真的沒想到,教了幾十年的徒弟,竟然教出來一個狼心狗肺的畜生。

丫頭,你不如退出實驗室吧。”

“以你的能力和品貌,不管做什麽,都肯定能做出成果。就算是要繼續生長製劑的研究,我也可以給你介紹個靠譜的老師。”

夏染染哭笑不得道:“老師,我沒做錯什麽事吧?你怎麽要趕我走呢?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一天是我的老師,就永遠是我的老師,我是不會學莊偉曄叛出師門的。”

眾人都被她的話逗笑了。

就連陸教授臉上的愁苦悲戚都淡了不少。

侯教授在一旁酸溜溜地道:“爺爺還不如老師親,我算是看出來了。”

夏染染連忙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好一番撒嬌,才讓老人家展開笑顏。

笑過後,謝東元才輕輕歎了口氣道:“老陸,接下來你們實驗室的日子,可能會不太好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人。

“我活了一大把年紀了,什麽沒見過啊!那點流言算什麽,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陸教授憂心忡忡地看著夏染染:“我就是擔心染染,這項目能有這樣的進展,原本都是她的功勞,卻因為我的疏忽被偷走了……現在還要被人奚落……”

說到這裏,陸教授的眼圈再一次紅了。

莊偉曄是學校的老師。

江宏駿也是京華大學的名譽教授。

他的其他徒弟還好,都已經畢業了。

可夏染染隻是京華大學的學生,到時候免不了被刁難。

夏染染眯了眯眼,眸底閃過一抹暗芒,麵上卻雲淡風輕道:“老師,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呢,你也不用過於憂心。流言算不得什麽,我根本就不在乎……”

“但,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誰也偷不走。老師你現在放棄,還早得很呢!”

……

從華科院出來後,夏染染沒有馬上回學校,而是回了自己四合院的家。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繕,四合院已經恢複如新。

不過因為沈軒和朵朵都住進了秦老家裏,何淑蘭為了照顧兩個小的,就也搬去了秦家老宅。

所以這邊四合院就空了下來。

隻有夏磊和夏染染偶爾回來住一住。

但盡管沒什麽人住,裏麵卻打掃的幹幹淨淨,連灰塵都沒有。

夏染染知道,那不僅是因為秦外公雇了人來打掃,更因為隔壁的吳爺爺和吳奶奶時常會過來幫忙收拾一下,讓這四合院有了人氣。

“染染,你回來了啊?”

吳奶奶一見到她,立刻開心地迎上來,“我聽淑蘭說,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學校忙?哎呀,看這小臉都瘦了一圈了。來來,吳奶奶做了好吃的,你快過來一起吃吧!強強看到你一定開心死了。”

夏染染也沒有推辭,去吳奶奶家裏開開心心吃了一頓飯,才回到自己房中。

然後,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你好,我找陳安剛同誌。”

電話那頭發出幾聲細碎的響聲,很快就換上了一個熟悉的沉穩聲音。

“喂,我是陳安剛。”

夏染染低聲道:“是我。”

那邊微微吸了口氣,連忙道:“夏染染同誌你好……不知道你這段時間過的怎麽樣?”

夏染染笑道:“挺好的。我這邊有點老家的特產想要送給陳同誌您,感謝您之前保護了我,還希望陳同誌不會嫌棄。”

“當然不會嫌棄……”

兩人寒暄了一陣,說的都是非常普通的話題。

夏染染想要對曾經保護過她的人表達感謝,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在掛下電話的最後一刻,夏染染卻用極低的氣音道:“一切按照計劃,魚已經上鉤了。”

隨後提高了聲音笑著道:“陳同誌再見。”

然後哢掛下了電話。

……

這一晚,夏染染睡得不是很沉。

恍惚中,她夢到侯教授和陸教授的研究成果都被人搶走,最終一個死在牛棚裏,一個鬱鬱不得誌地死在空****的實驗室中。

夢裏,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當做父親和爺爺一般敬愛,為國家做過無數貢獻的老人死在人心的算計中。

而他們的學術成果,卻全都成為了那些喪心病狂小人的踏腳石,敲開外國大門的敲門磚。

他們功成名就,榮耀加深,真正的科研者卻死在一片淒冷中。

外國偷走了華國的重要研究,然後反過來掣肘壓製華國,讓華國在今後的許多年都隻能在風雨飄搖中奮力前行。

不,她不要這樣的結局!

盡管知道以後華國會越來越好,但她既然穿過來了,就隻希望自己的祖國更好。

還有千千萬萬個像侯教授、陸教授那樣的人,希望他們能得到應有的榮耀和尊重。

夢境一片混亂,隨後又變成了沈聿。

在夢裏,沈軒死了,沈聿終身未娶。

他創立了一個商業王國,承接著國家重要的軍工生產,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他的戰友死了一個又一個,到最後隻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他也沒有和外公相認,失去弟弟,他連唯一的親人也沒有。

他在黑漆漆的山林裏弄死了沈友德和王秀蘭,沒有被人發現,可他卻也把自己永遠拽入了罪惡的深淵。

那不是她認識的沈聿,不是她深愛的男人。

可是夢裏這個男人臉上的死寂與冰涼,卻又那麽讓她心疼。

夏染染皺起了眉頭,把身體蜷縮成了一團,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仿佛在一寸寸變冷,猶如也被拽入了深淵。

但很快,就有一雙手抱住了她,將她蜷縮的身體扯開,強勢地將她擁入灼熱的懷抱中。

鼻尖充斥著熟悉的氣息,讓人安心,又讓人向往。

夏染染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一雙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

她喃喃叫了一聲:“沈聿?”

沈聿柔聲道:“我吵醒你了?”

他看到夏染染蜷縮著睡得樣子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就把人抱進了懷中。

夏染染搖了搖頭,雙手攀住他的脖子,將腦袋埋進他的頸間:“沈聿……沈聿……沈聿……”

“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