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在學校請的假不多,她怕她再晚點回去,陸教授就要清理門戶了。

所以,早上掃墓結束後,她就準備連夜回京市。

沈聿有些不放心,“我陪你回去吧?”

“不用了。”夏染染笑道,“外公都特地讓警衛員陪我回去了,你還不放心啊?更何況,我回去也是去學校,每天上下學也會有人來接,能有什麽危險?”

“倒是外公這邊,要遷移媽媽的墳肯定要花不少精力,而且他一個人留在這裏,肯定會獨自傷心,你真舍得留下他一個人嗎?”

沈聿這才鬆了口:“我會盡快回去。”

夏染染“嗯”了一聲,隨後往周圍看了一眼,發現沒人注意這邊,立刻勾住沈聿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走了,記得想我。”

下一刻,就被沈聿一把摟住腰抱了回來,狠狠吻下去。

這吻並不凶狠,卻溫柔而纏綿,讓夏染染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直到聽到秦老和寇叔接近的腳步聲,她才猛地把人推開。

身後傳來秦老笑眯眯的聲音:“染染,小張已經把車子開過來了,你現在就出發嗎?要不明天再走吧?你老師那,我幫你去請假,這老陸也真是的,一碰到學術問題就跟老黃牛一樣倔,一點都不通人情。”

話雖然這麽說,但秦老心中對於夏染染卻是說不出的喜愛和佩服。

陸廣華在生物領域的地位,在整個華國都是數一數二的。

夏染染年紀這麽小就能被他收為弟子,還參與國家級別的保密項目,足可見夏染染的水平有多高。

不過秦老還是提醒道:“我聽老謝說,你們這個項目非常重要,可能關係到華國未來幾十年的民生和發展。雖然染染你不是主要的負責人,但也要小心點,以免被間諜盯上。”

夏染染還沉浸在跟沈聿親熱被人抓包的尷尬裏,聞言紅著臉點了點頭,這才上車離開。

等車子開遠了,沈聿依舊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沒有挪動腳步。

秦老低聲道:“我聽說,染染是沈友德給你挑的媳婦兒,真沒想到,那畜生竟然也做了一件好事,給你娶了個這麽好的媳婦兒。”

“小聿,你可一定要好好待你媳婦兒啊!”

沈聿沒有說話。

但他知道,不是的。

沈友德給他挑的那個“夏染染”,並不是現在他愛的這個“夏染染”。

如今他的妻子,是憑空出現的,就像是媽媽在天上送給他的禮物。

他看著自己的掌心,染染緩緩握緊,就好像握住了獨屬於他的稀世珍寶。

緩緩響起的聲音低沉磁性,卻帶著不容易質疑的決絕。

“我當然會好好待染染,因為……”

她比我的命還重要!

……

夏染染離開後,沈聿就去跟沈春德一起辦理墳墓的搬遷事宜。

秦老則走回到秦玉賢的墓碑前,蒼老幹枯的手緩緩撫上有些冰冷的墳碑,一下又一下的摩挲著。

淚水模糊了老人渾濁的雙眼。

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在衝著她笑,叫他“阿爸”。

秦老的眼淚一下子流淌下來。

他朝虛空伸出手,口中低喃著:“玉賢,玉賢……你回來吧,回到爸爸身邊吧!”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滿山的鳥鳴與徐徐的風聲。

他的女兒,終究是永遠地離他遠去了,死在這遠離京市的角落。

他與女兒的最後一次見麵,是毫不留情地爭吵這責備。

他的女兒最後給他的求救,他也沒有接到。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

可至少,他還能做最後一件事。

“玉賢,對不起,阿爸來晚了。”

“阿爸現在就帶你回家。”

旁邊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微風徐徐拂過,就好像是有個輕柔的聲音在叫著他。

阿爸……阿爸……

我回來了。

華科院。

謝東元正在處理文件,房間門突然被重重敲響。

他剛說了一句:“進來”,房門就被猛地推開又關上。

隻見門外正站著一個頭發花白,戴著黑框眼鏡的老者,他的臉色冷淡,眉宇間還夾雜著隱隱的怒氣。

看到來人,謝東元連忙放下手中的文件,關切道:“老江,怎麽了?臉色怎麽那麽難看?老毛病又犯了?”

來的人叫江宏駿,是華科院生物與醫學方麵的院士,同時也是燕青大學和京華大學的名譽教授。

在生物學領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也就陸廣華陸教授還能壓他一頭。

就連謝東元這個華科院院長,也絲毫不敢怠慢。

江宏駿麵無表情道:“老謝,我聽說上麵剝下來一批研發資金,並且言明了是給生化研究方向的。上次那批研發資金,你說必須優先撥給物理組,而且是給半導體和超導體項目專款專用的,我認了。現在這批研發資金,總應該輪到我的實驗室了吧?”

謝東元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他輕咳一聲道:“江院士,我知道你們那個【細胞修複因子】的研究項目進行的如火如荼。但說實話,為了那個項目,院裏和國家已經前後撥過好幾批款項了,可最終項目都沒有什麽進展不是嗎?”

江宏駿理直氣壯道:“科學實驗總要容許我們不斷試錯,就算一萬次的失敗,隻要能換來一次成功,都是值得的。老謝你也是做學術的,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

謝東元眉頭皺了皺,語重心長道:“江院士,你說的是沒錯,但你也要知道,我們國家現在正處於關鍵時刻,資源緊缺,人民還有許多連肚子都填不飽。我們的科研經費,那都是整個國家勒緊了褲腰帶省下來的。

就算實驗需要試錯,那也不是盲目的試錯,國家經費那麽短缺,不可能像無底洞一樣砸進你們項目裏。

除非,你給我立個軍令狀,保證半年內你們的研究能出階段性成果,那我就算豁出這張老臉,也去給你再申請一批經費。”

江宏駿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們的研究現在連半點進展都沒有,他哪裏敢立軍令狀?

江宏駿冷笑一聲:“我的研究半年內出不了結果,難道陸廣華就行了?”

謝東元一愣,脫口道:“你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