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人一個個如坐針氈,臉色難看,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而口才最好的嚴葉芳,剛剛已經被陳安剛徹底嚇懵了。

夏衛東臉上的肌肉一陣陣**,最後放低了姿態道:“染染,小磊,這件事不管怎麽樣,還是應該聽聽你娘怎麽說吧?做人媳婦兒的,把婆婆送進了派出所,這要是傳出去,你娘以後怎麽做人啊?讓你爹以後怎麽看你娘啊?你們說對不對?”

夏染染冷笑一聲,正要說話。

身後的病房門卻突然打開,臉色慘白的何淑蘭搖搖晃晃走出來。

“娘!”

“娘,你怎麽起來了?”

夏染染和夏磊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扶住她。

看到何淑蘭,夏衛方臉上也是一喜,上前道:“淑蘭,你覺得怎麽樣?”

何淑蘭眼中含著淚,看著夏衛方,聲音沙啞,一字字道:“夏衛方,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沒有推你娘,是她們想到我房間搜染染留給我的東西,我不肯,所以你娘推倒了我。然後還反過來責怪我對她動手,把我關進了柴房。”

在那個陰冷的柴房中,她的身體一點點變冷,肚子越來越疼。

有溫熱的**從雙腿間流淌出去,同時從她身體離被剝離的,還有那個期盼了好幾個月的小生命。

她想要呼救,想要從柴房爬出去救自己的孩子,可是整個院子裏根本沒有一個人管她,也沒有一個人看她一眼。

外麵還時不時傳來夏家人的笑聲,對她女兒的算計聲。

在那一刻,何淑蘭的淚流幹了,血流盡了,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夏衛方對上何淑蘭的視線,張了張嘴,最後隻說出一句,“淑蘭,對不起,你要怪就怪我吧!”

何淑蘭眼中的失望和悲傷之色更甚,她撐著最後一口氣道:“衛方,我隻問你一句話,你要殺了你孩子的凶手,還是要我們這個家。”

“什……什麽?”

何淑蘭擦了一把眼淚,“如果你還要我要染染和小磊,那我們就分家,從夏家分出來自己過……”

“這怎麽可以!”夏衛兵和夏衛紅當先叫嚷起來,“父母在不分家,娘現在在牢裏,可還沒死呢!二嫂你現在說要分家,什麽意思啊?這是在咒奶死嗎?”

夏衛東也氣的破口大罵:“好啊,何淑蘭,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在這等著呢!看你女兒發達了,就想要拋開我們老夏家,你想的倒美!”

何淑蘭完全不理會夏家人的大呼小叫。

她含著淚的眼睛隻直直看著夏衛方,這個相濡以沫了二十年的男人,“夏衛方,我隻問你一句話,你肯不肯分家。”

夏衛方神情慌亂而緊張,下意識地避開了何淑蘭的目光,結結巴巴道:“淑蘭,你……你的身體還沒養好,這件事我……我們以後再說!”

“沒有什麽以後了!!”何淑蘭突然扯著嗓子吼道,“夏衛方,你不分家是嗎?好,那我們就離婚!”

“什……什麽?”夏衛方雙目陡然圓睜,“淑蘭,你……你說什麽?”

何淑蘭深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淚,剛剛淒楚的神情逐漸變得堅毅決絕,“我說,我要跟你離婚。我一分鍾也不能忍受你們這個家,這日子我不過了!”

夏衛方這才真的急了,衝上前就要來拉她的手,“淑蘭,淑蘭,你……你在說什麽啊?好好的,提什麽離婚?不,我不離婚!”

何淑蘭一把甩掉他的手,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越發青白。

夏染染上前一步,擋在夏衛方麵前,淡淡道:“難道你沒看見,娘的狀態有多差嗎?是不是昨晚娘一隻腳踏進鬼門關沒死,你們覺得不甘心,所以還想看她死一次?”

夏衛方被罵的愣了愣,“染染,我是你爹,你怎麽能對我這麽說話?”

夏染染卻根本不理他,砰一聲關上了病房門。

外頭的夏家人還想鬧,卻被醫院的護士和保安給直接趕了出去。

要是他們占理,或許大家還會站在他們這一邊,幫忙指責夏染染不孝。

可現在明知道這家人是多麽的人麵獸心、貪得無厭,再加上夏染染明顯身份不一樣,誰會蠢得為這麽一群吸血鬼一樣的畜生去得罪夏染染?

將何淑蘭扶上病床,夏磊忍不住抓著她的手趴在**,哭出聲來。

“娘,你真的嚇死我了。”

何淑蘭摸了摸他的腦袋,看向夏染染,淚水一下子滾落眼眶,“是娘沒用,連累你了。”

夏染染笑道:“娘,我們是母女,你跟我說這個是不是太見外了?”

她沉默了一瞬,才緩緩道:“娘,跟爹離婚這件事,你想清楚了嗎?”

聽到這話,夏磊也抬起頭來。

兩人都直勾勾地盯著何淑蘭。

夏染染原以為何淑蘭會糾結猶豫,會傷心難過。

但何淑蘭卻比她想想的更冷靜。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或者說,我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過。”

何淑蘭堅定道:“你爹這個人說好聽了叫耳根軟,說難聽了叫沒有主見。我算是看明白了,在他心裏,整個老夏家,還有他自己的娘,比我們全家人都重要。”

所以他可以為了夏老太去逼迫自己的女兒給錢,所以他可以放任傷害自己老婆害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而這樣的性格是過去的幾十年形成的,根本就不可能改變。

何淑蘭自己倒是沒什麽,反正逆來順受慣了。

可是,這段時間女兒的改變,卻讓她意識到,自己曾經的軟弱,對兩個孩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她想要反抗,可是自己的丈夫不讓。

她想要給兒子女兒更好的生活,可是丈夫拗不過夏家人。

何淑蘭慢慢發現,夏衛方會對她好,會疼她,可永遠會把她和孩子放在老夏家的後麵。

但那時何淑蘭心中還抱著希望,還覺得可以委曲求全。

直到肚子裏的孩子離她而去,她才真正感覺到了什麽叫徹底絕望。

何淑蘭伸出手,把兩個孩子抱進懷中,哽咽道:“小磊,娘要是離婚了,你會不會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