嶴口村的知青們還是從許雯雯和楚雲峰那提前得到過消息的,可在得到確切消息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喜極而泣。

隻因為這些年,為了回城,為了回家,他們做過各種努力,抱過各種希望,可最終迎來的卻都隻有絕望。

而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卻是一臉茫然的村民。

知青下鄉那麽多年,很多人在放棄了希望後,就已經選擇妥協,在村裏娶妻生子。

無論是自願還是被動的,這些知青都已經與村民有了千絲萬縷的聯係。

而現在,一旦這些知青高考被錄取了,肯定是要回城的。

可是這些知青的伴侶,在政策徹底開放前,卻沒辦法跟著一起走,因為他們沒有城裏戶口。

甚至有更多的人,在回城後,就選擇拋棄自己在下鄉時娶的或者嫁的對象,從而導致原本的家庭分崩離析,孩子也會成為孤兒。

“跟小軒同班的那個胖虎的爸爸你知道吧,就是個知青,他媽媽勤勞聰明,已經成了我們作坊的正式員工,一直都做的好好的。

可這段時間因為高考恢複的消息傳來,胖虎爸爸想要參加高考,他媽媽不讓,兩個人鬧得不可開交。

胖虎爸爸甚至說要離婚,搞得胖虎媽媽也沒心情工作。唉,真是作孽啊!”

夏染染聞言也是搖了搖頭,輕歎了一口氣。

從古至今,都不缺拋妻棄子的男人。

可回城也是胖虎爸爸的願望,難道還能把人關著不讓走嗎?

“染染,你還別說,真有人綁著不讓知青走的。”

朱迎春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道:“隔壁村一個女知青就因為想去參加高考,她婆家和老公都不願意,怕她這一走就不肯回來了。

這女知青也是硬氣,就說不讓她參加高考,她就要離婚,連兒子女兒都不要了。

結果呢,她丈夫把她的腿給活活打斷了!”

夏染染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吧?”

“怎麽不會啊?也不是隻有他們一家這樣。

咱們村那個錢招娣還記得吧?她娘家也有一個知青媳婦兒想去參加高考,但她婆家死活不肯,書本都給她撕了。

還說這女知青是他們用了一頭驢,一隻大母雞換來的,到了錢家就給生了個賠錢貨,他們錢家太虧了。

甚至揚言,這女知青要是不給她家生個兒子,就不許她走!”

朱迎春說著也是不忍地搖了搖頭,“這段時間,為了知青參加高考的事情,哪兒不是鬧得雞飛狗跳的?

男知青還好點,心冷一點拋妻棄子也就斷了,那些女知青沒有反抗能力,好幾個都被關了起來,甚至還有被逼跳河的,真是可憐啊!”

這事兒鬧的人心惶惶,所以作坊裏工作的人多少也受了影響。

夏染染聽得眉頭緊皺,沉聲道:“這樣囚禁女知青,逼女知青跳河的事情,我們嶴口村裏也有嗎?”

“我們村少一點,托染染你的福,我們嶴口村的村民日子越過越好,大部分知青不覺得苦,生活也有了奔頭,所以就沒有那麽想逃離。

真想去參加高考的,家裏人勸不動,也就答應了。”

這就是經濟富裕起來的好處。

嶴口村村民之所以反應沒那麽大,正是因為青山作坊的存在讓大家的生活好了起來。

而貧窮的時候,娶個媳婦太不容易了,尤其是知青媳婦,真把人放走了,也許永遠都不會回來。這樣的家庭又娶不起第二個媳婦兒,所以才死抓著不放。

可是女知青又做錯了什麽呢?她們難道活該放棄理想,荒廢所學,困在窮鄉僻壤一輩子嗎?

這是一個無解的曆史遺留問題,即便夏染染有心想要幫這些知青,或是那些被拋棄的村民孩子,也是無能為力。

晚上沈聿安頓好了兩個小家夥,洗完澡進屋的時候,夏染染還在想這個問題。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沈聿輕輕碰了碰女孩的臉蛋,感受到掌心的滑膩,心中微微一**。

夏染染這才將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忍不住問道:“沈聿,如果是你娶了知青媳婦兒,會阻止她參加高考嗎?”

“不會。”沈聿毫不猶豫道,“我隻會娶你一個人。”

夏染染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這是答非所問,給我好好回答問題。”

話雖然這麽說,但心中的那點憂愁,立刻被沈聿的話撫平,隻剩下酸酸甜甜的柔軟。

她想,談戀愛的人果然智商會下降,她居然連這麽肉麻的甜言蜜語都覺得好聽。

沈聿想了想,道:“不會。”

“為什麽?”夏染染好奇道,“你不怕好不容易娶得媳婦兒跑了?”

“怕。”沈聿的雙眼深深凝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但綁在身邊,隻會讓我喜歡的人受到傷害,跟我越來越遠。

我情願看著她展翅翱翔,然後追上她的腳步,讓她永遠都不能飛出我的視野。”

夏染染怔了怔,隨後隻覺得胸口像是有酸酸甜甜的糖汁溢出來,甜的她都要齁了。

她不知道這年頭娛樂文化這麽少,這男人到底是從哪學來的甜言蜜語,居然說的她心都要化了。

沈聿看著她嫣紅的臉頰,還有更加嬌豔欲滴的唇,聲音也啞了幾個度,“媳婦兒,這個回答你還滿意嗎?滿意的話,我能不能討點獎勵。”

夏染染紅著臉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喏,獎勵給你。”

說完,就要鑽進被窩裏。

誰知下一刻,滾燙的唇就印了下來。

唇舌交纏間,聽到男人沙啞的聲音:“好像……還不夠!”

孤男寡女,耳鬢廝磨,又是最血氣方剛的年紀,不擦槍走火簡直是不可能的。

然而,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沈聿卻猛然鬆開夏染染,轉過身去。

寂靜的夜裏能聽到男人粗沉壓抑的喘聲。

良久之後,沈聿才走到櫃子前,取出自己的被褥,打地鋪。

夏染染此時也已經緩過神來,臉蛋紅撲撲的,一雙杏眸看著沈聿,像是含著一汪春水。

她看著沈聿微微滑動的性格喉結,還有已經完全恢複了冷靜的俊秀麵容。

忍不住脫口道:“沈聿,你是不是不行啊?”

這一句話,霎時宛如點燃了火藥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