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那我們就開始進行沈老七一家的財產核算與分割。”

陳會計說著,就讓人拿上來一杆大秤。

“首先,我們來進行糧食分割……”

王秀蘭一聽,立刻大聲嚷嚷起來,“這青黃不接的時候,家裏都都還等著秋糧下鍋呢,哪裏還有餘糧能夠分割?”

“夏染染,你這懶骨頭誰不知道,一天天的賴在家裏不肯出去幹活,工分你掙到過幾個?每天好吃懶做,也好意思要分糧?!”

陳會計皺了皺眉,正要說話。

就聽夏染染不緊不慢道:“我們村平均一年大人能分420斤口糧,小孩240斤。每年十月分糧,現在六月。我平日裏懶怠,上工少,掙得工分不多。但我家小軒勤快啊,每日裏掙得工分完全能抵得上一個成人了,這一點我想村裏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而且在這個家裏,難不成隻有我沒上工嗎?”

老沈家一家子早就被沈聿每個月一百二的津貼給養廢了,除了農忙時,沈老頭會帶著陳建國夫妻,裝模作樣地出幾天工,其餘農閑時節,基本都是不出工的。

每到分糧的時候,都是用錢補買的公分,然後分口糧。

“我們也不占爹娘便宜,就按照兩個小孩的口糧算,把剩下四個月的糧食分給我們就行了。”

這話聽得在場眾人連連點頭。

原本看不上她好吃懶做的幾個老人,臉色都緩和了不少。

知道自己懶惰,還懂得上進,懂得改正錯誤,至少還是有救的。

沈春德拍板道:“既然沈聿媳婦兒都這麽說了,那就按這比例分吧。陳會計,你算一下。”

陳三木拿出算盤,熟練地開始扒拉。

隻是還不等他算出來,夏染染已經開口:“我和小軒的口糧分別是80斤,總共160斤。”

陳會計此時算盤剛好巴拉完,結果跟夏染染算出來的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笑道:“沈聿媳婦兒這腦瓜子不錯啊,靈光。”

一大一小兩個人隻分走160斤糧食,這數量實在是非常少了。

但王秀蘭不願意啊!

夏染染和沈軒分出去,以後沈家可就少了兩個分口糧的人。

可吃飯的人一個都沒少。

如今還想從他們手中分走糧食,這讓她怎麽能甘心?

王秀蘭也不看是什麽場合,就開始撒潑,“這日子沒法過了啊!家裏統共就沒幾斤糧食,你全部拿走了,是想把我們老兩口都餓死嗎?天底下有這麽做人媳婦的嗎?”

沈春德冷冷看了沈老頭一眼,不耐煩道:“老七,這個家你還能不能做主了?”

沈老頭臉色難看,咬著牙一言不發。

一旁的陳建國苦著臉道:“諸位叔伯有所不知,我家裏其實沒那麽多糧食。三弟妹自從嫁進來後,就沒有上過幾天工,吃卻要吃最好的。那精細的白麵,雞蛋,她用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家裏的存糧早就被糟蹋的七七八八了,要是再分出去一百六十斤,那我們一家老小剩下半年,就真的沒活頭了。”

說著,還把廚房的門打開讓大家看,“這些就是我們老沈家全部的存糧了。我真沒有撒謊。”

陳建國話剛說完,就聽院門出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既然沒上工,那還分什麽糧食。”

隻見一個身穿馬褂,眼神銳利的老頭正站在門外,慢吞吞走進來。

幽冷的視線掃過夏染染,眼中帶著明顯的不悅和鄙夷。

“三哥!”

沈老頭一見到來人,立刻激動地迎上去,“三哥,你可總算來了!”

沈老頭喊出這一聲,夏染染就立刻知道了來人的身份。

沈長勇,嶴口村生產隊的大隊長。

在整個嶴口村裏的地位聲望,僅次於支書沈春德。

屋裏的幾人,包括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都起身跟他打招呼。

沈長勇一一笑著回應。

態度謙和,但眉宇之間卻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氣。

打完了招呼,沈長勇才看向沈老頭,臉色不悅道:“我這才去縣裏幾天,怎麽回來就鬧出這麽大的事?你一個大老爺們,一家之主,連個兒媳婦都管不好?”

沈老頭滿臉悲切,搖頭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當初履行婚約,是為了信守承諾,不做背信棄義的小人。誰知道,卻給老三討回來一個攪家精,如今這家都快散了,還把我們一家的名聲敗了個幹幹淨淨,我真是……我真是沒臉見三哥啊!”

說著,他的眼角擠出來兩滴渾濁的淚水。

那樣子,看上去可真是可憐、委屈。

要不是在場眾人大部分都親身經曆了早上的那場鬧劇,幾乎都要信了沈老頭的這番話了。

但沈長勇沒經曆過啊!

聽完沈老頭這番話,他的麵色一下子冷下來。

看向夏染染的目光越發嫌惡不喜,“身為媳婦,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整日裏折騰這些有的沒的。我瞧今日要做的不是分家,而是把這種攪家精直接趕出嶴口村去。”

沈春德皺眉道:“老三,你不要胡說八道,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是王秀蘭虐打沈軒,差點把人小孩給打死了,沈聿媳婦兒才不得不提分家。”

王秀蘭立刻哭天搶地的喊冤枉,“我哪裏敢打死那小祖宗啊,小軒調皮,我就輕輕揍了幾下,怎麽就會差點打死了呢?現在沈軒不也好好的嗎?都說後媽難當,我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嗚嗚嗚……”

早上看過沈軒險死還生一幕的人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朱迎春黑著臉就要說話,但卻被劉大柱拉住,示意她先別說話。

沈長勇聽了這番話,自以為已經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捋著胡須搖頭,“自古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聽話,打兩下也是應該的。大哥你也真是糊塗了,為了這點事,就由得一個外姓女人在我們嶴口村胡亂折騰。”

沈春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王秀蘭幾人卻是齊齊麵露喜色。

沈老頭幽幽看了夏染染一眼,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

一個外來的小丫頭也想跟他鬥,也不看看這裏是誰的地盤。

夏染染微微垂下眼簾,神情幽冷。

她所料不差,沈家人果然不會這麽簡單善罷甘休。

幸好,她早有所料,準備了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