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完電話粥,夏染染便直接去了街口,坐中午的牛車回村子。

她到的時候有點晚了,那裏已經有不少嶴口村村民在那裏等著了。

要不是來之前特意跟沈大爺交代,可能就要錯過了。

夏染染歉意道:“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沒事沒事,反正我們又不趕時間,你們說是不是?”

說話的是村裏的一個大嫂,叫李金花。

她丈夫叫沈大牛,村裏都叫她牛嫂,是醬料作坊第一批員工中的一個。

夏染染跟她沒怎麽打過交道,但是也知道她是一個說話做事挺利落的人。

牛嫂的話,得到了眾人的大聲附和,沒有人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

上了車,一車的人開始閑聊。

看到牛嫂那籃子裏的大肉條,紛紛打趣道:“牛嫂,你家這日子算是過起來了啊,這不年不節的,咋買那好些肉。”

牛嫂笑道:“這不,娘家來人了,我就出來買點,全家吃頓好的。還說我呢,你自己看看你這買的料子,這是準備給家裏做新衣服呢?”

“可不是,哈哈哈,我跟人換了布票,這一尺布花了兩塊多錢呢。”

說著說著,幾人就不約而同哈哈笑了起來。

能吃飽穿暖,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沒想到現在還能時不時吃肉穿新衣了。

這日子美好的他們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牛嫂突然看向染染,眼中滿是親近和感激:“這些啊,我們都得謝謝染染!要不是她開的醬料作坊,我們哪來這好日子呦,就我娘家那個村,現在還天天為那點口糧操心呢!”

“對對對,染染啊,大娘得好好謝你!就因為給作坊采蘑菇,我們家二蛋結婚的錢都給掙出來了。”

夏染染笑道:“這都是你們自己努力勞動所得的,不用謝我。”

事實上,就算她沒有開醬料作坊。

接下來整個華國人民的生活也會越過越好。

吃肉穿新衣,那都是家常便飯,誰都能滿足。

以後甚至家家戶戶都有電視機、電冰箱。

但她的一些舉措,如果能讓這些村民們更早一點過上好日子,她也是欣喜的。

牛嫂眯著眼笑道:“要謝的要謝的,染丫頭你就別跟我們客氣了。”

“擱以前啊,每天靠著大隊的工分,我們哪有那麽好的日子啊!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個月額外賺到的錢,都比我那在城裏上班的弟妹還高了,可把她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哈哈哈哈……”

歡笑聲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敘說著他們對未來的美好向往。

夏染染聽著,很是動容。

老百姓每天辛苦奔波,圖的不就是一個安穩富足的日子嗎?

在聽到他們擔憂這樣的日子會不會長的時候,夏染染笑道:“放心吧,這才是開始呢,以後我們的日子會更加紅火的。”

曾經那個混亂而讓人心傷的時代,再也不會回去了。

夏染染無法把對未來的預測說出口。

但她篤定的語氣,還是給這些人注入了強心劑。

如今嶴口村的村民,對夏染染這個小媳婦兒簡直是深信不疑。

她說要辦作坊,就辦成功了。

她說要帶領整個村一起致富,就真的一步步慢慢實現了。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這個曾被所有人詬病嫌棄的懶婆娘改頭換麵,讓人幾乎記不起她從前的模樣。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在這個小姑娘的引領下,他們所在的村子也在一點點變化。

村民們的生活也變得越來越好。

他們又怎麽會不相信夏染染的話呢?

但承載著鄉親們信任目光走進作坊的夏染染,卻是有些犯愁。

醬料作坊每天確實是供不應求。

如果把這些訂單全都吃下來,然後繼續擴展業務。

她說的讓整個村富起來,絕對不是一句空話。

但事實上,醬料想要大規模售賣,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解決。

首當其衝的就是延長保質期。

現在的醬料,在裝瓶的時候,都會用一層油來封口,再加上那無限稀釋過的靈泉水,能夠放置一個月的時間。

這也是每次出貨的時候,夏染染會讓趙紅霞和朱迎春一定跟要顧客重點強調,罐子上生產日期和保質期的原因。

也是因為保質期太短的關係,讓他們隻能局限在青山縣周圍進行銷售。

而且,不敢在沒有訂單的情況下預先生產,免得在倉庫裏放久了,最終過了保質期,血本無歸。

要是在後世,隻是一個用於密封的罐裝設備,隨便就能花錢買到,但是現在是計劃經濟時代,再加上國家的生產力落後,生產出來的設備,根本不夠集體分配,更不用說開放給私人了。

這個問題,隻憑他們自己肯定是解決不了的。

夏染染思前想後,在第二天找上了馮愛黨。

聽完夏染染的要求後,馮愛黨也是一陣犯難。

如果說,整個青山縣,除了醬料作坊的人,還有誰希望青山醬料賣的越來越好。

那肯定就是青山供銷社了。

原本毫不起眼的青山縣供銷社,就因為這青山辣椒醬的暢銷,一下子在領導那掛上了號。

就連馮愛黨他那在省城的二哥都特地打電話過來誇他這件事辦的好。

所以,如果能讓青山醬料的生意變得越來越好,馮愛黨自然是願意幫忙的。

但作為公社的一員,馮愛黨也深知購買設備的艱難程度。

思索良久之後,他才道:“我帶你去找一個人吧。”

馮愛黨帶著夏染染去了青山縣唯一一家罐頭廠。

身為供銷社的主任,馮愛黨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種食品廠和日用品廠的人,畢竟那是他們拿貨的地方,都是長期合作的關係,想不熟悉都不行。

罐頭廠的廠長叫丁大同,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

臉圓乎乎的,看著有些富態。

但眉宇間有股化不開的憂愁,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喪。

看到馮愛黨,丁大同立刻舒展了眉眼,熱情地上前打招呼,“老馮,你可真是稀客啊,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