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大江今年已經二十八了。

可因為混混的身份,和動不動揮拳打人的性格。

導致十裏八村的沒有一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吳美珍就想著從外頭買個老實聽話好生養的媳婦回來。

這種買來的女人無依無靠,隨便夏大江怎麽折騰,也不會鬧出事來。

就是買人的價格太貴了,夏家也不算太富裕,所以一直舍不得。

夏大江笑了笑,抹抹嘴轉身離開了。

等他的身影走遠了,夏染染才開口道:“大伯母,是沈家人告訴你,我被沈聿休了,讓你給我另外找婆家的嗎?”

吳美珍一邊啃著餅子,一邊輕蔑地看了她一眼,“是又怎麽樣?這還不是要怪你自己沒用,連自家男人的心都拴不住。我不盡快把你再嫁出去,難道還要讓你回夏家啃老嗎?”

夏染染心道:我就算啃老也是啃自己父母的老,與你一個大伯母有什麽關係?

但她麵上卻絲毫不顯嘲諷,反而紅了眼圈,大聲道:“大伯母,你被沈家那群黑心的家夥騙了,沈聿根本就沒打算跟我離婚。是王秀蘭她想要私吞沈聿的津貼,所以千方百計地想要把我弄出沈家。”

“什麽津貼?”

夏染染露出激動的神情,“大伯母,你不知道,沈聿他在部隊混的很好,每個月寄回家的津貼可是有足足一百二十塊呢!”

“你說什麽?!”吳美珍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你說多少?!”

夏染染舔舔嘴唇,“一百二十塊,外加不少糧票布票。隻是這些錢寄回來全都落到了王秀蘭手上,我和沈軒一分錢都沒撈到。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的。”

“一百二十塊?!你說沈聿的津貼有一百二十塊每個月?你個小賤貨該不是在騙我吧?!”

吳美珍一把揪住夏染染的衣領,雙目發綠地瞪著她。

那可是一百二十塊啊!

他們家要攢多少時間才能攢到啊!

可沈聿的津貼竟然每個月都有那麽多。

夏染染泫然欲泣道:“大伯母,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我發誓,如果我騙你,就讓我天打五雷轟。而且這件事現在在我們嶴口村也不是秘密了,你隨便去打聽一下,就能打聽出來啊!”

吳美珍呼吸急促,鼻翼一陣陣收縮擴張。

“我一直到這件事,就想方設法地想要把這些津貼要過來。沈聿本就是我的男人,沈軒一直是我在照顧的,這些津貼的大頭分給我一大半,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還想著,等拿到了津貼,就能拿回家好好孝順大伯和大伯母了。小時候要不是大伯一家照顧我,哪裏有我的今天啊。”

她一邊說,一邊委屈的抽泣,“我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可現在被大伯母和堂哥這麽一鬧,我的名聲算是完了。沈聿的那些津貼,也別想著拿回來了。”

“這怎麽可以?!”吳美珍急起來,“那可是每個月一百二十塊津貼啊,都是我們夏家的錢,怎麽能被王秀蘭一個外人拿走呢!”

夏染染紅著眼圈看著她,神情分外淒楚,“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要是沈聿知道我被賣給了其他人做老婆,哪裏還會肯要我。”

“不過我也不怪大伯母和堂哥,要怪隻能怪王秀蘭他們太狡猾。因為知道有把柄在我手上,不得不把津貼還給我,所以才出了這麽惡毒的主意,毀我名聲。這樣一來,一百二十塊的津貼,就都屬於她和她的兒子了。對了,沈聿才去參軍這麽些年,就已經有一百二十塊,以後說不定會更多……隻可惜染染不能用這些錢來孝敬大伯母了。”

說著,她嗚嗚嗚傷心地哭起來。

吳美珍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來回踱步。

“臭丫頭,你該不會是在誑我吧?就算沈聿的津貼真的有一百二十塊,你確定你有辦法拿到手?沈聿的老爹可還在呢?”

夏染染哽咽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因為王秀蘭有把柄在我手上。我用這個把柄做威脅,要帶著沈軒分出去,沈聿是我男人,是沈軒親哥哥,我既然分出去了,津貼是不是大頭都要給我?”

吳美珍狐疑道:“什麽把柄?”

夏染染把王學軍想要對她耍流氓,又差點殺了沈軒,已經被帶去派出所的事情說了一遍。

因為是親生經曆,她把過程說的有鼻子有眼,跌宕起伏,直把吳美珍聽得一愣一愣的。

“難怪,我就說昨天看到王大隊長的時候他臉色很不好,原來是發生了這檔子事。”

吳美珍這下懷疑去了大半。

她在路上來回踱步,眼珠子咕嚕嚕亂轉。

突然,她一個停步,轉身望向夏染染:“你什麽時候能分家?”

夏染染精神一動,暗道終於上鉤了。

臉上卻露出茫然的神色,垂淚道:“大伯母都已經替我找好了下個婆家,我當大伯母跟母親一樣,不敢違背您的命令。更何況,大堂哥還等著一百五十塊錢去娶媳婦呢!”

“呸!王秀蘭那個黑心爛腸的,以為用一百五十塊錢就能打發我夏家了,她以為打發乞丐呢?!”

一百五十塊是比一百二十塊多。

可問題是一個是一次性的,一個是每個月都有的。

就算吳美珍不懂算數,也知道到底哪個更劃算了。

“不賣了!”吳美珍一揮手,激動道,“你馬上回去給我把家分了,以後沈聿的津貼全都交給我。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知道存錢,大伯母替你保管!”

話說的好聽,不就是想獨吞津貼嗎?

夏染染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大伯母,你,你真的願意放我回去?”

可隨即,她卻又垂淚道:“不過現在回去也沒用了,等到了嶴口村,天都亮了。我一夜未歸,王秀蘭肯定會到處敗壞我的名聲。除非……”

“除非什麽?”

夏染染垂了垂眼簾,遮住眼底的光芒,“除非大伯母您現在就跟我一起回去,當著嶴口村所有人的麵,指證是王秀蘭讓你把我賣了的,為的就是獨吞沈聿的津貼。如此一來,我非但能全身而退,還能趁此機會把事情鬧大,把這個家徹底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