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塊?!”吳美珍一聽到這個價格,激動地差點沒跳起來,“那老鰥夫真的舍得出兩百塊?!哎喲媽呀,這婚事好,真沒想到,海棠你都這情況了,竟然還有人肯出兩百塊娶你。”

夏衛東低頭看向夏海棠,“你要真不想搬就算了,反正頂多再過兩個月你就出嫁了。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家裏準備準備怎麽當人媳婦吧。”

“我不嫁!!”

夏海棠猛地站起身,雙目赤紅,狠狠瞪著在場每一個人,“你們想把我賣給老頭子換兩百塊錢,做夢!我告訴你們,我是得到上天眷顧的,這輩子注定要飛黃騰達的!你們算什麽東西?一群蠢貨,老虔婆,鄉巴佬,也敢來算計我!滾,統統給我滾!!”

夏衛東錯愕地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敢跟我這麽說話?!”

夏老太身體一晃,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歇斯底裏哭鬧起來,“天殺的,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罵過啊?現在居然被自己的孫女指著罵老虔婆,這日子還怎麽過啊?”

吳美珍衝上去,一把抓住夏海棠的頭發,就要往她臉上招呼。

但這一次夏海棠卻不再任她打罵。

她反手抓住吳美珍的臉,好久沒修剪的長指甲,毫不留情朝著吳美珍臉上招呼。

慘叫聲咒罵聲讓整個老夏家亂成了一團。

不少村民都忍不住探頭探腦地過來張望。

正在這時,一道粗聲粗氣的聲音響起:“你們在幹什麽?!”

“娘,誰讓你打妹妹的?!!”

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吳美珍的手,把她甩到一邊,然後把夏海棠護到了身後。

吳美珍哎喲慘叫了一聲,抬起頭正要大罵,等看清了來人,雙目一下子睜大,“大江,你從牢裏出來了?”

來人竟然是幾個月前被派出所抓走的夏大江。

這一下,連夏老太也顧不得哭了,在嚴葉芳的攙扶下爬起來,伸手就要去摸夏大江的臉。

夏大江卻厭惡地避開了,然後轉頭看向夏海棠。

見她臉上紅腫,頭發散亂,不由心疼道:“妹妹,你沒事吧?”

夏海棠婆娑著淚眼看向夏大江,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他懷裏,“大哥,你可算回來了。海棠快要被人欺負死了!他們……他們要把我嫁給老鰥夫換兩百塊錢,嗚嗚嗚!”

夏大江聽到她的哭聲,心中頓時湧起熊熊燃燒的怒火,又忍不住心疼憐惜。

“妹妹你別哭,大哥回來就是來給你撐腰的,看以後誰還敢欺負你。”

說著,陰鷙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

夏老太的笑容僵在臉上。

吳美珍瑟縮了一下身體。

夏衛東麵色鐵青,“大江,你這是幹什麽?這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你知不知道這死丫頭做出了什麽丟人的醜事?!”

夏大江冷哼一聲:“事情我自己會問妹妹,不需要你們多嘴。但你們最好給我記住了。海棠是我妹妹,你們誰敢欺負她,逼迫她嫁人,就是跟我作對。到時候,就別怪我的拳頭不客氣。”

說著,他麵容凶神惡煞,捏緊拳頭,發出卡啦啦的聲音。

這一下,把夏家人都嚇得不輕,連連後退。

夏大江這才摟著夏海棠進了屋中,一邊走一邊還好言安慰。

“妹妹,你快說說,大哥進派出所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

“夏染染那賤人現在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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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村大隊掃盲點。

陸廣成正在給王家村的村民上課。

這樣的課自然不是白上的,每節課都有相應的工分。

而且每次上課的時候,那些蠢笨的鄉巴佬都會用崇拜豔羨的目光看著他,大大滿足了陸廣成的虛榮心。

所以每次有開掃盲班的任務,陸廣成都會第一個報名。

他最喜歡的就是在上麵唾沫橫飛的演講一通,期間還特別喜歡用一些深奧的專業術語,然後接收眾人敬畏的目光。

至於上掃盲班的人能不能聽懂,能學會多少東西,就不是他關心的了。

隻是今天的陸廣成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上課的時候不時就會停下來發呆。

有時候滿臉不甘,有時候又咬牙切齒地憤恨。

村民們有人拿著問題去問他,都被他用極其不耐煩的態度趕走了。

他所有的情緒都還沉浸在“唾手可得,卻硬生生被奪走”的榮華富貴之中。

一個小時的課程結束,陸廣成立刻收拾東西走人。

對於王家村人小心翼翼想要詢問的期盼眼神視而不見。

他剛走出掃盲點,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陸知青,你等一下。”

陸廣成臉上的不耐煩簡直要溢出來。

他猛然轉身,厲聲道:“你們還有完沒完,學不會就別學了。你們天生不就該在地裏刨食嗎?學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說到一半,發現叫住他的是個穿著白裙,長相漂亮的女子。

聽到他的話,女子臉上露出錯愕的神情。

陸廣成的火氣收斂了少許,微微皺著眉道:“你是?”

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

“陸知青,你不認識我了?”女子捋了捋長發,露出一個虛弱又難過的表情,“我叫夏海棠,是夏染染的堂姐。”

陸廣成一下子回憶起來。

說起來他跟夏海棠也見過好幾次了。

前段時間的曬穀場上,夏海棠冒用夏染染的身份去省城醫院打胎的事傳的沸沸揚揚。

整個青山縣就沒幾個人沒聽說過的。

陸廣成想到這裏,就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女人顯然是跟夏染染不對付的。

既然要算計夏染染那賤人,怎麽就不狠一點,將她一棍子打死。

也免得這賤人最後來搶自己的東西。

夏海棠見陸廣成臉色陰晴不定,心中慌了慌,臉上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陸知青,你也相信夏染染構陷我的那些話嗎?我真的沒有與人勾搭成奸,更沒有懷孕打胎,陸知青你相信我好不好?”

陸廣成不耐煩道:“我相不相信又有什麽區別?”

反正這女人如今的名聲也臭了,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更何況,陸廣成也不是傻子,到底是被誣陷還是真的,他怎麽會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