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染染垂眸看著夏磊問道:“明年你想不想重新回學校讀書?”

夏磊愣了愣,喃喃重複了一遍:“讀……書?”

隨即他立刻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不可能的,讀書要花錢,還要耽誤工作。奶和大伯他們是不會答應的,而且……而且我也太大了……”

去學堂上學的都是小孩子。

而他已經十幾歲,是個半大少年了。

偏偏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奶奶逼著退學了,如果現在去學校,他該讀哪個班?

夏染染笑了笑:“隻要肯學,就沒有晚的。小磊,你隻需告訴姐姐,你想不想讀書?”

夏磊低著頭,緊緊咬著牙關。

夏染染也不催促,而是目光平靜寧和地看著他。

良久之後,她才聽到一個低低的聲音:“我……想!”

他也想像別的孩子一樣讀書識字,做一個城裏人。

他不想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小小的農村裏,麵朝黃土背朝天,像他爹一樣,狗摟著背脊一輩子。

“可是,奶不會同意。”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夏染染拍拍他的肩膀,淺笑道,“剩下的,姐姐來想辦法。今年應該來不及了,但姐姐保證,明年一定讓你去繼續讀書。”

安慰完弟弟,夏染染一抬頭,就對上沈聿溫柔的仿佛要滴出水來的目光。

他仿佛已經注視她很久很久。

把她的每一言每一語,每一個細微的小表情,統統刻進心底。

夏染染心中一跳,下意識道:“你看我幹嘛?”

沈聿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沒什麽,隻是更多認識了你一點。”

頓了頓,他又道,聲音輕啞,“但我又覺得不夠,我想要更靠近你,了解你全部的樣子……”走進你的心裏。

夏染染眉心一跳,連忙退開一步,沒好氣道:“不知道靠的越近越看不清嗎?你想看清我全部的樣子,那就離我遠點!”

看著女孩炸毛的樣子,沈聿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男人不笑的時候,就已經帥的沒天理。

這一笑,簡直像是冰雪融化、春暖花開,魂都能把人勾沒了。

夏染染心中暗罵了一聲藍顏禍水,紅著臉扭開了頭不去看他。

沒過多久,耳邊傳來弟弟夏磊的一聲驚呼:“咦,那是野雞!”

隻見不遠處,幾隻黑褐色的野雞不知什麽時候冒了出來,正在啄食麥穗。

夏磊有些可惜道:“這些野雞靈活的很,要是現在過去抓它們,鐵定被它們跑了。我應該早點弄個陷阱的。”

這樣晚上就能讓姐姐吃上燉野雞湯了。

夏磊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見身旁高大的男人彎腰撿起幾塊石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不遠處的野雞丟去。

一聲驚慌的叫聲過後,野雞四散逃走。

但卻有兩隻留在了原地,撲騰了一下翅膀,無論如何都飛不起來。

夏磊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飛快跑上前去,一把將地上的兩隻野雞抓起來。

這兩隻野雞很肥,羽毛光滑,每隻至少有兩公斤。

帶回去能讓他們家飽飽的吃好幾頓了。

被他抓起來的時候,野雞還撲騰了兩下,似乎想逃走。

但很快就無力地垂下了腦袋。

夏磊隨手用旁邊的麥秸稈編了繩子,將兩隻野雞牢牢捆起來。

然後才興高采烈的跑回到沈聿麵前。

此時他看著沈聿的眼中簡直能放出光來,臉上滿是震驚和崇拜:“姐夫,你是怎麽做到的?用石頭就能打野雞嗎?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聽到這聲“姐夫”,沈聿的嘴角彎了彎,淡淡道:“以後有空教你。”

夏磊連連點頭,然後就屁顛屁顛跟在了沈聿身後。

“姐夫,你們當兵的是不是都特別厲害?你會打槍嗎?一個人能打幾個人?”

“姐夫,你說我以後去當兵好不好?我也想像你這麽厲害!”

開口閉口都是姐夫,跟之前那副警惕又排斥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夏染染聽得心煩。

這個混小子怎麽胳膊肘盡往外拐呢?

也沒見他對自己這個“親姐姐”那麽親近。

……

午飯時間很快過了,村民們收拾了一下,紛紛準備下地繼續幹活。

夏父夏母也珍而重之地收起了還沒吃完的食物。

沈聿在這時開口道:“爹,娘,你們在這裏繼續休息一會兒吧,剩下的地我來種。”

夏父夏母嚇了一大跳。

何淑蘭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不好這樣的,你上門是客,怎麽能讓你幹活呢?”

沈聿卻理所當然道:“染染是我媳婦兒,你們是我媳婦兒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我幫你們幹活是天經地義的,而且……”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我幹活速度比較快,咱們應該太陽沒下山就能回去了。”

說完,他已經撩起褲腿和袖子,走入了田間。

夏父夏母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隻能眼睜睜看著高大俊美的男人,動作利落地開始種地。

一旁的村民看到這一幕,這下是真的羨慕了。

“夏老二啊,你們這個女婿可真是頂呱呱啊!”

“長得好,能賺錢,還會幫嶽父嶽母幹活,這樣的小夥子,現在往哪裏去找哦!”

夏衛方撓著腦袋直傻笑。

何淑蘭臉上也是掩不住的驕傲和喜色,但還是道:“女婿好不容易來看我們,怎麽能讓他幹活的,這說不過去,說不過去的呀!”

“我去跟女婿一起種地,你就跟染染在這裏休息吧!”

夏衛方在妻子的肩膀上按了一下,然後才大步走入了田間。

比起剛剛見麵時的滄桑頹敗,此時的他雖然依舊麵容蒼老,身材消瘦,整個人卻仿佛被賦予了精氣神一般。

這不僅僅是因為靈泉的滋養。

更因為精神上得到的愉悅和滿足,讓他煥發了新的生命力。

“染染!”夏染染正看著原身的父親想東想西,就被母親何淑蘭拉到了一邊,壓低聲音道:“你跟娘說實話,這段時間是不是也是沈聿替你去上工的。”

夏染染輕咳一聲,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何淑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就說雙搶時期,人人都被曬得累得黑瘦黑瘦的,怎麽就隻有他家閨女白白嫩嫩,還越來越好看了。

而且,自家閨女的好吃懶做,她們做父母的是最清楚的。

雖然這段時間變勤快了些,能把飯菜做的好吃了,可不代表她吃得了種田的苦。

夏染染聽著何淑蘭的絮絮叨叨,簡直想喊一聲“冤枉”。

誰說她吃不了苦了?

那明明是沈聿非要搶過去幹的好嘛?

雖然這麽吐槽著,但心裏還是湧起一股莫名的溫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