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已是初夏,夜色籠罩大地,開著窗戶吹進來一股悶熱的風力。

李拾月蹙起眉頭,身上穿著一件小衫,領口相交遮住裏麵的一片風光,露出嫩白的脖頸與鎖骨。

從馮家宴席回來已經三日,卻是一日比一日的熱,而且熱氣中帶著沉悶。吹進來的風悶熱悶熱的,帶不走身上的熱意,還平添幾分煩躁。

春綾走進來,手裏端著切好的西瓜。

西瓜紅潤潤的一塊塊兒被切好,整齊疊放在碟子裏。用銀針挑起來,放在口中傳來冰冰涼涼的口感,仿佛那一瞬間身上熱意帶來的煩躁,瞬間被西瓜趕走。

一連吃下好幾塊,正要再去吃一塊,碟子忽然被春綾抱在懷裏。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戒備,春綾看向李拾月,生怕她下一秒過來是的。

“姑娘,西瓜寒涼,又被放在冰裏才拿出來,你用得太多了,會不舒服的。”

李拾月嘴唇蠕動,放下手中的銀針,心裏漸漸地開始煩躁。

“天氣太熱了,都睡不著了。”

她聲音軟軟的,尾音帶著幾分顫意兒,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見春綾不肯給她,幹脆認命似的往後一靠,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蓮冬聽了動靜走進來,看到的是一貫有禮數的姑娘,竟然不顧規矩攤在木榻上。一時難掩麵上的笑意,正好被李拾月捕捉到。

李拾月用鼻子輕哼一聲,幹脆轉過身去,背對著二人。夜晚悶熱,她背對著二人生悶氣似的威脅道:“不讓我吃,我睡不著,你們也不許走。”

春綾沒忍住“噗”地笑出來,可李拾月轉頭惡狠狠地盯著她,春綾忙一手捂著嘴,不叫自己在笑出來。

可心裏是高興的,姑娘自從來到徐家,有在一點點的像極了年幼時的灑脫。

蓮冬走到箱籠前,打開,不知幹嘛,起身出來抱著一床薄薄的被子。將被子展開,蓋在李拾月的身上。

“天熱了,也該換被子了,這是新做的,厚被子奴婢收起來。”

李拾月心裏還惦記著那半碟西瓜,冰冰涼涼的口感實在是叫她回味無窮。將被子幹脆捂住臉,悶悶地說道:“可還是好熱。”

身邊漸漸沒了聲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拾月掀開被子走下來,還沒說話就看到擺在床頭的一個陌生的物件兒。

那金色銅爐下麵圓圓的厚重,上麵是四片扇葉,安在中間一寸粗的銅杆上。她瞧了瞧,那扇葉和銅爐中間有格擋,根本看不出來運作的原理。

李拾月坐直身體,那扇葉慢慢地晃動,帶動了周圍的空氣,似乎有一絲清涼的微風吹過來。

不如西瓜冰涼來得直接,可漸漸的涼意襲來,她靜下心似乎涼快了許多。

“這是哪裏來的好東西,外祖母那裏有麽。”

蓮冬答道:“是世子命人送來各院的,說是天氣熱了,怕府上的主子們受不住,尋來這個,讓人多製送到府上各位主子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