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神色疲憊,麵容略帶了幾分滄桑。

李拾月本來心中有好多話,便是那日入宮後官家的反應實在是令人奇怪。

表兄說阿娘與官家相識,可官家的反應,她的直覺告訴她並非如此。

可先後的事情她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詢問。

同常嬤嬤服侍著徐老夫人睡下,才從裏間出來。

“嬤嬤,我送來的香料還有吧。”

常嬤嬤穿著褐色對襟褙子,鬢發花白挽在腦後。一開口,笑嗬嗬的:“表姑娘放心,香料還有著,已經點上了。”

李拾月並不擔心常嬤嬤侍奉得不盡心,微笑:“那就好,若是不夠了就喚我,我再去花園采些花瓣。”

“外祖母年紀在這兒,檀香再好,未免沉悶。花香和果香,還能管一管外祖母的頭疼。”

“這樣太麻煩表姑娘了,老夫人知道怕是要怪罪。”

李拾月搖頭:“這都是小事,外祖母若要怪罪,嬤嬤把我推過去就是。”

“表姑娘有心是好,隻是也要注意自個兒的身子。”

常嬤嬤目光柔和,對春綾囑咐道:“幾位郎君和姑娘離開有一會兒了,回去仔細些。這是新做的栗子糕,拿回去給表姑娘嚐嚐。”

“誒,嬤嬤別送了,我這就回了。”

李拾月帶著春綾這才出了壽鬆堂,慢悠悠地往澄玉閣走。

常嬤嬤立在原處,說的是小事,能堅持得下來日日如此,這顆心才是最好的。

看著主仆離去的身影,轉身進了屋內。

遠邊晚霞低垂,驕陽在天際隻剩下一個小小的弧度,泛著金黃色的光亮。夕陽細碎的光線,灑在地麵上,生了許多暖意。

李拾月腳步停下,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前方的人影。

似乎察覺到有人,徐雲洋背著雙手轉過頭,溫潤的麵龐一瞬間的疑惑,展露出笑顏。

“表妹。”

“男女有別,三表兄是特意在這裏等我嗎。”

李拾月斂眸,將心底的怨恨藏好,此時退後半步與徐雲洋保持著距離。

方才的幾位郎君們結伴離去,她在壽鬆堂陪著外祖母有一會兒,徐雲洋顯然在這裏是故意等她的。

徐雲洋語氣熱情,似乎方才犯錯的並不是他的親妹妹。她那二舅母柳氏雖說粗鄙一些,再不濟也是真疼愛自己的姑娘,隻是方式不對。

所以,她前世究竟是被什麽蒙蔽了雙眼,能看上這樣冷心冷眼的男人,親情血脈都能拋擲腦後,還妄想他會有別的情?

是她癡心妄想了。

徐雲洋不知李拾月心中所想,溫和微笑:“表妹聰慧。”

“十娘有錯,已經罰過,還請表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若說有錯,是阿娘素日縱容小妹,竟養成了今日這般的性子。”

他的神情故作惋惜,若非李拾月不知,真的要被騙了過去。

李拾月目光平靜地注視著他的麵容,嘴角似笑非笑:“三表兄的意思是舅母溺愛的過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