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姿進來的時候,李拾月正靠在貴妃榻上昏睡著,支撐下顎的手掌有些晃動。

畢竟白日裏的馬球實在是消耗力氣,用過晚膳夜風清涼,也難怪李拾月此時撐著下顎昏昏欲睡。

見她進來,春綾想要喚人,被徐令姿比畫著不讓她出聲。

李拾月的手側還放著繡了一半的繡架,那上麵幽幽蘭花已經有大致的模樣。徐令姿坐在貴妃榻的邊緣,拿起手裏細細觀賞。

李拾月女紅陣腳細密整齊,花樣兒幹淨,連色澤都掌握得很好。

許是察覺到身側坐了人,有熟悉的氣息,李拾月睜眼看到自己的繡架被徐令姿拿在手裏,瞬間清醒過來。

“表姐?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喊我,我可是睡著了。”

徐令姿將東西放回原處,讓了位置叫她下來:“瞧你睡得香,可是白日累著了,是我不想喊你,不關春綾的事。”

“在馬上還不覺的,方才陪著外祖母用了晚膳,回來卻覺得很累,也是我今日玩得瘋了些。”

李拾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許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手腕處多了一道紅印。

徐令姿麵露猶豫:“你可知阿娘要為我相看親事了。”

當然是知道的,畢竟先前廣平伯府就是其中一個,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甚至說好的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傅忱就已經行事敗露。

李拾月還未開口,忽然看到徐令姿眼底一絲希翼,頷首扭捏,那樣子與素日的她實在是不同。

“你該不會是有了喜歡的郎君了吧。”

不怪李拾月多想,想到這個方向去,畢竟徐令姿現在的行為,和前世春心萌動的李拾月一模一樣。

見徐令姿不語,麵上嬌羞地垂首,最終在李拾月緊張的目光下,點頭承認。

“你覺得郭少卿如何。”

徐令姿抬眸,眼中是來自女兒家對自己心意的向往,目光含著令人化解心愁的柔情。

“他為官公正清明,二兄說他是一個好官,是為百姓著想的好官。這些我不知道,也沒看見過,我看到的是他為人坦**正直。”

“你可還記得那日遊船,看戲的人那麽多,隻有他出麵,肯為樊三姑娘說話。”

李拾月歪頭:“可是他是為旁人,還是女娘說話,你不會覺得他這個人對誰都是一樣的麽。”

“不一樣。”

徐令姿搖頭,眼中的微笑和上揚的嘴角,騙不了人,輕而易舉地將她的心思顯露得幹淨。

“這說明他為人正直,在場的都是百姓,一無權勢,二無銀錢,如何能與勳貴世子對抗。可他不同,他是大理寺少卿,在上京天子腳下,上京發生了何事,他身有官職,如何能見到不管。”

而且,徐令姿不覺得那是樊三姑娘自己的錯誤,頂多是一個虛榮瞎了眼,一個擔不起責任的郎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