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玄對金海的反應並不感到意外。
季家的根係在於華夏安全局,會用點特殊手段很正常。
這個機構帶有特務屬性,不隸屬警政法任何一方,擁有相當高的行動權,和錦衣衛的職能極其相似。
“伯達集團的人應該用了不少不光彩的手段吧。”
趙君玄冷笑道。
金海點點頭,稍微平複了下情緒,開口道:“我們集團原本的股份是我們金家占據50%,剩下的股份由大大小小十幾個股東分別持有。”
“伯達集團在上上周提出要收購我們公司的一定股份,我們董事會對於京城的這尊資本大鱷有些忌憚,就拒絕了對方的請求。”
金海頓了頓,盡管已經努力想要保持鎮定,但想起季家的手段後,還是渾身顫抖道:“在之後我們集團的股東就接二連三的收到恐嚇信,裏麵是要求我們拋售股份,不然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
“起初大家都沒在意,認為和平年代怎麽還有這種橋段。但詭異的事情來了,我們集團的一名股東在第二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場車禍,當場直接重傷住院。”
“我代表集團去醫院慰問他時,他眼神流露出的滿是驚恐,似乎剛經曆完什麽恐怖的事情。我開口詢問,但是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問出來,隻能作罷。”
“他出車禍的第三天,就將自己6%的股份出售給伯達集團,當時整個公司高層都震驚無比。”
趙君玄蹙眉,上上周……看來季家入主江城的商圈,是想給剛回國的葉辰打下基礎。
趙君玄很無奈,江城這麽多資本,季家選定自己的老合作對象下手,冥冥中算是主角和反派勢力的孽緣吧……
但季家沒料到葉辰回到江城就被自己下了套,還被送進局子,如今身體負傷,可謂是不斷受挫。
葉辰現在負傷,不敢擅自出來找自己算賬,所以就讓剛好用鐵腕在江城站穩腳的伯達集團,來報複自己?
這麽一來,倒是說得通了,趙君玄很快判斷出,為什麽原書中玄天集團被打壓的時間線,和現在對不上了。
趙君玄點點頭道:“你繼續說。”
“後麵我們集團的高層尤其是股東一個個人心惶惶,在這期間好幾個股東都因意外事故受傷,有食物中毒的,有交通事故的……這時大家才想起季家的恐嚇信,矛頭紛紛指向伯達集團,但是所有人都沒有證據。”
金海語氣帶著驚恐與後怕,道:“出事的股東的身上,我們找不出任何人為的痕跡,一切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場意外。”
“股東後麵紛紛坐不住了,大部分人選擇出售股份,人心所向,我也無力阻止。”
“後來伯達集團的談判官就來找我們洽談了,言辭犀利,說是如果我們不讓他們成為最大股東,海波集團遲早完蛋。”
金海搖頭苦笑:“見證過對方駭人的手段,我也屈服了,出售10%的股份給對方。見此股東紛紛拋售掉手中的股份,拿了錢以求自保。”
“現在公司的高層,當年一起闖過來的老人幾乎走完了,上下都是伯達集團的人馬。”
“我也能理解,大家都想保命嘛……唉,我也沒怪罪過他們。”
金海扼腕歎息,隨即帶著求救的眼神,看向趙君玄,認真道:“我本來是想當個傀儡總裁,渾渾噩噩隻求保住公司血脈。但趙公子您的一席話和對付柳如煙的手段,讓我真心看到了希望。”
“求求您了趙公子,隻要海波集團能挺過去,我金海給您一輩子當牛做馬!”
說完,一身筆挺西裝的金海猛地跪在地上,雙目通紅,直直地看著趙君玄,等待他的下文。
“海子,我拿你當哥們,你這是幹什麽?”
趙君玄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那天喝完酒,他早就覺得金海這種性情中人值得深交,起碼是看作自己陣營的小弟。
他可是要立誌成為蕭炎那樣的老大的,給蕭炎當小弟,待遇能差嗎?
見金海還是不起來,趙君玄踹了他一腳,笑罵道:“行了,我知道海波集團是你們金家的心血。而且對付季家也是我的目的,咱誌同道合,別給老子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金海感受到趙君玄的仗義脾性,抹了把熱淚站起身,目光堅定道:“好,那我們聯合,搞死它季家!”
趙君玄搗了他一拳,笑道:“這就對了!”然後一臉嚴肅地問道:“我記得你們海波集團是有做餐飲吧?好像主營方向還是學校食堂?”
“對,趙公子,不過你問這個幹什麽?”金海疑惑道。
“季家這艘資本大船,財力和我們趙家相當,哪怕加上你們金家,恐怕也隻能是分庭抗禮。所以走資本對抗這條路,去打商戰,明顯是愚蠢的。”趙君玄娓娓道來。
“傷敵一千,自己可能還討不到好,我趙君玄可不幹這種賠本的買賣!”
金海腦子一下子豁然開朗,覺得自己腦子是真心不夠用,遠遠不及趙君玄看事情看得通透明了。
“不過這和我們經營的食堂餐飲有什麽關係?”
趙君玄唇角勾起,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道:“伯達集團動用不正當的手段,那我們回擊它的方式也可以不光彩些。”
“金海兄,你覺得在華夏,錢多有用嗎?”
趙君玄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金海被突然這麽一問,有些莫名其妙,思考一番後,點點頭。
“很有用。我們海波集團創立之初,我爹吃了不少苦,那會拉投資、找合夥人是真心酸啊……”
趙君玄打斷金海講述他們家產業發家史的話,反駁道:“錯,在華夏,錢再多沒用。”
金海微微錯愕,但緊接著趙君玄的話就讓他表情僵硬。
“錢再多,守不住也是白搭。常言財不外露,懷財必被有心人窺視,所以一個人有了很多錢,整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還快樂嗎?”
趙君玄輕笑道。
金海深以為然,不等他開口,趙君玄繼續道:“但是有一個東西,可以幫助你守住財富,讓你徹底沒有這些煩惱。”
“什麽東西?”
“權力。”
趙君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著杯中的白色泡沫,似是自言自語:“在華國,有再多的錢也是白搭。比如你做生意賺了很多錢,但是有一天下來個文件,說是你的生意違法了,不能做了,執法部門三天兩頭上門盯著你,你的財路還能繼續嗎?”
金海琢磨著趙君玄的話,細思極恐,以前他都沒去想過這方麵的問題。
“海子,我們做生意的時候,上下打點都養成一種習慣了。但是你認真想過為什麽要這樣嗎?”
趙君玄抬頭詢問道。
“為了讓生意順利做下去,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金海回答得很利索。
金海也是商場老油條了,經曆過各種酒局飯局,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對咯,這是我們商人必須要保持的習慣。”
趙君玄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道:“古代有士農工商的說法,商人隻是居於末流。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要記住,‘士’是排第一位的。”
“何為‘士’?在如今你可以理解為掌權者。我們‘商’能不能過得舒服,全靠‘士’看我們順不順眼。”
“人家高興了,我們生意就如魚得水;人家看我們不順眼,財路被斷是輕的,保不準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安上來,辛辛苦苦一輩子的基業都被‘充公’咯。”
聞言,金海也是被嚇出冷汗,他一直覺得商業運轉的本質邏輯就是“買”和“賣”,但卻忽略掉一個重要媒介——提供交易場所、交易方式的人和機構。
提供這些的人,都有著實際的權力,才是真正恐怖的人啊!
“所以別看季家底下的伯達集團財力雄厚,他們或許不怕用資本較量的商戰,但絕對怕那一道鐵腕。”
趙君玄趴在金海耳邊,小聲耳語道:“我們可以這樣……”
金海聽完,有些猶豫,弱弱地問道:“這樣做,會不會太……”
畢竟趙君玄告訴他的手段,雖然直擊對方要害,但是很不道德。
“放心吧,藥性很弱,我會保證那些孩子沒事。”
趙君玄沒給金海拒絕的機會,淡淡道:“就這麽決定了,你等會回去就安排。”
金海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起身和趙君玄閑聊兩句後急匆匆地回到海波集團。
……
與此同時,江城醫科大第一附屬醫院,婦產科。
“這位女士,從剛剛的檢查結果看,您身體提供給胎兒的發育條件不是很好,請務必保重身體,平時多補充營養。”
一名中年女醫生看著柳如煙的B超、彩超結果,皺著眉說道。
柳如煙木然道:“醫生,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想做人流。”
“什麽?”
中年女醫生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看向柳如煙,又瞥了一眼她的就診信息。
“你都快30了吧?不知道女人年齡越往上漲越難懷孕,而且風險也越高嗎?”
柳如煙點點頭,又搖搖頭,語氣堅決道:“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女醫生見多識廣,意味深長地看了柳如煙一眼,知道這其中必有隱情。
但她輕歎一聲,還是將殘酷的事實說了出來:“你應該是已經流產過一次,子宮已經受到過損害,加上你生活不規律,子宮一直在收縮。如果這一胎你執意流產,會對你的子宮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以後你再也無法懷孕。”
柳如煙聽完,腳下沒站穩,直接跌坐在地上,口中重複著醫生的話:
“無法……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