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厚一看到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孫女，心裏原本不斷躥升的怒火，此刻卻怎麽都升騰不起來。
他手指顫抖，嘴唇哆嗦，愣是將原本打算質問的話語，給活生生地咽回肚子裏。
“小伊，你這好端端的，突然間弄什麽嘛！”
陳德厚兩手一攤，語氣焦急地問道。
麵對爺爺責備的目光，陳念伊長歎一聲，語氣無比認真：
“爺爺，我覺得我不太適合留在部隊，尤其是需要超高作戰意識的特種部隊。”
陳德厚聞言，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句話，是從自己孫女嘴裏說出口的？
“小伊，你在胡說些什麽？你不適合留在特種部隊，難道還有比你更適合的嗎？”
陳德厚麵色一沉，痛心疾首道：“你的實力，可是站在華夏頂尖的那一批，你知道培養一個S級戰力的武者有多困難嗎？”
陳念伊麵不改色，搖搖頭，繼續道：“爺爺，光有武力是不夠的啊，出色的意識和清晰的頭腦，也是特戰隊員需要鍛煉的才能。”
“我在這方麵的天賦很差的，爺爺你也知道，當初各種體力、軍事考核我雖然都是滿分，但偏偏理論這塊一竅不通，很多題目都是答非所問……”
“這次的任務，也更讓我清晰地認識到自身的不足。我呀，隻會猛攻猛打，沒有一點作戰頭腦。”
趙君玄在德黑蘭對她說的話恍如昨日，那句半認真半玩笑的話語，讓陳念伊一直耿耿於懷：
“念伊，說實在的，你真的不適合當一位特戰隊員。”
這也讓後來的陳念伊逐漸理解趙君玄的意思，從各方麵來看，她確實稱不上一名合格的女特種兵。
陳德厚一愣，回想起當初他動用關係，讓孫女在燕京乃至整個華夏最頂尖的軍校學習的日子。
那段經曆確實不太順利……
但他總以為，那隻是剛開始的不適應，時間一長就好了。沒想到，這竟成了孫女心中的一根刺。
“可……可你為此付出了那麽多努力，難道就要這麽放棄嗎？”
陳德厚不甘心地問。
一方麵，孫女自小就有著一顆參軍的夢，為了追逐這個夢想一直在付諸行動；另一方麵，自己為了陳念伊在軍中的發展，算是沒少操心，花費了大量的心血。
如今說退就退，陳德厚一時間難以接受。
陳念伊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爺爺，我不後悔我曾經的付出，但我更想找到真正適合我自己的路。我不想再為了證明什麽而活著，我想為了自己而活。”
陳德厚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知道，孫女已經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或許，他真的應該放手，讓她去追尋自己想走的道路。
“小伊，你爺爺我也是軍隊體係出來的人，在這裏麵混跡了大半輩子，算是過來人了。”
陳德厚長歎一聲，看著陳念伊，心底仍有不甘地卻說道：“你現在的成就已經相當高了，軍銜連升兩級，一二三等功拿到手軟，按照這個軌跡發展下去，勢必會大有作為。”
“更何況你是特戰隊出身，未來的職位能低到哪去？小伊，你可千萬不要因一時的意氣用事，而遺憾終身啊！”
陳德厚一番道理下來，將擺在陳念伊麵前的利害關係，分析得透徹明了。
陳念伊搖了搖頭，語氣不容反對地拒絕道：“爺爺，這些我都想過了，深思熟慮後才做的決定。”
“我已經向長官請辭，對方也同意了我的訴求。”
“唉！”
陳德厚見陳念伊鐵了心地要離開部隊，也頗為無奈，隻能作罷，任由這個孫女亂折騰去。
“那你現在離開部隊，想好要幹什麽了嗎？”陳德厚開口問道。
陳念伊輕聲道：“爺爺，我想留在公安係統，當一名警察。”
陳德厚聽到孫女的這句話，臉色終於好看了些。
語氣也放緩下來：“嗯，你這個想法也不錯！”
自己身為燕京市公安局的局長，給自己的孫女分配一個崗位還是沒問題的。
陳德厚摸著下巴，沉吟一番後，道：“嗯，小伊你這水平，當個幹警實屬屈才了……”
“我先調你去燕京市的幾個郊區當個副所長吧，一步步幹起，到時候調到市局也不會有人說閑話。”
陳德厚正一本正經地分析著，可陳念伊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跌眼鏡。
“爺爺，我想到江城那邊的公安係統去工作……”
陳念伊說這番話時，略微遲疑了一番。
她緊張地觀察著陳德厚的表情，生怕爺爺瞧出什麽端倪。
“江城？”陳德厚隻是思索了兩秒，就言辭拒絕：“不行！”
“為什麽？”陳念伊有些著急地問道。
陳德厚瞪了自己孫女一眼，沒好氣道：“江城那是個什麽地方？雖然算不得窮鄉僻壤，但跟燕京比起來差遠了！”
“我陳德厚能容忍自己的孫女，跑到南方去受苦嗎？”
陳念伊還想求情：“爺爺！我——”
陳德厚打斷陳念伊的話，不容置疑道：“這事兒沒商量！”
“小伊，你在我身邊，我也安心些。更何況在燕京，你幹著幹著不想在原單位呆了，我把你調出來輕輕鬆鬆。”
“可江城離燕京十萬八千裏，鞭長莫及，我能有什麽能力幫到你？”
陳念伊撇了撇嘴，不高興道：“爺爺！我就是想從一名小小的警員幹起，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取晉升的通道，才沒打算仰仗你的關係呢！”
“你隨便在江城給我安排一份工作就好啦，後麵的事情，我自己會操心的……”
陳德厚被孫女的話氣得吹胡子瞪眼，他都有種取下腰上的警棍，狠狠教訓一下這丫頭的衝動了！
怎麽就不理解大人的一片苦心呢？
等等，有蹊蹺！
陳德厚注意到陳念伊的表情不似剛剛那麽自然，出於職業本能，立馬起了疑心。
這妮子，該不會是因為什麽，如此犯傻吧……
他一臉狐疑地問道：“小伊，爺爺很想知道，你為啥那麽執著於到江城？”
沿海的發達城市不少，可為何陳念伊指名道姓地要去江城？
陳念伊麵頰微微泛紅，不滿地看了陳德厚一眼，嘟囔道：“哪有什麽為什麽嘛，人家就是想去……”
陳德厚見狀，心頭的疑慮更加深了。
等等！
他記得趙鎮海當初讓他的兒子，在江城開創了一個企業，經過多年的發展，現在已經聞名全國了……
因此趙鎮海的家眷，基本都在江城長住。
就比如——
陳德厚恍然大悟，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已經被陳念伊這丫頭氣笑了：“小伊，你千裏迢迢地想去江城，不會是想去見趙家那小子吧？”
一切都說得通了！
怪不得這妮子死活不願意在特戰隊留下來，還讓他把工作給她安排在江城。
原來都是因為趙君玄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