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嚴鑫就留在小榕鎮。

晚上和艾莉莉在一起,白天有時會去鳳翔房地產公司總部轉一轉,有時候就在小榕鎮閑逛,都沒有開車,就踩著個單車跑來跑去,尋找上輩子遺失在這裏的記憶。

中午有時候在外麵吃飯,有時候在蔡其祥那裏吃飯。

艾莉莉現在還是有些忙,中午都沒有辦法回家吃飯,就在辦公室吃盒飯。

這種情況下,嚴鑫也不願意跟艾菁在一起吃飯。

太過熱情了,讓他感覺很不適應的樣子。

還是去蔡其祥那裏吃飯更好一點。

還能見一見舒怡。

雖然不能有什麽交流,但是一想到對方肚子裏懷了自己的骨肉,能夠親近一點,那也是好的。

這期間他還見到了一次蔡越。

那家夥喜當爹,臉色有些不好看,見到嚴鑫,倒也知道客氣一下,不過也隻是客氣了一下,兩個人並沒有什麽交流。

第一次見到蔡越的時候,還沒有這樣,那個時候這家夥還是有著比較強的交朋友的意願,隻是嚴鑫不願意跟這種人混而已。

現在這個樣子,大概還是因為老婆懷孕了,懷的還不是自己的種,他自己還必須要承認是自己的種,心裏麵很憋屈,誰的臉色都不給。

看到他這個樣子,嚴鑫覺得還挺爽的。

就是這個人,上輩子害得艾莉莉出車禍,癱瘓在床。

現在受到什麽樣的懲罰,他都覺得是應該的,甚至還會覺得這個懲罰的力度不夠大。

他其實有些話想跟舒怡說,可每一次見麵,旁邊都有著人,而且還是一直有人的那種,想見麵都找不到機會。

他也不知道舒怡有沒有跟他私聊的想法,反正每次見麵,看著就跟陌生人一般,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也不敢亂來。

一天中午,在蔡其祥家吃飯的時候,蔡其祥提到了一件事情,就是說懷孕的女人,應該多聽聽舒緩的音樂,然後就是多散步,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這樣對胎兒更好。

舒怡也沒有反對,當時就應了一聲:“那行,我今天下午就去花溪公園那邊散散步。”

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就轉到了嚴鑫身上。

嚴鑫心裏一跳,感覺她也許在暗示著什麽。

蔡其祥想了想:“花溪公園那邊的綠化還不如海尾公園……”

舒怡道:“那我下午就去海尾公園轉一轉。”

非常的順從,一點折扣都不帶打的。

這個態度讓蔡其祥很滿意。

又對他老婆說:“你也過去陪陪她,你自己也需要多走動一下,這樣對身體更好。”

蔡太太臉色有一些不高興,道:“今天我約了劉局長的太太一起打麻將,放她鴿子她會不高興的。”

蔡其祥眉頭皺起來了。

不是說惹得起惹不起,在鳳城這個地頭上,真正惹不起的存在並沒有幾個。

隻是沒必要去惹人家。

舒怡連忙微笑著說道:“我一個人過去沒事的,懷上也才一個月,沒那麽嬌氣。”

“那你就一個人去吧。”蔡其祥道。

又歎息一聲:“那個混賬東西天天不在家,媳婦兒懷孕了也不待在家裏,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他嘴裏的混賬東西,當然就是指的蔡越。

這讓蔡太太的臉色又變得不好看了。

隻是她也知道自家的兒子確實有那麽一些不怎麽長進,再加上現在兒媳婦又懷孕了,她也不能顯得太囂張,隻能憋著,一聲不吭。

吃完飯後,蔡其祥又和嚴鑫聊了一個多小時。

他們就在一樓客廳裏麵聊的,一邊聊著天,一邊還喝著茶。

嚴鑫看著午睡過後的舒怡換了一套衣服,開著一輛寶馬出去。

出門的時候舒怡還望了他一眼。

他大概能夠明白是啥意思,可是,蔡其祥就跟他談著經濟大勢,談興正濃,他想要離開,也找不到離開的借口,隻能幹著急。

蔡其祥這段時間都挺興奮的,以他的層麵所接觸到的消息,都指向政府很快就要推出刺激經濟的大政策,越發的證明了當初嚴鑫的分析是正確的,也意味著鳳翔房地產公司會迎來一輪高速的發展,搶在了成本最低的時候入場。

要是再遲一個月,別的老板也得到了相應的消息,不隻是沒有辦法用那麽低的價格拿到地,甚至以原價都很難拿到地了。

在這樣的風聲之下,已經有一些瀕臨破產的房地產商,又受到了銀行的青睞,獲得了新的貸款。

隻要能夠熬過這最後的低穀,那些快要跳樓的老板,很快又會成為億萬富翁。

鳳翔房地產公司得到了新的資金的注入,熬過這個寒冬完全沒問題,未來富貴可期,當然高興得很。

對嚴鑫也更加佩服了,覺得這年輕人簡直就是商界奇才,比那些大經濟學家看得還要準。

有空就喜歡找他聊天。

這一天一直聊到了兩點多,要上班了,這才依依不舍的告別。

嚴鑫開著他的奔馳過來的,兩個人的車一前一後的開出了蔡家大院,上了馬路之後,沒一會兒就分開了。

蔡其祥開著他的奧迪去鳳翔房地產公司總部上班。

嚴鑫則是很快的掉了一個頭,開往海尾公園那邊去。

海尾公園那一片經濟發展得不是很好的樣子,但是綠化做得要好一些,除了有點偏僻,別的啥毛病都沒有。

不過偏僻也有偏僻的好,至少在那裏就算跟舒怡見麵,被熟人撞到的可能性很低。

公園裏麵就有個停車場,嚴鑫把車開進停車場,在那裏就看到了舒怡的那一輛寶馬。

人在哪裏沒看到。

不過車在這裏就沒事了,反正公園也不是很大,很快就能夠找到。

下車之後,嚴鑫走得很急,滿公園的尋找。

舒怡出門的時候穿著的是一身紫色的衣服,他就按照那個顏色去找。

公園裏麵的人也不少,隻看到幾個穿紫色衣服的,可是走進去看,都不是。

快把公園都給找遍了,還是沒有找到。

正納悶時,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邊。”那就是舒怡的聲音。

嚴鑫往聲音那邊看過去,隻看見一二十米外一棵大樹下的長凳下,坐著一個女人。

聲音就是那邊發過來的。

可是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紅色連衣裙,頭發是金黃色的大波浪,還戴著墨鏡。

而他記憶中出門的舒怡,沒有帶墨鏡,穿著的是紫色的連衣裙,還紮著一個丸子頭,頭發也是黑色的。

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先前他的目光也掃到這邊來了,但是因為衣服顏色不對,發型也不對,就直接略過,沒有認真去看。

現在聽到那個聲音發過來,然後就覺得那臉型還是舒怡。

就走了過去。

確實是舒怡。

周圍也沒有別的人在,他坐到了旁邊,打了個招呼:“你怎麽衣服都換了?”

舒怡回答:“不想被別人認出來。”

嚴鑫倒是能夠理解她的擔心,他自己也有那麽一點擔心。

看著她頭頂上那金黃色的大波浪,不由得笑了起來:“你現在的頭發是假的吧?”

舒怡點了點頭:“以前我們關係還好的時候,他喜歡玩角色扮演,就弄了一些這樣的道具。”

“哦。”

嚴鑫突然覺得不好笑了。

——玩得還挺花的哈。

——我都還沒玩過呢!

突然有點憤憤不平。

舒怡明白他的想法,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拜托,是你睡了他老婆,不是他睡了你老婆,被綠的是他,你這啥表情啊?”

嚴鑫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好像吃虧的不是自己,沒必要有那種念頭。

訕訕的笑了起來。

“孩子是你的,”舒怡突然就來了這麽一句,“我跟別的男人沒有接觸,就那個狗男人,確實跟他在一起睡了一個晚上,但是我沒碰他,他也沒有碰我,隻是為了向別人證明這個孩子是他的。”

嚴鑫其實也有一點在意這個問題,但是他不好意思去問。

現在人家主動的說出來,簡直太棒了!

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懷疑你,我相信這個孩子就是我的。”

“你信不信都無所謂,反正你也不會認他,我也不會讓他來認你,以後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隻是蔡越和我的孩子,與你不會有任何關係。”舒怡道。

“明白,明白。”嚴鑫尷尬的說道。

就算是舒怡不做這樣的表態,他也不可能說以後要跟這個孩子相認。

那會帶來無窮多的麻煩。

“以後你要是念著這孩子是你的骨肉,暗中照顧一下,那我們母子就承你的情了。”舒怡道。

“母子?”嚴鑫愣了一下,“現在才一個多月,你就能確定那是兒子嗎?”

“不能確定,但如果不是兒子,那咱們就繼續合作唄,一直到生出來的是兒子為止。”

說著,舒怡笑了一聲,看著他:

“難道你不願意這樣的合作嗎?”

“唔……願意……”嚴鑫道。

這樣的合作並不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甚至還有些快樂。

身體上的快樂,還有心理上的快樂——報複到了蔡越。

所以他不會拒絕。

隻是有一些好奇:“可是現在政策,最多也就是生兩個,你就不怕生多了麻煩嗎?”

“麻煩啥,罰款唄,”舒怡笑了,“那狗男人他爸是億萬富翁,可他自己又不是,正經工作都沒有,一個無業遊民,按照政策來,就算生十個八個,又能罰他多少錢?他們家又不是出不起那個錢,完全不用在意。”

嚴鑫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

要鑽漏洞,也還是能夠找到漏洞的。

又問起了他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你老公他不知道是我吧?”

“你覺得我是傻子嗎?”舒怡瞪了他一眼,“我怎麽可能說出孩子的爸是誰?他確實問過我,但是我跟他說,就是隨便找的一個男模,叫什麽名字都忘記了。他問我那個男模是在哪裏上班的,我沒理他,讓他自己調查去吧。反正做那種職業的也不是什麽好人,成為他的出氣筒,我一點都不會同情。”

說著就笑了起來,笑得還挺開心的。

嚴鑫和她有同感,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笑了一會兒,嚴鑫又問道:“如果能夠確定你懷的是兒子,到時候準備怎麽辦?”

舒怡抬頭望了一下遠方,道:

“那有啥好準備的?是個兒子,就生下來好好的養著唄,以後繼承他爺爺家的遺產,成為鳳祥房地產公司未來的掌舵人。”

嚴鑫目光一閃:“他要成為鳳翔房地產公司未來的掌舵人,還有一關要過。”

“你說的那一關,不會是你自己吧?”舒怡看著他,“你應該會幫助他,而不是奪走他的權利吧?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你要是不相信,生出來之後,可以暗中做一個親子鑒定的。”

“不,我當然不會跟自己的兒子爭,”嚴鑫道,“我隻是想提醒你,這孩子他還有一個名義上的父親,現在年紀也不大。”

“他名義上的父親?”舒怡笑了笑,“他名義上的父親不是一個毒狗嗎?毒狗的壽命一般不會多長,我覺得應該活不到他出生的那一天,你覺得呢?”

嚴鑫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他很樂意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是心中也有那麽一點害怕,覺得這個女人行事有些狠。

現在這股子狠勁用在敵人身上,那自然是極好的。

要是哪一天覺得他礙眼了,把這股子勁用在他身上,還真有點嚇人。

舒怡看他的眼神有些閃爍,大概也明白他在想些什麽,低聲對他說道:

“你不要擔心,我跟那個狗男人隻有恨沒有感情,我天天都巴不得他早一點死,這樣我才能夠解脫。”

嚴鑫連忙否認:“我沒有擔心。”

舒怡又道:“就算你把我當做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也沒事,可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再狠毒的女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下手,隻有為了利益,才會去做那樣的事情。就算以後我跟我們的孩子繼承了他們蔡家的遺產,在那個房地產公司,孤兒寡母的也會受人欺負,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你。就算是為了我們孤兒寡母的利益著想,我也隻會希望你長命百歲,不會希望你出現任何的意外。”

說完這些,又看著嚴鑫,很認真,很坦然的說道:

“當初選擇你,就是因為未來你可以做我們孤兒寡母的靠山,我不會愚蠢的將自己的靠山給毀掉。你可以把我當做一個狠毒的女人,但是沒必要把我當做一個愚蠢的女人,我不會做出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除非有那麽一天,你想收拾我們孤兒寡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