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禦湖苑工地出來,天色已晚,街道上路燈都亮了。
走在街道上,嚴鑫走得隨意且散漫。
來到小榕鎮也有了十多天的時間,這十多天的時間裏,他基本上都在鳳翔城小區裏麵。
偶爾外出,也是匆匆忙忙,有著別的事情要做,根本沒有閑暇去關注路邊的風景。
這一次倒是有了時間。
明天下午三點才上班,他要到外麵玩一個通宵都可以。
不忙著回去。
上輩子在這裏生活了幾年時間,這裏有著他很多的回憶。
但更多的回憶都已經不清晰了,就像褪色的照片一般,漸漸的淡化,漸漸的變得模糊了起來。
重生一次,回到同樣的時間,同樣的空間,看到曾經看過的風景,現實和記憶重疊,感覺特別的奇怪。
又像是在異鄉,又像是在故鄉,有時候也有一些恍惚,不知道在異鄉還是在故鄉。
前世恍然已如夢,這一次,他就好像踏入到了夢境中一般,有著一種不那麽真實的感覺。
走著走著,看到街邊有一家網吧,突然動了一個心思,感覺自己好像找到了一個賺錢的門路——寫網絡小說。
他沒有寫過小說,但是上輩子做保安的時候,他用手機看了很多網絡小說。
上班的時間看,下班的時間也看,把自己看成了一個很嚴重的散光眼。
那些網絡小說,陪著他消磨了很多的時光,讓那無聊的時光變得沒那麽無聊。
當時他看的那些網絡小說,都是已經被市場證明了的經典網文。
看到網吧,就想起網絡,然後想起網絡小說,然後就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拿記憶中的那些經典網文來賺錢?
看的網文裏麵就有幾本是主角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後靠著當文抄公撈到第一桶金的,他覺得好像可以效仿一下。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就不可抑製,迅速的占領了他的整個大腦。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掏出錢包看了一下,裏麵還有百多塊錢。
於是不再猶豫,就走進了網吧,拿出十塊錢,要上四個小時的網。
這個網吧的價目表上,上網一個小時三塊錢,十塊錢有優惠,可以上四個小時。
二十塊錢更優惠,可以上十個小時。
如果是想要上通宵的話,從淩晨零點到八點這個時間段最便宜,隻需要十塊錢就可以了。
如果辦他們的會員,還有更大的優惠,充五百送兩百,充一千送五百,在這基礎上還能八折優惠。
隻是,嚴鑫兜裏就一百多塊錢,辦會員再優惠,他也辦不了。
就弄了個十塊錢的,先來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他覺得可以弄出一個小說的開頭了。
——又不用自己構思,隻是抄襲,那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開了機,直接就奔著最大的中文小說網起點而去。
他讀高中的時候,也經常去網吧玩,對上網並不陌生,還擁有著八位數的QQ號。
注冊,登錄,然後又進入作家專區,注冊作者名,一氣嗬成。
他注冊的作者名很霸氣,叫“五白是我小弟”。
隻是,這個時候網文界還沒有所謂中原五白的說法,就算讀者看到了這個名字,也不明白這個梗,大概率會一臉茫然:
“五白是誰,很有名嗎?”
到零八年四月,五白之一的小土豆才發布他在起點的第一本書。
現在才零五年。
點擊創建新書時,嚴鑫猶豫了一下。
看的經典網文那麽多,讓他犯了選擇困難症,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抄哪一本好。
想了一下,某個推姨狂魔黑絲高跟愛好者被404的小說裏,就有著靠抄《鬼吹燈》掙到第一桶金的案例。
《鬼吹燈》他正好看過。
於是,就打出了書名——《鬼吹燈》。
在他記憶中,這本書好像是零六年發布的,現在是零五年,可以搞。
也許這個時候原創者已經有了這本書的構想,甚至還有可能弄出了這本書的大綱、細綱以及人設,積累了足夠的素材。
但是不要緊,誰叫他沒有發布呢?
沒有發布,總不能說別人抄襲吧?
寫靈異的作者遇上靈異事情,應該是能夠理解的。
打出書名,就要點創建的時候,嚴鑫又有一些猶豫了。感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做人不能那麽無恥吧?抄襲也得講個基本法,不能原封不動的照抄。”
猶豫了一下,在原書名上又加了一個字。
盜墓,那是跟死人有關的事情,所以他加了一個“死”字。
——《死鬼吹燈》。
書名創建完畢。
看了看,又感覺這書名有些奇怪:
“怎麽感覺像是劉備文一樣?本來應該是陰森恐怖的氣氛,加了一個‘死’字,竟然莫名的曖昧了起來。難道,這就是中文的魅力嗎?”
想將那個死字給刪掉,鼠標點到了那裏,又猶豫了:
“還是不要刪了,讓別人誤會是劉備文也不錯,還可以吸引一些老色批來看,流量更大。”
決定了,就這個書名。
書名創建完畢,然後搜尋著記憶,寫下了“引子”這個標題。
開始正文。
原文的第一句話他還記得很清楚,因為太有趣了:
“盜墓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
一大段話,按著鍵盤啪啪啪啪的就打了出來,都沒用一分鍾的時間。
“寫書,不難嘛,”他心裏想著,“隻要肚子裏有貨,怎麽會難呢?”
繼續打字。
然後就愣在了那裏:
“那啥?”
“接下來是怎麽寫的?”
他記得引子的第一段,是因為那一段套用的是流傳很廣的一段話,他覺得這種套用很有趣,所以記起來毫不費力。
但接下來的內容,涉及到了盜墓的一些知識。
幾部《鬼吹燈》他都看過,一些相關的知識也在小說裏麵體現了出來。
可是怎麽將那些知識串聯起來,形成一篇簡短而有力的文字,他還真沒有那樣的能耐。
他試著按照自己的理解寫了半個小時,修修改改,最後整出了兩三百個字,完全就是名詞的堆積,一點黏性都沒有,怎麽看怎麽別扭。
就這樣鬆散無力的文字,能成為萬人追捧的熱門作品?
騙鬼呢!
最後,全刪了。
把前麵那一段也刪了。
想了想,將引子也刪了。
“算了,這隻是一個引子,有沒有都不重要,還是直接從故事開始吧。”
修改了標題,《第一卷:白紙人》。
正文,寫下了第一句:
“我的祖父叫胡國華……”
猶豫了一下,覺得做人不能那麽無恥,連別人的祖父都要剽竊。
於是又改了一下,將“胡國華”這個名字改成了“嚴國華”。
“我的祖父叫嚴國華……”
這才安心的繼續寫。
但是,兩隻手放在鍵盤上,手指愣是按不下去。
“接下來該怎麽寫呢?”
“故事我記得,可具體該怎麽寫呢?”
“要怎麽寫才能夠讓這個故事生動起來,吸引別人看下去呢?”
卡殼了。
這個時候,他隻想去問一下那些文抄公:
“你們是怎麽做到靠著記憶將一本百萬字以上的小說抄出來的?”
“這科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