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無疑是對小獸的肯定,甚至是鼓勵。
果不其然,那小獸聽完這話,開心得手舞晃腦,得意洋洋的昂起下巴,斜著眼睛不屑的看向黑衣男子。
蕭璟泫都快要被逗樂了,一瓢冷水下去澆滅:“幸虧本尊見多識廣,聰慧睿智,最終識破你的偽裝。”
魘夢獸耷拉著腦袋,讓“聰慧睿智”的魔界尊主一摔一捧,就乖乖為人效力,被栓著尾巴找人去了。
越往村子深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霧便越大,周圍的樹木景物顯得更加不真切,夜空烏雲流動,一輪殘月悄無聲息藏進夜色,山野陷入一層詭異的暗色。
“哎,你有沒有帶著我亂走?”蕭璟泫收了收手中繩索,將小獸與自己的距離拉近些。
雙眸微閃警告道:“不要想著帶我去你老巢,這個愚蠢的決定,對你族群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他維持著靈眼狀態,冰綠的雙目更加靈澈透亮,又冰冷沒有溫度,仿佛高級無欲斷情審判官,可以看穿一切虛幻與謊言。
魘夢獸嘴裏一堆嘰哩哇啦、咕嚕哇啊的異怪聲音,通過靈眼效應,自動大概轉化成人類語言:“你想*$%#&,我還$&*@*你去。”
大概又走了半個時辰,眾樹叢生,高大參天的陰冷山間,隱隱出現微弱燈火,有了真正的一戶人家氣息。
大約十米開外,青藍小獸便停了下來,不服的瞥了把它當狗牽的人,開始低頭扭著身子撕啃尾巴上的繩子。
蕭璟泫眯起眼看了看,扯扯手中繩索,讓魘夢獸撲了個空,咬牙切齒的看著他,說了一串聽不懂,但不堪入耳的髒話。
蕭璟泫也不理會,反笑眯眯的問:“你是說,我小師叔暫居在前麵小屋中?”
魘夢獸有樣學樣是天性,也不理會他,繼續與束縛自由的繩子做鬥爭,可惜,縛仙鎖堅如磐石,若是讓它這般低級小獸咬斷了,豈不是笑掉大牙?
“若是在這木屋中之人,不是我小師叔的話……”他變臉如翻書,拎起它的尾巴,陰惻惻的說:“我能讓你爆體而亡。”
那魘夢獸應當是讓他嚇著了,癡愣地睜圓眼看他,忽然爆發尖銳的爆鳴式尖叫,能刺穿人耳膜。
蕭璟泫偏開頭閉上眼,輕輕一甩將它丟遠了些,耳邊呼嘯而過的風中,夾雜著警告:“誰讓你捉弄本尊?這就是下場!”
飛了片刻,眼看就要摔上樹幹著地,魘夢獸掙紮得手舞足蹈,尾上的縛仙繩化作一道金紫法光,托住它緩慢落下。
夜晚空氣中除了泥土潮濕的氣息,還有幾縷山茶花香淩駕於所有芬芳之上,清淡冷雅,如積雪初融,入腦入心。
徒步到木屋側房時,他才想起幻化出麵小銅鏡,仔細又精致地理了理讓亮風吹得淩亂的墨發,提了提立口衣領。
蕭璟泫滿意的左右照了照,收了鏡子,還沒邁開步子,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像是從虛掩的木門後傳來。
他琢磨片刻,實在耐不住好奇探頭,透過門縫往裏窺探了一眼,空氣有點溫水的潮濕,呼吸重了起來。
門內之人正在沐浴,柔順光澤的長發由一根木簪,挽成一個溫柔低丸子頭,有些淩亂美感,該是隨手所為。
精瘦軀體一覽無餘,背部寬闊卻很薄,溝壑分明,病白皮膚下每一束薄薄的肌肉,都像精雕細琢出來似的好看。
到了腰間緩緩收窄,瘦而不柴,身上的線條流暢到好處,配上那冷白膚色,完美得無可挑剔。
從微聳的肩胛骨往下,流淌著晶瑩剔透的顆顆水珠,這一幕,蕭璟泫隻是看了一眼,便覺得血脈噴張。
難怪想偷窺小師叔洗澡的女弟子,數不勝數,星羅棋布,堵上性命也要探上一探,這具身軀確實美到極致。
“誰?”浴中美人忽然側目警惕喝道,細長濃眉微蹙,攥著浴桶的手,指關節都泛起白色,雙唇緊抿,目光如炬,“何人在那處?”
蕭璟泫看得癡愣,竟無意之間踩中腳下枯木樹枝,發出極細小的響動,還是被小師叔捕捉到了。
到了此刻境地,便是逃也不是,不逃更不是,他不過掙紮猶豫片刻,男子套上獵獵青白衣袍,已然掌燈出現在他麵前。
麵頰有些濕漉漉,蒼白麵容讓溫熱的水蒸熏得透著點兒裸粉,淺色的嘴唇發幹,淩厲下顎“嗒嗒嗒”滴水。
將灰色地麵洇濕了大片,一瞬間倒成了這寂靜的夜裏,尷尬的氛圍中,唯一的聲響。
蕭璟泫讓楚淮舟身上帶出的沐浴熱氣,襯得發了一層薄汗,退開兩步跪下叩首道:“小師叔,師侄非有意偷看您沐浴。”
他手中提著明明滅滅的燭燈懸火,映著淩亂不堪的繁冗天青道袍,細長白皙的手揪著前胸衣襟,能遮蔽著誘人遐想軀體。
楚淮舟向來一絲不苟的,還是頭次衣冠不整出現在朗朗乾坤之下,以這種難堪的方式。
他一番思想掙紮過後,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曲身將恭敬跪在地上的人扶起,“先起來吧。”
蕭璟泫不敢抬頭看他,一直垂頭低眉誠意道:“小師叔,師侄並非有意頂撞您,實屬不知沐浴之人是您。”
才怪,他就是先前知道的。
蕭璟泫此般模樣當真可憐極了,像受了委屈,拿水汪汪眼睛看人的小幼狗崽子,實在不忍再多責怪一句。
“無妨,我不責罰於你。”楚淮舟的耳尖和臉頰都顯出薄紅,不知是因剛剛沐浴過的緣故,還是為何。
“謝小師叔。”蕭璟泫這才起身,清透的眸裏熠熠生輝,連帶著野性的眉,都蘊含著柔柔笑意。
跟著小師叔繞過偏僻的小側屋,轉到前麵不大不小的廳堂。
安靜的看著,威風凜凜的雲瀾仙尊略顯寒酸的摸出火折子,吹燃點了幾盞燭燈。
“你是如何尋到此處來的?”楚淮舟放下手挑燈籠,斟了杯熱茶,先推在他麵前,“又為何尋來?”
蕭璟泫愣怔沒動,有點局促的坐於楚淮舟對麵,“是師尊告知於我,小師叔在玉渝鎮,黃家。”
“師侄見著光亮,才順藤摸瓜的,尋到了這小木屋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