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郊的廢品收購站，曲奕恒點完貨之後已經到了夜裏十一點半了。
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看到沈霄帶著李二倉兩人還在門外坐著，湊過去打招呼。
“嘿，你倆咋還不走呢。”
“太晚了，回去還得蹬三輪，今天幹脆就在這守夜算了。”
“嘿，正合我意，今天要是再回村裏估計都得十二點多了，明早這批貨還要拉走，今天就幹脆跟這睡算了。”
曲奕恒本來就在心裏盤算著，今晚回去明天還要再折騰，眼下沈霄開口，他正好借坡下驢，“那你倆在這等會，我去買點酒菜，吃飽喝足睡得踏實。”
“行，再買點吧，我倆這都喝一頓了。”
曲奕恒低頭看過去，發現這倆貨一人腳下都擱著半斤瓶子，地上還有一堆花生米殼和瓜子皮。
“我草，我在裏麵忙著，你倆在外麵享受啊。”
曲奕恒抱怨了一句，沈霄隻是看了他兩眼，沒說話，李二倉幹脆頭都沒抬，就那麽靠在門框上打瞌睡。
“我去前麵買點熟食，那家現在正收攤，東西賣得應該便宜，你倆誰再去旁邊小賣鋪搬點啤酒回來，要涼的啊。”
沈霄直接攤了攤手，“沒錢。”
曲奕恒指著地上的空酒瓶子，“那你這玩意咋來的？”
“就是因為買這個了，所以沒錢了。”
“靠，真是欠你們的。”
曲奕恒一邊嘟囔著，一邊取出十塊錢，然後記在賬上，侯勇實際上給了他很大的權利，每天有二十塊錢的額度，讓他看著獎勵下麵幹的努力的兄弟。
這種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曲奕恒雖然表麵上吊兒郎當的答應了，但是實際上這些天這個額度一天都沒用過，今天也是因為點貨太累了，再加上有沈霄這個家夥在，曲奕恒才想著奢侈一下，就當犒勞自己了。
曲奕恒哼著小曲出去了，沈霄推了一把打瞌睡的李二倉，後者迷迷糊糊地醒來。
沈霄皺了皺眉道：“你小子行不行，喝半斤就這樣了，一會的酒肉你也別吃了，回裏屋睡覺算了。”
“忙活一天累了，這點酒算啥，走，霄哥，我去幫你搬酒。”
李二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眼睛睜大了一些，接著兩人就並肩走出廢品收購站，臨出門的時候，沈霄沒鎖門，因為小賣鋪離他這攏共也就三百多米的距離，站在廢品收購站門口，還能隱約看見小賣鋪的燈光。
兩人從小賣鋪裏麵合力抬著一箱啤酒出來，這個年代的啤酒一箱是二十四瓶，用那種綠色的硬塑料箱子裝著，兩人一人抬一頭，李二倉手裏還拎著一把鐵鍬，他們的站點裏有一塊地不平，李二倉這憨貨非要用鐵鍬給鏟了。
兩人快走到廢品收購站門口的時候，幾道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一道接著一道，很快就把兩人圍在了中間。
“就你叫沈霄是吧？”
當先一個小年輕露出頭，手裏拿著一把雪亮的片刀，就那麽指著沈霄的臉，“正犯愁找不到你人呢，沒想到今天竟然是你守夜，那就正好了。”
“五爺的人，是吧？”
沈霄麵色不變，晃了晃手，他和李二倉把啤酒放在了地上。
“知道就行了，早就聽說你是縣城裏的街頭小霸王，今天我就想看看，你這小霸王的名頭有沒有那麽響，五爺的話你都敢不聽了。”
“兄弟們，給我……啊！”
小年輕話都沒說完，沈霄手裏的啤酒瓶子就打著旋飛了出去，然後在小年輕的額頭前精準地開了花。
緊接著李二倉就像牛犢子一樣，上前一步一板鍬平拍，“梆”的一聲脆響，直接拍得小青年原地躺在了地上。
……
曲奕恒拎著熟食哼著小曲回來，今天果然趕上了收攤，額外便宜多買了半斤多豬頭肉，卻發現廢品收購站門口一片狼藉，沈霄靜靜地坐在門口的空地上，衣襟上崩了星星點點的血花，地上還有幾灘血。
“這是咋了？”
曲奕恒衝上去，沈霄笑了笑，直接從一旁的啤酒箱子裏拎出來一瓶酒，用牙咬開瓶蓋淡淡道：“整一口？”
“不是？這是咋的了？你受傷了？”
曲奕恒翻來覆去地在沈霄身上看著，沈霄扒拉開他的手，搖了搖頭道：“都是別人的。”
“咋回事？來搶劫的？”
“不是，前幾天不是有人要讓咱們站點把東西都送到他們那邊去麽，我給拒絕了，過來找麻煩的。”
“就那個什麽五爺？”
“嗯。”
“那他們人呢？來了多少個？李二倉呢？”
“跑了幾個，還留了十個，在咱們站點裏。”
沈霄用拇指朝著身後指了指，“李二倉正在裏麵追殺他們呢。”
曲奕恒有些無語地看著裏麵的廠房，聽著裏麵若有若無的鬼哭狼嚎的聲音，道：“二十個人，你們兩個人……牛逼。”
……
“二十個人打兩個人，你們都被打成這個熊樣，還有臉回來？！”
“啪！”
伍建設氣得摔碎了一個杯子，看著被打得滿臉開花的手下，怒道：“沈霄那小崽子是長著三頭六臂還是孫悟空轉世，你們二十個人埋伏他們兩個，都沒打過？”
“五爺，真不乖窩們啊。”
小弟腦袋上纏著紗布，門牙掉了兩顆，說話都在漏風，“那沈霄不講武德，我話都沒說完就動手，他旁邊那個憨貨更猛，拿著鐵鍬就像打地鼠一樣，照著我們腦袋就挨個拍，我們哪經曆過這陣仗啊，上來就被他們倆打散了。”
“艸，平時一個個都會吹牛逼，說自己一個打十個，現在真碰上猛人了，你們都老實了吧。”
伍建設看著眼前這幾個小弟，氣也不打一處來，“怎麽就你們這幾個人，剩下那幾個呢？”
“還有十個人，讓那個拿鐵鍬的瘋子追著打，一路給攆到他們廢品收貨站裏麵去了，應該……應該還留在那。”
“……”
伍建設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二十個人，去打兩個人，不僅沒打過，還被扣下了十個人當人質，要不是這些年養氣功夫見長，現在怕是早就氣得噶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