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電話的收音效果不好,對麵校長的咆哮聲整個走廊都能聽見,三叔頓時被驚得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放在過去,校長找他,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兒,他一準屁顛屁顛的過去,可是現在聽校長這憤怒的語氣,三叔的心頓時沉了下去。
“那個,校長,你聽我解釋,我現在人在派出所,我被人誣陷了。”
“好啊,你果然在派出所!”
三叔話還沒說完,校長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解釋,“幹了好幾年了,讓你下鄉支教你一直推三阻四,放假回趟家你都能因為偷東西被抓起來,你這樣的人,就不配當一個人民教師!”
“抓緊時間給我回來,你宿舍和辦公桌的東西,我讓人給你收拾了,從現在開始,你被學校開除了!”
“校長,別啊校長!這是一個誤會!我是被冤枉的!而且我在派出所,現在回不去啊!”
三叔一聽自己被開除,頓時著急了,雖然他現在沒下鄉去支教,但一個月工資也有三十二塊多,逢年過節學校還會分東西,這已經是鐵飯碗鑲銀邊了,現在忽然飯碗沒了,三叔都不敢想,自己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出不來讓人過來給你拿,學校不可能再留你了。”
校長硬邦邦的丟下一句話,接著就把電話給掛了。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三叔愣在原地將近一分鍾,然後才木訥地轉頭看向侯勇,眼看著侯勇隻是微笑著看著他,他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自己被抓進派出所還不到一個小時,幾百公裏外的學校就收到了消息,甚至是校長親自出麵,在沒有切實調查的情況下,就直接把自己給開除了,這得是多大的能量,而這個年輕人又布局了多遠?
“侄女婿,侯老板,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饒了我吧。”
三叔直接一個滑跪來到侯勇麵前,侯勇則是把身子往旁邊讓了讓,避過了這一跪,不管他想不想承認,這畢竟是和顧盼盼有血緣關係的人,讓一個名義上的長輩對自己下跪,侯勇心裏有點犯膈應。
“我再也不讓你幫我安排工作了,我二哥家的事兒我再也不參與了還不行嗎,侯老板,我真錯了。”
“三叔,你這話說得可就沒水平了,你偷東西這件事,和給你安排工作,還有盼兒養父他們有什麽關係啊。”
侯勇彈了彈自己的指甲,然後淡淡道:“這件事我說了不算,真的,我覺得還是相信警察同誌,相信法律的好。”
“侯老板,不至於,咱們這真不至於,你看,你的錢一分都沒少,我們這……這,您這不是沒什麽損失嗎。”
“顧老師,其實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談。”
不等三叔把話說完,侯勇就抬手打斷,然後淡淡道:“其實你們這些人留不留案底,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既然盼兒是我老婆,那我自然不希望我老婆的家裏人,留下什麽不好的案底,但是你們做的事情讓我感覺很厭惡,我是個生意人,所以我特別討厭別人在我麵前貪得無厭,你懂我的意思嗎?”
“侯老板,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你……你要不再說清楚一點?”
三叔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侯勇話裏的意思,侯勇則是站起身,招呼三叔身邊的那個警察同誌出去抽根煙,兩人出去之後,曲奕恒則是歎了口氣,道:“真不明白,都是當老師的,就你這智商,怎麽教書育人啊。”
“那什麽,我確實腦子反應慢,要不您說說,侯老板他是怎麽個意思。”
三叔也顧不上對方說的“都是當老師的”,現在他隻想保住自己的飯碗。
“意思還不簡單麽?老侯是個講究人,他不希望自己的老婆身邊有你們這些親戚丟人,所以呢,需要顧盼盼的養父出一份聲明,斷絕和顧盼盼之間的撫養關係,然後再登個報,這樣的話,你們不就沒事了嗎?”
“可是……可是顧盼盼確實是我大哥的女兒啊。這咋能說斷就斷。”
三叔愣住了,他還有點不甘心,明明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
“顧盼盼是你大哥的女兒,但不是你二哥的女兒,戶口本牽出來,簽一個斷絕撫養關係的證明,要不然,你們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曲奕恒換上了一副陰狠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著,“好好過日子,你沒準還能保住你的飯碗,我也不怕告訴你,老侯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你以為他這麽大的家業是怎麽闖出來的,真要是被弄進大牢裏,我可不保證你們能活著出來。”
三叔忍不住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他是真害怕了,能短時間內布下這麽大的一個局,他絲毫不懷疑侯勇的手段和能量,如果真把他給惹急眼了,恐怕這個曲老板說的事兒,最後都會變成現實。
轉頭看了一眼正在門口和警察同誌談笑風生的侯勇,三叔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
……
不知道這個三叔是怎麽和養父他們說的,事情持續了半個多小時,養父他們終於同意簽斷絕撫養關係的協議,這裏是派出所,要辦這些很容易,雖然顧盼盼本人不在場,但是卻直接把戶口本單獨遷了出來。
“本來我不打算跟你們算盼兒這些年的撫養費的,因為當年她父母去世之後,是你們一家子,吞了盼兒父母的撫恤金,但是我不想讓盼兒和你們再有任何一點瓜葛,所以,這算是買斷你們關係的錢。”
侯勇從錢包裏掏出五百塊,然後就那麽扔在了中年婦女的麵前,這錢擱在現在依舊不少,相當於一個普通工人上班兩年的工資了,而看顧盼盼在那個家裏的生活環境,他就能猜到,顧盼盼的生活一定很不好,就算是這五百塊錢,都多了。
中年婦女心不甘情不願地把錢撿起來,嘟囔道:“那小丫頭就算不是我們養大的,那也是我們侄女,我以後要看看我侄女還不行了?”
“不行。”
侯勇冷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