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你爸說的？”
“……就，不是，隻是我這麽覺得的。”
李萌看著曲奕恒的臉色，輕輕搖了搖頭，“前些日子你忙活廠裏的事兒，村裏的人對我是一個態度，現在這對我又是一個態度，我又不是傻子，怎麽感覺不出來。”
“委屈你了，都會好的。”
曲奕恒的臉上帶著一絲歉意，然後輕輕捏了捏李萌的手。
“那你的意思是肯提價了？”
“提價是不可能提價的。”
曲奕恒沒注意到李萌的臉色，嘴角略過一絲冰冷的笑意，“我就算是把這個錢給別人賺，我也絕對不會讓這些刁民去賺，大不了我多花點運費，然後從別的地方高價買水果。”
“反正這些水果都是有季節性的，等到秋冬的時候，他們的樹上沒有果子了，但是老子的罐頭還能接著做，我看他們眼氣不眼氣。”
“不行。”
李萌的聲音有點尖銳，嚇了曲奕恒一跳，接著曲奕恒有些狐疑地看著李萌，“怎麽了？幹嘛反應這麽大。”
“……我跟你說實話吧。”
李萌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半天之後，接著用一種說重大機密的語氣對曲奕恒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明年我大伯，要競選村子裏的村長，現在村子裏，都知道你是安心食品廠的廠長，隻要你在原材料上讓利了，讓村民得到實惠，明年大伯就能順利當上村長，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嗯，好事兒。”
曲奕恒仿佛第一次認識李萌一樣，認真地看了兩分鍾，才緩緩點了點頭。
……
“嗬，好事兒。”
安心食品廠的辦公室裏，侯勇和曲奕恒兩人麵對麵在茶幾上坐著，桌上擺著幾樣小菜，地上還有一箱啤酒，聽完曲奕恒的講述之後，侯勇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夾起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問道：“那這事兒你怎麽看的？”
“我怎麽看，我看他奶奶個腿兒的我看。”
曲奕恒仰頭灌了小半瓶啤酒，一邊噴著沫子一邊說道：“這他娘的還不是一家人呢，就想著讓我補貼她們家裏了，想他媽什麽好事兒呢，還給果農讓點利就能讓大家記住他的好，能順利當上村長，慷他人之慨我他媽也會。”
“所以你們這就鬧翻了？”
侯勇拿著酒瓶和曲奕恒碰了一個，兩人喝了一口之後曲奕恒的情緒舒緩了一點，繼續道：“沒鬧翻，我又不傻，我說這件事需要我回來跟你商量商量，我還糊弄她來著，我說有這一層關係她怎麽不早說，她說怕我多想，嗬嗬。”
“……”
這話侯勇沒法接，早在之前他就知道李萌不是什麽好鳥，前世總聽說有什麽扶弟魔之類的女人，沒想到李萌倒是沒管她弟弟，人家的眼光更大，著眼的是整個李家，這是想著等她大伯當上村長，然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那種。
而且侯勇發現了一個事兒，這家人的腦子都迂腐得厲害，曲奕恒和李萌還沒結婚呢，這就開始狐假虎威了，其實以安心食品廠的體量和發展前景，將來廠子大富大貴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到時候要幹什麽幹不成？
現在就這麽著急地出去炫耀這層關係，然後還理所當然地將事情安排下來，這種人，不能說多壞，但是足夠蠢。
很多時候，蠢逼比壞人的破壞力更大。
“你咋不說話？想什麽呢。”
看到侯勇坐在那不吭聲，曲奕恒皺眉和侯勇磕了一下瓶，侯勇把酒瓶子拿起來，但是沒喝，而是繼續道：“你想沒想過，你倆以後的關係怎麽辦？”
“能怎麽辦，維持現狀唄。”
“都要鬧翻了，還能維持現狀啊？”
“這不是還有你呢麽。”
“哎？這事兒我可不行。”
侯勇好笑地搖了搖頭，“怎麽著，我還得親自出馬，然後去敲門，嫂子開門，我是我哥啊。”
“老侯你大爺。”
曲奕恒反應了一下，跟上了侯勇這超前的梗，然後笑罵了一句。
“我也沒開玩笑，你那邊的渠道，該聯係的就聯係上吧，反正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以後再要和那些果農好好合作，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曲奕恒歎了口氣，想了想之後繼續道：“要不然，廠子裏麵的工人也裁撤一些吧，都是縣城雇來的，裏麵有不少人都和果農他們沾親帶故的，要是回頭誰不平衡，在生產線裏摻點東西，到時候倒黴的還是咱們廠子。”
“我覺得合理，裁撤的事情要在新的原材料進來之前結束，至於換掉的員工，我已經聯係老村長他們那邊了。”
曲奕恒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侯勇，“你要從八房村調人過來？他們能同意？”
“當然同意啊，反正現在安心的牌子已經打出去了，不管把廠子搬到任何地方，都能受到優待，何樂而不為呢。”
侯勇笑了笑，手上把玩著用炮彈皮做的打火機，曲奕恒意識到了什麽，詫異道：“你要把食品廠搬到八房村去？”
“嗯，就當讓村子裏的人先熟悉一下工作了。”
侯勇十分坦然地承認了下來，“李東強那小子現在學的就是食品專業，反正咱們是食品廠，到時候有新型零食也可以同步生產，這地方，再待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
這下子輪到曲奕恒不說話了，當地沒有什麽太好的政策扶持，除了這塊白撿到手的土地之外，什麽實際上的幫助都沒有，要申請銀行貸款的事兒，都要左一個條件右一個條件地提。
再加上和果農之間越來越惡劣的關係，曲奕恒知道留在這裏也沒什麽價值了。
“行，那這件事我就著手開始辦了。”
曲奕恒一口氣將半瓶啤酒給吹完，然後用力地將酒瓶子在桌子上一頓，冷冷道：“八房村的人什麽時候過來，我這邊提前準備開人。”
“那你和李萌之間的關係怎麽辦？廠子都要搬走了。”
曲奕恒甩了甩額頭前的流海，“跟著我還能餓著她了？”
“曲站長威武。”
侯勇微笑著豎了豎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