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暫時不算被盤活了？這是什麽意思？”
白縣長愣了一下，隨後曲奕恒走到窗邊，指著外麵的廠房歎了口氣道：“白縣長，你看看那邊，那是安心食品廠的庫房，你有什麽頭緒嗎？”
白縣長跟著曲奕恒走到窗邊，看到庫房那邊生產出來的罐頭，正在不斷地朝著裏麵搬運，下意識地接口道：“庫房裏麵的罐頭很多，這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而且問題太大了。”
曲奕恒苦笑一聲，“白縣長，現在罐頭生產出來了，工人們上班的問題也解決了，但是這些罐頭要賣出去，廠子才能回款，才能正常運轉起來。”
白縣長明白了，在這個年代，看一個廠子效益究竟好不好，其實有兩個方麵，一個是生產車間是不是在全速運轉，工人有沒有偷懶；另外一個，就是看這個廠子的庫房空不空，如果庫房一直是空的，就證明廠子的效益不錯，所有的庫存全都變現了；相反的，如果這個廠子裏麵的庫存過分積壓，那就說明這個廠子離破產不遠了。
“你們現在還沒有在市場打開銷路嗎？”
白縣長皺著眉頭，這次讓果農來安心食品廠打白條，他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如果安心食品廠就這麽倒閉了絕對是他任職期間一個無法抹掉的汙點。
“你們不是還有安欣日化麽以前安欣日化沒有自己的銷售渠道和經銷商麽？”
“白縣長，我們安欣日化以前是賣洗發水和藥皂的，銷售渠道沒辦法重複利用的，有的銷售渠道是直接和幾個大眾浴池掛鉤的，總不能把罐頭擺在浴池裏麵賣吧？”
白縣長沉默了，術業有專攻，讓他來給罐頭廠號脈，這事兒白縣長根本就不在行，曲奕恒看差不多了，當即開始賤兮兮地說道：“白縣長，這事兒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隻不過這件事還是需要你幫忙。”
“幫什麽忙。”
白縣長皺了皺眉，他現在已經不因為曲奕恒年輕就小看他了，他總感覺曲奕恒在給他挖坑，所以不得不謹慎一點。
“我們安欣日化先前之所以能打開銷路，就是因為我們廣告做得好。”
曲奕恒給白縣長遞了根煙，“從一開始的藥皂，再到後麵我們的洗發水，我們都是通過營銷做推廣才打開渠道的，現在雖然安欣日化的經銷商路子不能重複利用，但是這種推廣方式還是能複刻的。”
白縣長沒說話，他大概已經猜到曲奕恒後麵要說什麽了。
“所以白縣長，最好的情況就是你幫忙牽頭，能在縣裏或者市裏牽線在銀行貸款，隻要有資金，我們就可以大範圍地打廣告，一定能把安心罐頭做得紅紅火火。”
“這件事不好辦啊。”
白縣長抽了半根煙，想了半天才開口道：“想要拿銀行貸款，最好的就是把你們的私營廠變成國營廠，隻有變成國營廠資質，縣裏或者是市裏的銀行才能把貸款放給你們。”
“白縣長，變成國營廠的事，咱們還是別說了，之前這個倒閉的食品廠就是國營廠，那是什麽下場，應該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曲奕恒早就知道白縣長會這麽說，直接拒絕了，“而且現在國家正在大力搞改革發展經濟，我估計再過幾年，國營廠都會進行私有化改革，你這不是開倒車麽。”
這個信號是侯勇告訴曲奕恒的，再過一年左右，等到深城那邊開始全麵發展之後，國營企業私有化改革的風就會吹進內陸，進而甩掉一些國營負資產，減輕國家負擔，讓民間個體去經營。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國營單位怎麽會交給個人呢，曲老板說笑了。”
白縣長卻根本沒把曲奕恒的這個說法當回事，別說是他了，就算是他的那位老領導，現在都沒接到任何風聲，他也隻當是曲奕恒不想讓當地有關部門插手的托詞罷了。
“那我就沒辦法了，白縣長，我們現在資金確實緊張，而且這廠子也是你強烈要求上馬的，本來我之前就說，等我們公司資金充足再幹。”
曲奕恒兩手一攤，直接開始擺爛模式。
“這樣吧，曲老板，貸款的事情，如果不想讓廠子變成國營廠也行，但是我需要理論支撐。”
白縣長現在頗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但還是不能和曲奕恒翻臉，“你們想要貸款，這件事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如果你們能把第一批罐頭順利賣出去，這樣我上會的時候也好說一點。”
“白縣長，我們現在沒資金打廣告，我們這罐頭怎麽賣？要不我做本賬？”
曲奕恒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縣長，後者義正詞嚴地說道：“這堅決不行，就算你做了假賬，銀行到時候還是要走審批流程的，到時候還是要被拆穿，不能這麽幹。”
“白縣長，那我就隻能從安欣日化那邊抽錢了。”
曲奕恒也知道不能把對方逼得太狠，現在能拉扯到這種程度已經差不多了，讓白縣長什麽都沒看見的時候就幫他們跑貸款，他白航又不是傻子。
“隻不過公司賬上錢不多，我隻能以公司的名義進行民間借貸，但是這種錢利息都高，你應該懂的，如果我這邊把安心食品廠搞起來了，回頭你再不給我跑銀行貸款，那我就隻能把這邊廠子打包出售了。”
“畢竟，安欣日化那邊才是大頭。”
曲奕恒先把醜話說在前麵，免得罐頭廠到時候生意起來了，白縣長來個不認賬，說他們現在完全能自給自足，貸款就沒必要跑了。
侯勇之所以要給白縣長下套，就是因為現在私營企業想要跑銀行貸款實在是太難了，比如他的日化公司，哪怕現在收益很不錯，但是現在想要跑市裏的貸款，沒有地方領導支持，根本就不可能跑得下來。
生意做得再厲害，也永遠都繞不開國家的相關政策。
白縣長搖了搖頭，然後拍了拍曲奕恒的肩膀，“這肯定不會的，隻要曲老板能把罐頭賣得好，我這裏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的。”